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留仙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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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行紀!
    在淩雲的管束和監督之下,淩封幾乎每日都是“賣瓷器——回家——賣瓷器——回家”兩點一線的日子,實在是憋得有些難受,隻能抽出清晨和晚上的時間練劍。
    有時候在店裏實在是待得煩了,淩封就會經常想辦法溜出去逛逛。
    就這樣過了幾天,這一日淩雲來到淩氏瓷器店裏的時候,卻發現淩封根本不在店裏,便問傑克道“少爺人呢?”
    “老爺,少爺說他到外麵找地方出恭去了。”傑克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出恭還需要跑這麽遠?鋪子的後門不遠不就有茅房嗎?”淩雲狐疑地追問。
    傑克擺出一副傻愣傻愣樣子,不好意思地擾頭道“剛才少爺想出恭的時候,茅房正好被我給占了……”
    淩雲一下子語塞了,無語地搖搖頭,歎了口氣自己開始忙活起來。
    ……
    番禺城中熱鬧非凡,處處都可以體驗到越人的風土人情,當然,如今漢越修好,漢商也是隨處可見,淩封覺得自己並不完全是一個異鄉人。
    番禺城又叫佗城,開國國君趙佗原為秦將,與另一位秦軍統帥任囂奉始皇帝令攻打南越,始皇帝駕崩後,天下大亂,秦朝滅亡,任囂不久也病死了,趙佗於是割據嶺南,建立南越國,號稱南越武王。
    趙佗在南越頗受百姓擁護愛戴,統治南越近百年,將番禺城擴大了數倍,故後世南越人也將番禺城稱之為佗城。
    呂後把持大漢朝政時,漢越交惡,趙佗僭越自稱南越武帝,呂後死後,漢越重新修好,趙佗向漢稱臣,去帝號,稱南越武王直到薨逝。
    後世子孫尊趙佗遺詔,一直奉行與漢修好國策,聖武街便是漢越修好的象征。
    淩封到番禺城三年,對聖武街頗為熟悉,閑暇時常到街頭閑逛,茶樓小憩,看看街頭雜技,品嚐各色美食,購置些絲錦綢緞,收集些新奇玩意什麽的。
    然今日淩封走了好一會,意外發現竟有好幾家漢商店鋪都關了門,到了自己平日最愛去的一家茶樓前,卻看見這家店招牌都換了,幾個仆役正在收拾店鋪。
    淩封走進店中,那幾名仆役就像沒看到他一樣,自顧自的忙著自己手裏的活計。
    櫃台後一個穿戴越人服飾的男子正在擺弄著酒櫃上酒水,見淩封進來,這才回過身道“客官,酒舍明日才開張,今日還得再布置布置,實在對不住。”
    “這家店以前的店主呢?”淩封好奇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
    那掌櫃道“據說前幾日的一天夜裏,突然就舉家消失了,聽街坊們說好像是回漢朝老家去了。”
    “有這等怪事?”
    淩封一臉疑惑“幹嘛不白天走,太晚上的如何趕路,再說這城門也出不去啊?”
    掌櫃的直搖頭,不清楚這其中的原因,而且他也並不關心這些,隻要有店鋪給自己做生意就成。
    淩封感到很蹊蹺,這家店主他是比較熟悉的,生意一直不錯,為何會如此詭異的就突然半夜消失了?生意做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回漢朝老家?
    聯想到一路上好幾家已經關門的漢商鋪子,以及前些日子田順呂匡等人上門鬧事,淩封覺著多半怕是被消失吧?
    繼續往前走,此時已臨近日中,肚子早餓得咕咕直叫,於是想起了平日裏自己最愛去的那家“淮南酒舍”。
    突然,一陣馬蹄聲自身後傳來,淩封回頭一看,見一個身穿深紫留仙裙的女子正縱馬急行,後麵跟著兩個年輕公子,前邊那名年輕公子還不停的喊“婉兮,你跑不了的,我就快抓到你了!”
    那女子並不理會,大聲地喊“別說大話了,你就憑你們兩個廢物,也想追到我?”
    三人縱馬狂奔,嚇得街上行人驚慌失措,逃命似的向兩側避讓。
    “香兒!快過來!危險!”
    隻見一個小女孩正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站在街道中央,不遠處一個婦人正慌忙地朝那小女孩奔過去,顯然是那婦人買東西時,一時疏忽,那小女孩便自己跑到了街道中央。
    那女孩還小,沒注意到婦人正在喊她,也沒有注意到紫衣女子的馬已經奔到了她的身後。
    眼看馬兒即將踩到那個小女孩,可那女子卻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婦人見狀,嚇得臉色發青,喊聲都嘶啞了。
    淩封見情勢危急,縱身一躍,奮力從那高高抬起即將踩下的馬蹄下救出了小女孩。
    如此危險之際,那女子竟連看都不看小女孩一眼,縱馬揚長而去,身後兩個公子仍是拚命地追趕。
    那婦人驚魂未定,但見女兒安然無恙,立即奔過來,滿麵淚光,不停地給淩封磕頭謝恩。
    淩封趕緊扶起那婦人,看著縱馬而去的三人,不由得一股怒火湧上心頭“豈有此理!”
    淩封發足疾奔,快追上三人時,縱身一躍,從那兩個公子哥和女子頭上飛躍而過,在那女子前麵數丈停下,大喝道“停下!”
    淩封張開雙臂要攔停三人,那女子見淩封攔住去路,大喊“讓開!給我讓開!”
    全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淩封見此女如此輕視無辜之人性命,再次喝道“給我停下來!”
    那女子見淩封不讓,不再理會,鞭子猛抽,馬兒吃痛,向淩封飛奔過來。
    淩封見對方不但不停,反而鞭打馬兒向自己奔來,頓時怒火中燒,飛起一腳猛踹在馬腿上,那馬兒站立不穩,向旁邊側摔了出去,女子頓時從馬背上斜著飛了出去。
    為避免女子受傷,淩封飛身躍起,一把摟住那女子腰身,隻覺蠻腰纖細,一股淡淡的體香撲鼻而來,又見這女子容貌秀美,膚白如玉,一雙大眼鼓得大大的,顯然是嚇得不輕。
    淩封摟著那女子落地後,眼神竟被她的容貌死死勾住,一時竟未能移開。
    女子看著淩封,她還從來沒被男子這般摟在懷中過,俏臉通紅,當即怒道“放肆!”
    淩封這才回過神來,將抱在懷中的女子放了下來。
    那女子剛剛站穩,揚手就是一記耳光扇過來,淩封手一抬,抓住了她的手腕“何家女子?如此野蠻!”
    “快放開我!不然對你不客氣了!”女子根本不理會淩封的問題,氣急敗壞地警告道。
    “哦?”
    淩封也不甘示弱,放開女子“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對我不客氣!”
    那女子嗔怒道“你竟敢對本小姐如此無禮!”
    說完又換另一隻手向淩封臉頰扇過來。
    “好刁蠻的女人!”
    淩封見對方不由分說又要打自己的臉,伸手死死抓著女子手腕,不再放開。
    女子拚命想要掙脫,可是又如何能從淩封手裏掙脫,又怒道“快放手!”
    淩封並未立刻放手,見這女子頭係墮馬髻,飾金步搖,身穿深紫留仙裙,這些都是漢宮貴族女子的裝飾,如今漢越修好,南越的貴族也多有效仿大漢的風尚。
    再看其態度蠻橫,總是一副命令的口吻,臉上沒有一絲風霜之色,料其必是養尊處優,生長在鍾鳴鼎食之家。
    那兩名年輕公子因為馬兒跑的太快,待勒住馬韁,已停在了十丈開外,立即下馬奔過來怒喝道“好大的膽子,快放開她!”
    “哼!”
    淩封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兩名公子哥,根本不予理會。
    “我可以放手,”
    淩封看著女子正色道“但是你得答應不能再動手打臉。”
    兩名公子哥見狀,頓時大怒,拔出長劍猛撲了過來!
    淩封另一隻手手腕輕輕一抖,劍鞘飛快地橫著脫出,正好打在那前一名公子哥胸前又彈了回來,穩穩地套在淩封手中的長劍之上。
    前一名公子哥仰天便倒,把後麵一名公子哥也撞倒在地。
    這時街上已圍觀了不少人,紛紛對這縱馬三人不顧他人性命的行為加以譴責。
    圍觀人群見淩封隨心所欲地使出一招,便將二人擊倒,大大地幫他們出了一口氣,頓時拍手叫好起來。
    女子見淩封身手不凡,也大吃了一驚,語氣頓時便緩和了下來“你放開我,我答應不再打你臉就是了!”
    淩封放開了女子,她揉了揉被淩封捏得隱隱生疼的手腕,對那兩名公子哥生氣道“你們兩個沒用的廢物,還說保護本小姐,現在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那兩名公子哥聽到女子這一聲責怪,頓覺臉上毫無半分光彩,皆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是誰?知道我們是誰嗎?”
    當前那名公子哥咬牙切齒地道“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活的不耐煩了嗎?”
    “我管你們是誰?”
    淩封渾不在意“你們在這大街上縱馬狂奔,完全無視百姓的死活,本公子氣不過,自然要教訓教訓你們,好讓你們長點記性!”
    “哈哈哈哈,”
    那公子哥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話“從來都是我們讓別人長記性,還從來沒聽過誰敢讓我們長記性的?”
    另一名公子哥擺出一副很拽的樣子道“小子,你給我聽好了!你剛才打的這位可是內史張大人的嫡孫張承安,本公子是常太傅的嫡孫常開,得罪了我們,你以後就別想在南越混下去了。”
    “不就是兩個孫子嘛!有什麽值得炫耀的?”淩封淡淡地道。
    “你!”
    常開氣得臉色鐵青。
    “是你?是你們!”
    正在此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婦人撕心裂肺的咆哮聲“你們這兩個衣冠禽獸,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們……你們快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正是剛才被淩封所救小女孩的母親,她此時已經抱著小女孩追了上來。
    婦人見到張承安和常開兩名紈絝公子後,不知怎地頓時便情緒失控,上前揪著二人的衣領,撕心裂肺地痛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