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8章 心裏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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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醒時,巧寶眼角流出熱淚,熱淚滑落時變冷,淚水打濕鬢發。
    她沒把這個夢告訴雙姐兒,甚至沒告訴最親近的趙宣宣。
    這個夢的結局變成她心裏的小秘密。
    當心裏的秘密越堆越多時,就會變成城府的地基,進而變出城府裏的一間間密室。
    密室裏充滿黑暗。
    — —
    遠在嶽縣的乖寶恰好在跟李居逸聊天,聊到妹妹巧寶。
    乖寶剛看完大同府的最新來信,無奈地說:“我不收妹妹的私房錢,妹妹反而跟我生氣,說我把她當外人。”
    “我得好好哄她。”
    李居逸嚐一口乖寶最近最愛吃的酸李子,表情瞬間變得怪異,笑道:“那小不點,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在他的腦海中,對巧寶最深的印象就是——當年他和清圓一起做師爺學徒時,小不點經常在庭院裏追大橘貓,要抓貓尾巴,可惜追不上……一人一貓,上躥下跳。
    說完,他把嘴裏的酸李子吐掉,實在是難以下咽,搞不懂清圓為什麽能吃那麽多酸的?
    在他看來,這李子簡直酸掉牙。
    與之相反,乖寶一聞到這酸李子味,就覺得神清氣爽。緊接著,她臉上的笑容變少,又說:“爹爹和娘親也在信中責怪我,說我如今說話行事不夠謹慎。”
    “他們怕我闖禍,是不是還把我當孩子看?”
    李居逸伸手拿信,細看兩遍,眼神變得深邃,說:“清圓,你以前有沒有懷疑過嶽父的謀略?”
    乖寶果斷搖頭,心中倍感驕傲,心潮澎湃,說:“我爹爹從當初的賬房小學徒出發,到官場平步青雲,登上高位,始終不曾貪汙受賄,不搞冤假錯案,不好色納妾,不欺軟怕硬,不嫌貧愛富,是我的榜樣。”
    “我最佩服的人,就是爹爹。”
    李居逸點頭,說:“我也敬佩嶽父。”
    “嶽父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並非把你當小孩,而是因為他比我們先一步看到危險,向我們示警。”
    乖寶若有所思,暫時無言以對。
    李居逸把手中的幾頁信紙還給乖寶,並且提醒:“嶽父在信的末尾叮囑,閱後即焚,這信不能留。”
    乖寶回過神來,聽話地照做,燒掉信紙,眼睜睜看著它燒為灰燼,眼神充滿不舍。
    李居逸撫摸她的肩膀,安慰她,笑道:“嶽父提醒我們提防東緝事廠的窺探,同時又說身正不怕影子斜。”
    “所以,咱們不必過於憂慮,說話行事無愧於心即可。”
    乖寶問:“東緝事廠真的能把爪牙深入到每一個縣衙門嗎?”
    李居逸想一想,說:“東緝事廠強不強,關鍵要看皇上對文武百官的敵意有多大?”
    “這是古往今來,幾乎所有皇帝在年紀變大之後的通病,生怕文武百官脫離他的掌控。”
    乖寶想一想,突然“噗嗤”一笑,注視李居逸的眼睛,眼神明亮,充滿欣賞,說:“夫君,你變得像小諸葛。”
    李居逸摸摸鼻子,抿嘴笑,覺得自己擔不起這個誇獎。但是,心裏又格外甜蜜。於是,幹脆默認。
    由於從大同府送往嶽縣的信函變頻繁,幾天後,乖寶又一次收到爹娘和妹妹的信,這次隨信一起送來的,還有那針腳馬馬虎虎的虎頭帽和小肚兜。
    乖寶歡喜,像獻寶一樣,拿給王玉娥看,說:“奶奶,這是妹妹和娘親一起縫製的。”
    “妹妹越來越懂事,啥都能學會。”
    王玉娥把虎頭帽和小肚兜翻來覆去仔細看,咧嘴笑,說:“別告訴別人,免得別人嫌棄這歪歪扭扭的針腳。”
    乖寶爽快地說:“我不嫌棄,我可喜歡了。”
    “千裏迢迢送來的,真心實意比啥都珍貴。”
    王玉娥讓乖寶把東西收起來,然後繼續給尚未出生的小娃娃縫小衣裳,暗忖:這種事,不能指望宣宣和巧寶,也不能指望乖寶。
    如今,家裏能靜下心來好好做針線活的人,隻剩下她一個。
    王玉娥突然回憶起以前唐母天天中午不睡覺,坐屋簷下縫鞋子的情景。
    她不由自主打個哈欠,有點想念唐母。
    王俏兒用籃子提著一隻香噴噴的燒鵝,來做客,陪王玉娥聊天。
    本來,她還想送一隻肥兔肉給趙東陽吃,但考慮到乖寶懷著娃娃,老一輩都說這時候不能吃兔子,恐怕生的小娃娃嘴巴出毛病。
    盡管她不相信這種忌諱,但她怕乖寶介意,所以盡量不幹掃興的事。
    “姑母,你縫得真好看。”
    王玉娥歡喜,說:“這布料好,又好看,又舒服。”
    “你也拿匹布回去做夏衣,要不要?”
    王玉娥大方,王俏兒雖然心動,但不好意思占便宜。
    她用手指輕輕撫摸那涼爽又細膩的絲綢布料,笑道:“我如果穿這麽好的料子,恐怕趙理他大嫂又說怪話。”
    “姑母,您不知道,上次我穿一件漂亮的新衣裳去看公公婆婆,大嫂愣是用剛摸過雞蛋的手在我衣裳上摸了十幾下,恨不得把我的衣裳穿她自己身上去,還問東問西。”
    “我當時強忍著,沒跟她撕破臉。”
    王玉娥感到好笑,說:“趙理和他哥不像,他哥比較窩囊。”
    “至於她嫂子,看見別人的好東西,就想要一樣的東西,倒也罷了,偏偏嘴巴太厲害。”
    王俏兒點頭讚同,眼看王玉娥手裏的針線縫到頭了,她幫忙重新穿針,順便說:“我就怕那種嘴巴太厲害的,心眼子也格外多。”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她突然冒出好心眼,還是壞心眼?”
    “所以我盡量避著她。”
    王玉娥輕輕歎氣,感慨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問:“元寶定親的事準備得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