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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
    不多時兩人到了嘉恩侯府, 外麵已經停了羿府的馬車,秦晏一笑“老太太比咱們還急。”
    府上人見是秦晏和荊謠來了直接將人引到了裏麵, 衡棋如府上多楓樹,深秋裏景致好得很, 秦晏看著這一片片鮮紅的楓葉轉頭對荊謠笑了下道“回來咱們也在園子裏栽些楓樹,如何?”
    荊謠笑了下點點頭“好。”
    兩人踏著一地楓葉進了裏麵,堂屋裏羿老太太正拉著秦思的手細細囑咐著“平日裏別太懶了,總窩在屋子裏,雖然不好多勞累,但每日還是要出去走動走動的,哪怕去院裏看看花呢, 隻是一點, 定要穿厚實些,進了秋越發涼了,傷了風就不好了,孕中不能輕易吃藥的, 可都記下了?”
    秦思連連笑著答應了, 柔聲笑道“自知道有喜後這些話嬤嬤們已經在我耳邊說過多少遍了,已經快背下來了。”
    “是呢,這有了身子,還得是讓那些年長的嬤嬤們伺候才行,丫頭們沒經過事,伺候不好。”羿老太太轉頭見是秦晏和荊謠來了笑道,“正說到你們倆呢, 這是下了朝了?”
    秦晏同荊謠一起給羿老太太行了禮,秦晏點頭道“散了朝了,大理寺近日沒什麽事,想著來看思兒,就早回來了。”
    “那奇了,你都回來了,姑爺怎麽倒沒回來,他平日裏不是散了朝就回府嗎?”羿老太太轉頭拍了拍秦思的手打趣道,“別又是往哪裏給你尋摸什麽好東西去了?”
    秦思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下道“怕衙門裏真有什麽事……謠兒,你昨日送來的胭脂當真好,沒什麽香味,顏色卻很正,昨日敷了些粉覺得臉色更好了些。”
    “這是之前問太醫尋的方子,沒什麽害處,不過……”荊謠笑了下,“若不是出門見人還是什麽都不用的好,小姐氣色一直很好,素麵朝天亦比別人強的。”
    秦思偏頭對羿老太太一笑“我就愛聽謠兒誇我……他說什麽都那麽實誠,讓人聽著就跟真事兒似得。”
    羿老太太聞言撐不住笑了,在秦思臉上輕捏了一把“看你嘴巧的……”
    荊謠失笑“我說的是真的……”
    “他倒真是有什麽說什麽的。”秦晏在荊謠頭上揉了一把,轉頭對秦思道,“家裏可還缺什麽?我想法子去給你弄來。”
    秦思一笑搖搖頭“從昨日起哥哥送來的,外祖母送來的東西就快把府裏的庫房撐滿了,什麽也不缺了。”
    眾人說笑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午時,荊謠看了看時漏看向秦晏,眼神示意他,這個時候了,衡棋如還沒回來?
    秦晏微微蹙眉,他從方才就困惑,衡棋如那邊平日根本沒什麽事的,今日這是怎麽了?
    “姑爺……別是有什麽事絆住腳了?”羿老太太抿了抿鬢發對秦思道,“莫要再等了,我給你帶了你舅母做的酥酪來,讓她們給你蒸一蒸先吃了,你如今是一張口養兩個人,可不能餓著的。”
    秦思看了看外麵疑道“平日裏就是有事也派人回來跟我說的啊……”
    秦思不欲讓眾人多等,一笑道“罷了,誰知怎麽了,咱們先開飯吧,前兩日莊子裏送了些新鮮鹿肉來,我讓他們燉了,秋日裏吃這個正好……”
    正說著話外麵傳侯爺回來了,秦思鬆了一口氣,笑道“行了,如此正好。”
    眾人都等著,誰知衡棋如沉著一張臉進來了,見了羿老太太也隻是勉強笑了下,行禮寒暄了幾句,秦思孕中最是敏感,忍不住低聲問道“可是……有什麽大事?”
    衡棋如對秦思寬慰一笑“沒,沒什麽……不過是朝政上的事罷了,大哥也在,我正想去找你呢,思兒你先陪老太太用飯,謠兒也用些,秦晏,你……同我去書房說幾句話。”
    秦晏心中了然,定然還是晁澤的事了,秦晏點點頭跟著往外走,經過荊謠身邊時不著痕跡的握住他的手撚了下,一觸即分。
    書房裏衡棋如屏退眾人,半晌低聲道“下了朝後……先生去了宗人府。”
    秦晏不知怎麽的眼皮跳了下,眉頭微皺,沉聲道“他……動手了?”
    “你早就知道?”衡棋如頭疼不已,“你知道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弄了措手不及,如今宗室的人都在鬧呢,非要皇上給個說法!”
    晁澤的事托了這麽長時間,秦晏心中也早就煩躁了,蹙眉道“我不知道,不過是猜的,這是先生,若是我早在皇上登基那會兒就剮了晁澤了,還等到今日!”
    “真是那天就好了!”衡棋如想起方才宮中的情形就著急,“先生之前不聲不響的,突然來了這麽一出,還沒先要下聖旨來!自己帶人去賜了晁澤白綾一條,晁澤不肯就死,先生直接命人將他勒死了,這……”
    衡棋如心煩,秦晏心中卻沒來由的痛快無比,冷笑一聲道“那又怎麽了?可惜皇上不將他交到我手裏,不然……我是不會給他留全屍的。”
    “你以為先生留了?”衡棋如歎了口氣,“怎麽你跟先生的性子就這麽一樣?先生將他勒死後又命人將他的腦袋割下來了,說起來我都想笑!宗人府那幫傻子現在還沒尋著晁澤的腦袋呢!也不知道先生給弄到哪裏去了……”
    秦晏滿意一笑“不錯,給他留個無頭屍,找不著就找不著罷了,把身子交給宗室,讓他們做個金的給安上。”
    “哪有這麽簡單?”衡棋如揉了揉眉心急道,“如今宗室的人拿住了這點正鬧呢,先是呼啦啦的跑到乾清宮跪了一地,要皇上給說法,又要找晁澤的腦袋,這事……確實是先生理虧,要殺要剮也不能自己動手啊,且今日早朝上剛因為這事鬧了一頓,現在先生動了手,明晃晃的就是跟宗室挑釁,那些人哪裏受得了?”
    “受得了就受,受不了還能怎麽著?”秦晏一點也不上心,淡淡一笑道,“他們能讓皇上殺了先生?瘋了吧?”
    衡棋如點點頭“又讓你猜著了,他們話裏話外就是想要先生的命呢,不過這個倒是不用擔心,皇上如何也要護住先生的,今天皇上也不在做那慈和樣子了,砸了茶盅子狠狠的斥責了那幫老東西一頓,把那些人也嚇著了,後來福昌大長公主親自來勸才給了眾人一個台階下,又說了幾句就各自散了,我也就回來了。”
    秦晏點點頭“行了,多大的事,終於死了,省得整日為了他費心思。”
    “我就怕明日那些人還要鬧,看這架勢……皇上怕是要先免了先生的官來平息物意呢。”衡棋如有些發愁,“先生何苦呢……過幾日必然有分曉了,晁澤不會有活路的。”
    秦晏冷笑“你忘了今日是什麽日子了?先生在今天動手,我一點都不奇怪,說實話……我早就想同皇上說了,這皇位他已經坐穩了,何苦再如此小心?他隻想要保全住自己的名聲,可也為先生想想吧!先生隱忍多年,如今仇人終於落到自己手裏了,還不許他報仇?!這是先生好性子,但也別太得寸進尺了!”
    “瞎說什麽呢!”衡棋如最喜歡秦晏為人恣意,卻也最怕他這點,壓低聲音道,“這話跟我說說就罷了,在皇上麵前別信口開河!伴君如伴虎,就是有從龍之功又如何?”
    衡棋如苦口婆心“如今皇上重用你,你更得小心些,皇上心中不苦嗎?當年死的是他親爹!他也早就想將晁澤挫骨揚灰了,但大局為重!苦苦隱忍多年的結果就是魚死網破?”
    秦晏閉了閉眼低聲道“是我失言了,你放心,我在皇上跟前不會這樣的。”
    衡棋如知道秦晏不過是口頭敷衍自己罷了,到底還是不放心,又道“這事……你就別再插手了,最多就是免了先生的官,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先生辛苦了這麽多年,也該歇歇了,我想著將先生接來一起住,將來若兒大些就交給他教養,分分他的精力,如此先生能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也不錯。”
    秦晏皺眉“若兒?若兒是誰?”
    “你外甥啊!衡若!都快兩月了呢……”提起這個來衡棋如簡直忍不住笑意,在秦晏肩上捶了一下笑道,“你這記性!忘了你要當舅舅了?”
    秦晏失笑“你……倒是思慮長遠,萬一不是男孩兒呢?”
    “那以後也會有男孩的,不過老大還是男孩的好,如此以後也好護著下麵的弟妹……”衡棋如怕自己越說越多,連忙打住話頭,努力壓下臉上的笑意沉聲道,“等先生致仕了,皇上差不多就會開始提拔你接班了,你略收收這一身煞氣,做出個首輔的樣子來。”
    意料之中,秦晏點點頭答應著,兩人又商議了一會兒明日早朝時該說什麽,都商量好了才回了裏間。
    知道晁澤已死了眾人興致都不錯,羿老夫人暗自掉了兩顆眼淚後複又笑起來,道“你外祖泉下有知,可安心了,隻是剩下的那些人……”
    “外祖母放心就是,剩下的人都在大舅兄手裏了,得不著便宜的。”對於秦晏的手段衡棋如很是放心,“分屍這些大概都是輕的。”
    秦思還在桌上,眾人不欲再說這些,話題一轉,又說起孩子來……
    從羿府出來後天已經稍稍暗下來了,荊謠今天被衡棋如勸了兩杯酒,這會兒眼角都紅了,因犯了困意,整個人都呆呆的,秦晏看著隻覺得更討人喜歡,故意逗他道“還知道回家的路嗎?”
    荊謠回神兒笑了“知道知道,哥哥,你……回來真的會分那些人的屍嗎?”
    秦晏心中一動,沒想到荊謠竟在這上麵留了心,秦晏不知荊謠是什麽心思,反問道“你說呢?”
    荊謠向來不大敢管秦晏外麵的事,猶豫了下低聲道“要我說……殺了就罷了,總歸是……傷陰德的事,他們該死就讓他們死,別……倒連累了哥哥。”
    秦晏心中一暖,心道不分屍也有不分屍的法子,自己總能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秦晏麵上溫和的很,點頭道“好,聽你的,隻是殺了他們……就像先生這樣,賜三尺白綾可好?”
    秦晏忽而想起自己在刑部看過的一種刑罰,將人全身用無數條白綾綁結實了,多人扯著白綾慢慢的勒,鬆鬆緊緊,能勒上幾個時辰,最後那屍身都能軟的跟水似得……
    荊謠聽了秦晏方才的話卻起了一身冷汗,那點酒意瞬間醒了,睜大眼睛沉聲急聲問道“先生是用白綾勒死晁澤的?!”
    秦晏點點頭“對啊,怎麽了?”
    荊謠的臉瞬間白了,啞聲道“那……那先生之前讓你去尋烈帝當年自刎的匕首,是想做什麽……”
    荊謠竭力想揮去腦中那可怕念頭,但卻越發害怕起來,抖了抖唇不敢說出來,秦晏同荊謠心意相通,幾乎同時明白了過來,今日……是烈帝的祭日。
    秦晏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麽現在才想到!秦晏一把掀起車簾厲聲道“換道!去太廟!命後麵的車回嘉恩侯告訴衡棋如,馬上進宮去尋先生!務必要確保先生安好才行!不可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