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5章 心裏感動,就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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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娘親,皇上禦駕親征,我能不能跟著去,去找巧寶姐姐?”
“我保證不拖後腿,不闖禍,行不行?”
歐陽凱剛回到家,一杯茶還未喝完,雙姐兒就跑來撒嬌。
蘇燦燦故意板起臉,對雙姐兒說:“不得胡鬧。”
歐陽凱沒有生氣,反而笑問:“你消息怎麽這麽靈通?”
自從當上錦衣衛指揮使之後,他越來越像笑麵虎。不管心裏是咋想的,反正臉上不缺笑容。
此時,他摩挲茶盞上的青花,暗忖:是不是巧寶在信裏攛掇雙姐兒去大同府打仗?這兩孩子,從小就頑皮,沒輕沒重。
雙姐兒察言觀色,一見他笑,膽子瞬間變大,說:“城哥哥說的,他正在收拾包袱,他說最好的士兵都要跟隨皇上去大同府。”
“他去保護巧寶姐姐,我也想去。”
城哥兒身處神機營,神機營有特殊且厲害的武器——火銃、火炮。
皇帝這次點兵點將,重點要求神機營派出一半士兵,帶上最厲害的武器,跟隨他去剿滅反賊。城哥兒以自己去過大同府,熟悉風土人情為理由,主動請纓,很快就被寫上隨行名單。
當時,筠姐兒先得知哥哥要去打仗,她嚇得害怕,趕緊跑來告訴雙姐兒,雙姐兒又跑去找城哥兒細問。
城哥兒光明正大,熱血沸騰,認為自己不僅是去保護趙甜圓,而且還要剿滅反賊,立軍功,內心激動無比,所以沒瞞著雙姐兒。
雙姐兒聽他一說,也想跟著去。她自認為不是膽小鬼,暗忖:大伯父是大將軍,在遼東邊關立大功,城哥哥也要去立功,我不比城哥哥差多少,我要去和巧寶姐姐並肩作戰。
這段日子,因為任武的事,她被爹娘禁足在家,早就憋壞了,如同籠子裏的雄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天上翱翔。
之前,她沉迷於兒女私情,天天想著該如何說服爹娘,讓他們別嫌棄任武是窮小子。如今,一得知大同府發生戰亂,皇帝要禦駕親征,她的心頓時飛向大同府,她也想去大同府做英雄。
在她心裏,巧寶甚至比任武更重要。
得知巧寶麵臨危險,她哪裏還有心情想什麽兒女私情?她巴不得插上翅膀,飛去大同府,和巧寶一起做女俠。
她曉得娘親膽小,肯定不同意她去打仗。在這個家裏,如此重要的事,肯定是由爹爹做主。
所以,她特意拖到歐陽凱回來,才把心裏的主意說出來。
此時,歐陽凱似笑非笑,手指輕輕叩擊茶幾的邊緣,暗忖:城哥兒啥都好,但嘴巴不太嚴實,城府不夠深。
雙姐兒仗著爹娘的寵愛,主動靠近,拉扯歐陽凱的衣袖,搖一搖,晃一晃,再次懇求:“爹爹,以前你說過,我不輸給男子。”
“再說了,皇上禦駕親征,肯定打勝仗,我隻是跟在後麵當尾巴而已,肯定沒有危險。”
蘇燦燦不讚同,插話:“打仗,哪能沒危險?”
“何況,你一個小姑娘,混在士兵裏頭,很多事都不方便。”
“別人是去打仗,不是遊山玩水,也沒空保護你。”
雙姐兒對答如流,說:“我隻是跟城哥哥一起趕路而已,等到達大同府,我就和巧寶姐姐待一起,一點也不麻煩。”
這時,恰好盟哥兒進屋來給歐陽凱問安。
歐陽凱挑眉,問:“盟哥兒,你想不想去大同府參戰?”
盟哥兒的表情一點也不激動,考慮片刻,緩緩搖頭。
蘇燦燦立馬鬆一口氣,微笑道:“不去靠近危險,是對的。”
“雙姐兒,這次盟哥兒比你省心。”
歐陽凱卻沒誇讚盟哥兒,反而懷疑兒子是不是太膽小、軟弱?
他對待兒子時,比對閨女更嚴格。
於是,他直接挑明了問:“盟哥兒,你是不是害怕?”
盟哥兒立馬搖頭,感覺“害怕”二字是對自己的侮辱,忍不住變得麵紅耳赤,著急地解釋:“才不是害怕呢!”
“我跟大哥商量好了,他去外麵打仗時,由我在家保護一家老小的安全,順便幫他收集京城的情報,及時飛鴿傳書。”
“如果他在那邊缺什麽東西,也飛鴿傳書告訴我,到時候,我盡快想辦法,派人把缺的東西送給他。”
“我和他是兄弟,這樣協作,更能打勝仗,就像大伯父和爹爹一樣,一個在邊關,一個在京城。”
他說得有理有據,蘇燦燦和歐陽凱對視一眼,感覺無法反駁他。
但歐陽凱還是覺得不滿意,他對盟哥兒的要求很高,甚至希望兒子的能力超過自己。如此一來,家族才不會走向衰弱。
目前,盟哥兒顯然還達不到他的期待。
雙姐兒和盟哥兒是龍鳳胎,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缺點心知肚明,了如指掌,平時最喜歡鬥嘴、吵吵鬧鬧。
此時,雙姐兒對盟哥兒做個挑釁的鬼臉,說:“膽小鬼,不敢去打仗。”
“解釋,就是掩飾。”
蘇燦燦一點也不想讓一雙兒女一起去打仗,生怕盟哥兒被雙姐兒傳染,於是伸出手,拉住雙姐兒的手,對雙姐兒輕輕搖頭,流露不讚同的眼神。
雙姐兒跟蘇燦燦對視,瞬間變得悶悶不樂。
盟哥兒生氣,抬起下巴,昂首挺胸,胸膛上下起伏,響亮地反駁:“你嘴上說要去打仗,說得好聽罷了。”
“你哪次出門不是帶十幾個護衛?這還不包括暗衛呢!”
“與其讓你去打仗,不如直接派護衛去,免得你拖後腿。”
歐陽凱抿嘴微笑,繼續喝茶,沒阻止兩個孩子爭吵。
因為他覺得,吵架時還嘴,至少能練練嘴皮子功夫,證明嘴巴不笨,畢竟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經常吵架,他司空見慣。有時候,有些官員嘴上吵不贏,心裏幾乎要氣死,直接氣病了的人都有。
蘇燦燦與他的想法不同,她充當和事佬,勸盟哥兒和雙姐兒握手言和,不要針鋒相對。
兩個孩子都是她親生的,她最希望他們和睦。然而,孩子長大之後,就不乖了。
雙姐兒不樂意被盟哥兒指責“拖後腿”,氣呼呼地反駁:“我有護衛,你也有護衛,彼此彼此。”
“但我膽子就是比你大,我敢去打仗,你不敢。”
蘇燦燦有點惱了,突然抬手拍一下茶幾,不再溫柔,冷冷地說:“打仗是誰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嗎?”
“如果士兵和百姓都這麽沒規矩,豈不亂套了?”
“反正,你們都不在出征的名單上,都不用去。”
“特別是雙姐兒,從今天開始抄書,修身養性。”
雙姐兒撇嘴,不服氣,搖晃歐陽凱的胳膊,指望爹爹幫自己。
然而,比起縱容閨女,歐陽凱更願意給蘇燦燦麵子,於是放下茶盞,對雙姐兒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溫和地說:“盟哥兒的話不全對,但有一件事說對了。”
“你們可以跟大同府那邊的巧寶飛鴿傳書,問問她那邊缺什麽,然後你想方設法幫她。”
“互幫互助,不一定非要像牛皮糖一樣黏在一起。”
盟哥兒頓時長舒一口氣,理直氣壯,故意對雙姐兒挑動眉毛,眼神挑釁。
雙姐兒暗暗磨牙。
兩人的小動作都被蘇燦燦看在眼裏,為了避免他們再吵架,她主動牽住雙姐兒的手,帶雙姐兒去書房。
— —
同一個家裏,另一邊的歐陽大少奶奶也有煩惱。
丈夫在遼東邊關對付外敵,明天兒子又要出發去大同府對付反賊。
刀劍無眼,一聽說打仗,她就心驚膽戰,生怕丈夫和兒子受傷。
此時,她把城哥兒收拾完畢的包袱又打開,看看還缺什麽,還需要添什麽,一邊查看,一邊抱怨:“這世上的戰火,都是那些狼子野心的男子搞出來的。”
“像我們女子,從來隻是嘴上罵一罵罷了,生怕打仗。”
“你這次不去,行不行?托你三叔幫個忙,把你的名字從名單上劃掉,不就行了?”
“對你三叔而言,這就是小事一樁。”
城哥兒不讚同,他是自己想去,並非被強迫。如果別人不讓他去,他反而不舒服。
不過,他也理解親娘的感受,於是好聲好氣地勸說:“娘,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來。”
“我練武這麽多年,又學了很多兵書,不是白學、白練。”
“爹爹和三叔都常常告誡我,武將不能局限於紙上談兵,要多積累實戰經驗。”
“這次皇上禦駕親征,點兵點將,點的都是最有實力的士兵,眾誌成城,去剿滅反賊。這一仗,必定被寫上史書,流芳百世。”
“我能參與,是榮幸,而且還能近距離保護趙甜圓一家人。”
說著說著,最後一句話才是他的重點。
知子莫若母,歐陽大少奶奶瞬間抓住這個重點,感到好氣又好笑,白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你和趙甜圓注定無法成親,她要招上門女婿,你作為長子長孫,要娶妻生子,延續香火,傳宗接代。”
“就算心裏有些兒女私情,也必須以大局為重。”
城哥兒心裏沉甸甸,表情裏有超乎年紀的深沉。
他據理力爭:“這世道,並非隻有一條路可走。”
“如果靈活變通,就可以兩全其美。”
歐陽大少奶奶在心裏“哼”一聲,似笑非笑,問:“什麽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你說來聽聽。”
城哥兒猶豫片刻,沒有選擇徹底坦白,而是半遮半掩:“娘,以後你就知道了。”
“這種事,不能單單靠計謀,最關鍵的是要靠真心。”
“等趙甜圓看到我的真心,心裏感動,就水到渠成了。”
歐陽大少奶奶一聽這話,明顯吃驚,變得啞口無言,暗忖:這臭小子,是當真長大了,為了娶唐家巧寶,費盡心機。如果真能折騰成功,倒是省去我的操心。如果能和宣宣做親家,我當然樂意,家世也般配。不過,好事多磨,不曉得這臭小子最後能折騰出什麽結果?
她拭目以待,幹脆不囉嗦了,反正兒子的歲數還不老,還沒到催他盡快成親的地步。
眼看親娘不再追問,城哥兒默默鬆一口氣。
— —
任武在玉器行做學徒,為了學本事、使手藝超過師兄們,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珍惜每一次練手的機會,把經手的每一件玉器都視為瑰寶,認真對待。
熟能生巧,再加上雕刻石頭和雕刻玉器的手藝有許多共通之處,他憑借天賦、經驗和勤奮,很快就在一群學徒中脫穎而出。
不過,再勤奮的人也要吃飯。
午飯時,別的學徒嘻嘻哈哈,聊大同總兵造反的事。他們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聊得津津有味。
“聽說這是皇上登基之後,頭一次禦駕親征。”
“皇上帶多少兵馬?大同府那邊有多少反賊?”
“朝廷的兵馬肯定是反賊的十倍,十個打一個,肯定能贏,到時候把反賊的首領五馬分屍。”
“嘖嘖,五馬分屍,太慘了。”
……
任武聽見這事,十分震驚。因為他離開大同府時,那裏十分太平。這才過了多久,為何就造反了?
他家人都在大同府,如果這一仗打得大,恐怕大同府人人都要被戰亂連累。
他暗忖:還有唐巧寶一家,她爹是大同府的知府,有沒有跟著造反?
越想越擔心,他連忙跑去跟師父請假,然後跑去歐陽府的大門口,托小廝給城哥兒和盟哥兒傳話,因為他覺得城哥兒和盟哥兒的消息肯定靈通。
任武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來回踱步,時不時向門內的方向張望。
過了一會兒,盟哥兒親自來門口見他,沒有請他進府裏去坐坐,而是勾肩搭背,帶他去外麵的茶樓。
盟哥兒心裏鬼精鬼精的,早就發現自己的爹娘不喜歡任武,所以不敢帶任武去家裏,怕被爹娘懲罰。比如雙姐兒從大同府回京之後,一直被罰禁足、抄書,他可不想重蹈覆轍。
任武剛開始住在蘇家,後來蘇燦燦親自幹涉,經過一番委婉的周旋,讓他搬去唐府住。唐府的宅子也是禦賜的,不比蘇家差,而且聽說那裏是唐巧寶在京城的家,任武便住得甘之如飴,絲毫沒有難受。
此時此刻,他主動向盟哥兒打聽情況。
“大同府真的打仗了嗎?”
盟哥兒歎氣,點頭,說:“你家人在那邊,我曉得你肯定擔心,所以之前不敢告訴你。”
“其實我也擔心,因為我家也有親朋好友在那邊。”
“不過,你放心,皇上禦駕親征,那邊的反賊肯定翻不起風浪。”
任武琢磨片刻,眉頭緊皺,下定決心,說:“我想回大同府去。”
盟哥兒大吃一驚,盯著任武的眼睛,問:“兵荒馬亂的,你回去能幹啥?”
“你又不是士兵,沒習過武,連打架都不會,何況打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