第7章 呂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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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行紀!
    張承安見這婦人揪著自己拽個沒完,頓時大怒道“哪來的瘋婆子,滾開!”
    說完便一腳將那婦人踹倒在地。
    “娘……”
    那小女孩見婦人被踹倒在地,嚇得立即哭了起來,奔到婦人身旁。
    “這位大嬸,你沒事吧?”
    淩封忙上前扶起那婦人“你女兒不是好端端地在這裏嗎?”
    “我沒事,多謝恩公!恩公有所不知……”
    婦人聲音開始抽泣起來“我本來還有一個十六歲大的女兒,可是三年前,卻被這兩個禽獸帶人給擄了去,我丈夫當時為了救女兒竟然被他們給殺了,後來他們圈占了我家的田產,讓我們母女倆流落街頭,幸得好心的鄰居們接濟,我們母女倆才活了下來。”
    “那你現在知道你的大女兒到哪裏去了嗎?”
    婦人搖搖頭“我隻知道到他們把我女兒賣到了瓦市,我去找過很多次,可是我一個婦道人家,每次都被他們趕出來,他們總是冷冰冰地告訴我說我女兒早就離開了。”
    “那你為什麽不報官呢?”淩封問道。
    “我報官了,”
    說起報官婦人更絕絕望了“可是賊曹掾和郡守大人剛開始還管管,後來不知怎麽的,他們都不管了。”
    “原來那個野丫頭是你的女兒,”
    常開邪笑道“我們隻負責幫呂公子把人弄到手而已,呂公子也不知哪來的興致,竟然看上這麽個野丫頭?
    可笑你竟然報官,這同時得罪丞相、太傅和內史的官司,那個郡守和賊曹掾敢接手?”
    “你們!”
    婦人聲淚俱下,語氣既氣憤又無助。
    圍觀的百姓聽到常開的話,每個人都憤怒極了,紛紛大罵常開和張承安不是人,也有人痛罵丞相呂嘉、張內史和常太傅縱容紈絝子孫恃強淩弱,強搶民女,圈占百姓田產。
    “常開,你胡說八道什麽?”
    張承安一邊拚了命的給常開使眼色,一邊偷偷斜眼看一旁的紫衣女子和憤怒的百姓,他是這名女子的追求者,為避免惹她生氣,自然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和常開一起幹過這種缺德事。
    “哦,不對不對,”
    常開見張承安這副表情頓時也恍然大悟,忙改口道“婉兮,這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與張承安無關,他當時根本就不知道這事,你千萬別聽這瘋婆子胡亂攀咬!”
    “你們兩個混蛋,竟然做出這種齷齪的勾當!”
    紫衣女子亦是聰慧之人,怎會會看不出常開有意在替張承安遮掩,當下氣得杏眼圓睜、柳眉倒豎,上前去給了常開和張承安一人一記耳光。
    “婉兮!你別生氣嘛,這件事完全是你哥哥呂匡的意思,我真的沒想這麽幹的,我發誓!你能不能別生我的氣?”
    張承安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把責任全都往呂匡身上推。
    “是啊是啊,婉兮,這都是呂匡逼我們幹的,”
    常開裝出一臉無奈的表情“你也知道,你哥的劍法那麽高,要是不聽他的,他非打斷我們兩個的腿不可!”
    “哼!”
    女子仍是怒氣難消”我以後再也不理你們兩個混蛋啦!”
    “婉兮,我……”
    淩封對張承安、常開二人的惡行極為不齒,然聽這二人所言,才知這女子竟然是呂匡的妹妹呂婉兮。
    他不免有些吃驚,前幾日才和呂匡結仇,此刻竟然碰到仇人的妹妹。
    呂婉兮剛才雖然對張常二人的齷蹉行徑感到憤怒和不恥,但淩封覺得這並不能說明呂婉兮就有多善良。
    或許隻是因為她是女子,聽到這種事情天然有種感同身受的代入感,然而這並不足矣說明她與呂匡、常開和張承安有著本質的區別。
    麵善並不等於心善,長得美也可以很惡毒。
    淩封再怎麽愛憎分明,但也免不了因為呂匡的原因而對呂婉兮有些“恨屋及烏”,更何況剛才呂婉兮當街縱馬,絲毫不顧及他人性命。
    “婉兮,此事真的與我無關,真的是你哥逼我們做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張承安仍在不停地討好呂婉兮,他隻在乎呂婉兮生不生氣,卻並不在意這種行為給別人帶來的痛苦和傷害。
    又或許他生來便享受慣了高高在上的特權,覺得普通人的痛苦根本不是痛苦,而是他這麽一個貴族公子理所當然的快樂來源。
    “婉兮,你就別再怪承安了,大不了你出麵跟你哥說說,讓他放了那個野丫頭不就完了。”常開也在一旁不停地幫腔。
    淩封看著張承安、常開兩名紈絝公子奉承討好、大獻殷勤的嘴臉,心中一股無名怒火再也壓製不住“你們兩個小畜生夠了啊!真叫人作嘔!”
    “找死!”
    張承安和常開一聽頓時怒不可遏,二人拔出手中長劍,同時向淩封心口猛刺過來。
    淩封腳尖一點,高高躍起從二人頭上躍過,空中猛地轉身,使出一招武安劍法中的“倒灌鄢郢”,憤怒之下竟傾注了六七成內力在劍招之中,隻見劍氣如瀉堤的洪流傾瀉而出。
    這正是當年鄢郢之戰中,白起令修建都江堰的李冰父子築堤修渠,引夷水從楚國西山長穀出,決水攻城後悟出的殺招。
    張、常二人一擊未中,剛好轉過身來,見淩封這招劍氣淩人,心中均是大駭,急忙舉劍格擋。
    隻聽鐺鐺兩聲,二人手中長劍應聲斷為兩截,劍氣仍勢不可擋。
    兩聲慘叫之後,二人手腕都被劍氣所傷,再也拿不穩手中的劍柄,掉落在地上。
    張承安和常開二人自知不是淩封對手,但是又不甘於就此認慫,又朝淩封衝了過來。
    淩封矮身伸出右腿輕輕一掃,二人便重重摔下,滿臉是灰,一時間竟然沒爬起來。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圍觀的人群早就憤怒到了極點,這會兒情緒完全爆發了,不停地“慫恿”著淩封繼續。
    淩封才不會被這幫人的情緒牽著鼻子走,在這大街上打死人,那可是要償命的。
    若他孤身一人,倒可以學學魯提轄拳打鎮關西什麽的,謊稱“這倆斯炸死”便逃之夭夭。
    但是他現在“拖家帶口”的,光天化日之下鬧出人命,自己跑了豈不是連累家人。
    “要不你們來!?”
    淩封側身讓開,伸手示意圍觀人群,你們上。
    人群頓時陷入了短暫地平靜,他們雖然憤慨,但大多是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真要他們親自上,還真的掂量掂量。
    人群聒噪半會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沒人敢上前去。
    “我來!”
    人群中突然發出一個響亮的聲音,正是剛才那失去丈夫和女兒的婦人,她毫不猶豫,上前就在張、常二人的身上狠狠地踩了兩腳。
    張、常二人吃痛,罵著就要爬起來毆打那婦人,淩封從袍服中偷偷掏出兩枚五銖錢,輕輕一彈,正中二人腿上,二人剛爬起來又倒了下去。
    這時人群中有幾個膽子比較大的人終於忍不住了,帶頭衝上去對張承安和常開一頓猛踩。
    而其餘圍觀的人見有人帶了頭,一時間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全都圍了上去,不停地朝張常二人身上踢踩。
    ……
    一個時辰後,淩封從一家叫“蘭香閣”的瓦舍中走了出來,好不容易才擺脫身後兩名濃妝豔抹不停糾纏自己的女子。
    他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說大嬸,這已經是第三家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女兒被賣到了哪裏啊?”
    婦人雙手抱著自己的小女兒,一臉茫然“恩公,我一個婦道人家平日裏也不怎麽來這邊,確實記得不太清楚了。”
    “那你上次來這裏找你女兒是什麽時候?”
    婦人認真的回憶了良久“應該有快兩年了吧……”
    淩封整個人差點就要噴火了,你都兩年沒來了怎麽不早說?
    兩年時間怕是這裏大部分瓦舍招牌都換了個遍吧?
    “要不我們再看看前麵這家?我記得上次我來的時候好像就是站在那個位置。”婦人指著前麵不遠處一個招牌一臉認真地說道。
    淩封完全無語了,敢情這大嬸子是要讓自己“掃樓”呢,這跟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怕是人沒找到,自己就要在這條街出名了。
    “大嬸,”
    淩封無語地看著那婦人,“我餓了,走餓的。”
    “真是對不住恩公,”
    婦人一聽,頓時滿含歉意“要不恩公隨我到家裏,我為恩公準備些吃食吧。”
    “你家在哪裏?”
    婦人含著笑意道“就在城南大約二十裏的蛙田裏(裏相當於村),大概兩個時辰的路程就到了。”
    “呃呃,”
    淩封吞了口唾沫,嚴肅認真地道“我覺得還是找人要緊。”
    ……
    一盞茶後,淮南酒舍二樓靠街的雅座旁。
    淩封拿著婦人留給自己的一塊蛇頭玉佩,婦人說他們一家四口生肖都是蛇,以前家中寬裕,便做了三塊蛇形玉佩,婦人失蹤的大女兒韋青兒身上的玉佩是蛇身,小女兒韋香兒身上的是蛇尾。
    淩封看她們母女可憐,本來是打算請她們吃飯的,但婦人堅決地推辭不受,告知淩封她叫梅南枝,留下玉佩便走了。
    “淩公子,您要的‘八公山豆腐’來嘍。”
    跑堂來到淩封身旁,熱情地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