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0章 點燃心中的火藥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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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俏兒到達官府後,先找七寶,但七寶正忙著呢,在審問街溜子。
    為了防止十幾個街溜子串供,所以李居逸和師爺們采取分開審訊、各個擊破的方法,忙得緊鑼密鼓。
    王俏兒有分寸,一聽說七寶在幹正事,就不敢打擾,轉而去官府後院,找王玉娥聊聊。
    “姑母,廚房在燉什麽?好香啊!”
    王玉娥笑道:“給乖寶燉的補湯,等會兒你也嚐嚐。”
    王俏兒落座,關心地問:“乖寶胃口好不好?”
    王玉娥輕輕搖頭,說:“她不肯多吃些,我愁死了。”
    王俏兒安慰王玉娥幾句,說乖寶一看就是福相,氣色又紅潤,不用擔心。
    緊接著,她壓低嗓門,說剛才的怪事。
    王玉娥也疑惑,立馬吩咐幫工去前院打聽打聽。
    過了一會兒,幫工走回來,無可奈何地說:“夫人,這事不讓打聽。”
    “保密呢。”
    王玉娥也無可奈何,說:“等會兒吃午飯時,我問問居逸和乖寶。”
    她留王俏兒吃飯,王俏兒絲毫沒見外,大大方方地留下。
    乖寶在前院給李居逸幫忙,整理嫌犯的口供。
    直到護衛提醒,說午飯時候到了,她才起身,伸個懶腰,然後和李居逸一起回後院。
    七寶和師爺們跟在他們後麵,也來吃飯。
    趁著乖寶去洗手洗臉時,王玉娥湊過去說悄悄話:“有人說洋洋被抓到官府來了,是不是真的?”
    乖寶神情為難,猶豫片刻,點點頭。
    王玉娥心裏頓時一咯噔,瞪大眼睛,追問:“他犯啥事了?”
    乖寶拉住王玉娥的手,輕聲說:“奶奶,放心。”
    “表哥這次幹荒唐事,跟著催債的打手去欠債人家裏威脅,還抓人家的孩子。”
    “我和居逸不打算偏袒他,但他畢竟是初犯,而且不是主犯,沒有造成嚴重後果,所以頂多罰他多服幾個月徭役,不至於坐牢。”
    王玉娥心裏糾結,想不通,眉頭緊皺,說:“他為啥幹這種事?啥時候學壞的?”
    “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他爺爺和他爹都是老實人,家裏幾輩人都沒犯過罪,哎!”
    她氣得跺腳,恨鐵不成鋼。
    乖寶安慰奶奶,說:“幸好發現得早,掐滅這個壞苗頭。”
    “人吃虧之後,才能長教訓。以後,他就不敢幹壞事了。”
    王玉娥苦笑,點點頭。
    這畢竟是丟臉的事,她不好意思聲張。
    悄悄告訴王俏兒之後,幾個人在飯桌上都沒提這事,但胃口顯然變差,食之無味,心事重重。
    飯後,王俏兒和王玉娥說悄悄話。
    “姑母,要不要跟嫂子和哥哥通個氣?”
    王玉娥想一想,猶豫不決,把手絹揉得皺巴巴,說:“怕這事越鬧越大。”
    “咱們臉上都不光彩。”
    “以前,我總說,我娘家人都是老實人……”
    王俏兒深有同感,說:“如果讓趙理他哥哥嫂子知道了,肯定也要笑話我。”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王玉娥點頭讚同,輕拍王俏兒的手背,同病相憐。
    片刻後,王玉娥說:“俏兒,你悄悄告訴春喜和王猛,讓他們別鬧騰。”
    “乖寶說了,念在洋洋是初犯,抓得早,不會坐牢的。”
    王俏兒答應,輕輕歎氣,起身告辭,離開官府,然後趕往韋春喜的鋪子。
    韋春喜正在數銅板,認認真真。
    王猛剛睡醒,端著個大碗,坐在韋春喜旁邊扒飯,嘴裏塞滿了飯菜,鼓鼓的,還一臉憨笑,暗忖:孩子娘比我能幹多了!又賺這麽多!如果今年能順利給洋洋辦喜事,就好了!說不定明年就能抱孫子!
    這時,王俏兒邁過門檻,走進來,表情怪怪的。
    王猛連忙招呼王俏兒坐凳子,笑道:“俏兒,你是不是半路上掉錢了?”
    王俏兒哭笑不得,說:“沒有。”
    至於正事,她難以啟齒,張開嘴,欲言又止。
    韋春喜察言觀色,瞬間想歪了,似笑非笑,暗暗得意,飛快地把桌子上的銅板都收進匣子裏,銅錢嘩啦啦一陣響,暗忖:如果俏兒問我生意上的事,我隻能哭窮,絕對不能吹牛。否則,恐怕她打歪主意。
    王猛大大咧咧,笑道:“俏兒,有話就直說。”
    “我們是你親哥親嫂子,肯定第一個幫你。”
    他以為王俏兒遇到啥麻煩了。
    王俏兒又搖頭,歎氣,雙手把手絹扭成麻花,小聲說:“哥哥,嫂子,我剛從官府過來。”
    韋春喜一愣,忽然湧起不好的預感,盯著王俏兒,問:“官府出啥事了?”
    王猛也愣住,扒飯的筷子暫停,眼睛鼓得像牛眼睛。
    王俏兒眼皮子半垂,有氣無力地說:“姑母讓我來傳話,說洋洋今天跟著別人去催債,抓欠債人的孩子……”
    “後來,他們被抓官府去了。”
    韋春喜一聽這話,立馬不淡定了,嗖的一下,站起來,就打算往外跑,打算去官府求王玉娥、乖寶和李居逸,去救王洋。
    王俏兒連忙拉住她的胳膊,勸道:“嫂子,別慌,姑母讓你們別鬧騰,別把這事鬧大,盡量瞞著。”
    韋春喜用力甩開王俏兒的手,哭著說:“我怎麽可能不慌?換作你兒子被抓,你還能這樣假惺惺嗎?”
    王俏兒尷尬,暗忖:吃力不討好,好心被當驢肝肺。
    王猛把碗筷重重地擱桌上,吼道:“孩子娘,這事怪咱們,養出那種混賬!”
    “一定要把他好好打一頓!”
    不等王俏兒離開,韋春喜和王猛就因為意見不合,吵起來。兩人都是大嗓門,火氣又旺盛。
    王俏兒夾在中間,快要愁死了。於是,隻能柿子挑軟的捏,她先勸王猛,說:“哥,家醜不外揚,少說幾句。”
    王猛心裏憋屈,選擇閉嘴。
    但韋春喜偏偏不依不饒,繼續埋怨:“洋洋像你,他變壞,就是你慣出來的。”
    “還愣著幹啥,快去求姑母放人啊!”
    “如果洋洋在官府留下案底,以後還怎麽考秀才?”
    此話一出,再次點燃王猛心裏的火藥桶。
    他直接坐下,顯然不願意去,還怒瞪韋春喜,警告道:“別去給姑母添麻煩!”
    “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幹壞事,害自己就算了,莫要害別人!”
    他們不知道的是——由於他們嗓門大,導致左右鄰居正豎起耳朵,正在偷聽這熱鬧,看他們家的笑話。
    王俏兒左右為難,想離開,但又怕哥哥嫂子等會兒打起來。
    作為勸架的小姑子,她心裏苦不堪言。
    然而,韋春喜和王猛還在互相埋怨。
    韋春喜在慌亂之中,不忘了把錢匣子拿去臥房裏藏起來,然後果斷出門,去官府找王玉娥。
    王猛坐在凳子上,垂頭喪氣,拍打自己的腿,說:“我哪有臉去見姑母?”
    “這個家之所以好起來,全靠姑母幫襯。沒想到,洋洋這麽不爭氣!”
    說著說著,他抬手抹眼淚,吸一下鼻子,哭得傷心。
    王俏兒留下來,好聲好氣地勸他。
    兄妹倆之間沒有火藥味。
    王俏兒看王猛,越看越覺得這個老實人可憐。
    她勸道:“哥,你別和嫂子吵架,她也不想看洋洋幹錯事。”
    “你倆都一樣,都望子成龍,都是好心好意。”
    “以後,把洋洋管嚴些,就行了。”
    王猛哽咽,說:“怕就怕,管不了。”
    “他平時在我麵前不說話的,我也沒想到,他心裏在打歪主意。”
    王俏兒眼神憂慮,暗忖:一家人,連話都不說,哪裏還像一家人?恐怕早就離心了。難怪妞妞自從去了京城,就再也不想回老家來。
    王老太去世之後,妞妞派人送信回來。
    在寫給王俏兒的信中,妞妞說:太奶奶對她的好,她都銘記於心,但對不起太奶奶,不能親自回來給太奶奶磕頭。
    所以,她隨信一起,附送一些銀子,托附給小姑姑。
    讓王俏兒幫她買紙錢、香燭和貢品,去王老太墳前盡孝心。
    她明明爹娘健在,卻偏偏把這事托附給小姑王俏兒,原因就是怕親娘韋春喜小氣,拿了她的銀子,卻不給她辦事,或者隻幹一半事。
    相比爹娘,她跟王俏兒這個姑姑更親近。
    此時此刻,王俏兒給王猛倒一杯茶,勸道:“哥,你老和嫂子吵架,孩子們在旁邊聽見,難免跟著不高興。”
    “有時候,你忍一忍,或者去我家,說給我聽。”
    “洋洋和妞妞小時候多活潑啊,長大後才變成這樣。”
    王猛抹掉眼淚,斬釘截鐵地說:“妞妞是好孩子,跟洋洋不一樣。”
    他捏緊拳頭,下定決心,要把王洋狠狠揍一頓。
    以前不打,是不想打孩子。但如今,他覺得不打不行。對他而言,隻剩下這一種手段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