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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
    承乾宮偏殿中, 荊謠同宮人要來藥箱,走到秦晏跟前輕聲道“哥哥, 那手上的傷……我再給你包一下吧,從傷了就沒好好上一次藥, 回來化膿了就不容易好了。”
    衡棋如抽空出宮去安撫秦思,秦晏同晁嘉一起看折子,晁嘉坐在上麵龍案後,下設一九曲書案給秦晏,晁嘉見荊謠來了揉了揉眉心道“秦晏,先歇會兒吧,忙了一天了, 荊謠, 現在幾時了?”
    “戌時三刻了。”荊謠看了看外麵低聲道,“天都黑了。”
    秦晏放下折子抬頭看荊謠,見他眼下一片烏青心中疼了下,從前日起兩人都沒回府, 荊謠就一直陪自己, 幾乎沒睡過,秦晏起身讓荊謠坐在自己位子上,荊謠忙要起來,秦晏輕聲道“坐會兒,晚間可吃東西了?”
    秦晏挽起袖子將左手遞給荊謠,荊謠頓了下道“吃了半盤子點心。”
    晁嘉聞言皺眉偏過頭斥道“都是死人不成?沒人給荊謠預備吃的?!”
    荊謠連忙道“不怪他們,是我剛去禦藥房耽誤了晚膳, 再說已經吃了些點心,也不餓了。”
    秦晏在他頭上揉了下道“皇上……可否讓人給內子準備碗燕窩粥?他晚間愛吃那個。”
    晁嘉點頭,宮人連忙答應著要下去,秦晏又道“莫要加生薑,他吃不慣。”
    宮人看向晁嘉,晁嘉怒道“看朕做什麽?怎麽跟你說的就怎麽去做!”
    宮人嚇了一跳,連忙跪下求饒不止,磕了不知多少個頭才下去了。
    荊謠抿了下嘴唇有些不安心,晁嘉歎了一口氣道“秦晏……我早該聽你的,該如何就如何,這仁君裝時間長了……未免讓人失了懼怕。”
    秦晏眼眸微垂沒答話,荊謠小心的將秦晏手上綁著的白紗解了下來,血跡幹涸,最裏麵的白紗粘在了皮肉上,荊謠小心的用步沾了藥油輕輕的擦著,半晌才將白紗全取了下來,裏麵的傷口還洇著血,旁邊的肉泛著不正常的紅色,荊謠眉頭緊鎖,低聲道“那匕首上有銅鏽,帶進毒來了……這口子以後怕是要留疤。”
    “留就留吧。”秦晏昨日是自己隨便包紮的,他怕荊謠看了難受就沒讓他幫忙,自己包的匆忙,也沒上什麽藥,今天果然覺得整個手漲的難受,有些撐不住,隻得讓荊謠上藥了,秦晏怕荊謠吃心,故意笑了下道,“留了疤就醜了,你還喜歡麽?”
    荊謠下意識看向晁嘉,見他沒留意才低聲道“喜歡……什麽樣我都喜歡……”
    荊謠手下輕柔的很,慢慢的擦盡了髒汙,取了藥粉慢慢的撒了上去,秦晏被藥蟄的不住手抖,荊謠心疼的不行,忍不住輕輕的給他吹著。
    這樣大的口子,單是吹一吹其實沒甚作用,秦晏卻故意道“果然好多了。”
    “真的?”荊謠眼中一亮,動作越發輕柔,低聲道,“一會兒睡前再上一次藥,等這腫消下去就容易好了。”
    秦晏看著荊謠雙手捧著自己的手掌,鼓著臉慢慢吹著的樣子心中熨帖不已,忍不住低頭在他額上親了下,輕聲道“有你給我吹這一會兒也該好了。”
    荊謠笑了下取過幹淨白紗來給他小心的纏上了,低聲道“要是真這麽有用讓我吹一天也行。”
    秦晏笑了下沒說話,上麵晁嘉低著頭看折子,聽著兩人的家常話心中黯然。
    不多時宮人將荊謠的燕窩送了上來,秦晏接過來嚐了一口遞給荊謠道“有些燙,等會兒再用。”,說罷還是讓荊謠坐在自己位子上,自己拿起方才看過的折子送上來給晁嘉,兩人一同商議。
    秦晏將一份名單遞給晁嘉道“成年男子一律斬首,未滿十四歲的男子全部發配嶺南,終生不許返京,女子悉數發賣,皇上以為如何?”
    晁嘉點點頭“很好,還有一事……還要為當年那些像羿老將軍,嘉恩侯一般蒙冤獲罪的人正名,位高有功者配享太廟,神位送入西殿。尋來他們的後人,皆受蔭封。”
    晁嘉冷笑一聲“也讓這些人明白明白,朕從未忘過當年之事!”
    涉及羿府的事,秦晏不好答話,頓了下問道“還有就是薛太妃,她侍奉先帝多年,且育有三位皇子,這該如何?”
    “生了三個兒子又如何?如今隻剩下一個了,還被褫奪了王位在宗人府裏等死,嗬嗬……薛太妃昨日已經自盡了,前朝的妃嬪中薛家的還有一個貴人。”晁嘉眼中有些厭惡,“幹脆也賜她自盡吧,以絕後患。”
    秦晏不欲為難女人,搖頭道“這倒不必,那個薛貴人我已查過,她十三歲進宮,如今三年了,從未侍寢過,且她本不是薛家本家的女兒,應是薛太妃接進來固寵的,隻不知為何沒用上……罷了,讓她去守皇陵就是。”
    晁嘉點點頭“也好……對了,禮部的人已經報上來了,烈帝陵西邊五裏有一處風水不錯,朕看著還行,就在那裏給先生修陵吧?”
    秦晏點頭“那邊安靜,挺好的……”
    提起蘇卿辰來兩人心中又都難受了一陣子,秦晏低聲道“薛家的案子誅連的人已不少了……一會兒臣將名單列出來,皇上再看看,再添些也行的。”
    晁嘉既已經因此事發了怒,那就得好好地抓住這個機會,將看不順眼的,擋著路的人都清理清理,至於他們同這案子有沒有關係……那就不重要了,朝中輕易遇不到這樣大的案子,失了這次的機會下次就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晁嘉眼中閃過一抹戾色,提筆添了幾個人進去,秦晏看了眼沒說話,晁嘉放下筆低聲歎道“皇位之爭,向來都要流些血的……以前是朕糊塗了,不流血,別人誰將你當皇帝呢?嗬嗬……”
    秦晏低聲道“等將這些人都清理後皇上自可繼續做仁君。”
    晁嘉苦笑一聲,擺擺手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手上還帶著傷,先回去吧,今夜朕自己為先生守靈。”
    秦晏剛想拒絕,忽而想到荊謠眼底的烏青猶豫了下,點點頭道“好,皇上保重身子。”
    等荊謠用罷燕窩後秦晏帶著荊謠出了宮,回到府中時已經亥時了,荊謠換了衣裳命人取熱水來,秦晏不知是近日累的狠了還是怎麽的,頭有些發沉,身上疲憊的很,低聲道“今日就不洗了,早些睡吧,明早再洗換也是一樣的……”
    荊謠心中疑惑,秦晏向來最愛幹淨了,竟能不沐浴就睡?
    荊謠以為秦晏是怕手上傷口沾了水,輕聲道“沒事,我伺候哥哥……隻用熱布巾擦一擦可好?免得一會兒睡不踏實。”
    秦晏一笑“罷了,聽你的。”
    荊謠讓丫頭們都下去,自己抬了熱水進來,擰了帕子道“哥哥先將外麵這衣裳脫了……”,荊謠抬手給秦晏脫外裳,手指無意劃過秦晏頸間,愣了下連忙往秦晏身上摸了摸急道“怎麽這麽熱?”
    秦晏自己還未曾察覺,摸了摸額頭皺眉道“我發熱了?”
    晚間給秦晏換藥時還沒發熱呢,荊謠心中著急,連忙出去讓人傳太醫,低聲急道“怕是手上的傷處引起來的……都怪我,該早些催著哥哥換藥的。”
    秦晏笑了下“哪裏是你的事,是我拖著不許你看的,放心吧,許是傷口化膿了,請太醫開兩劑藥吃了就好了。”
    荊謠急的心口疼,低聲道“那一樣得受罪啊……怎麽會這麽厲害?是不是我上的藥不對?”
    秦晏拉荊謠一同坐下道“別瞎說,你給我上藥之前就覺得不大舒服了,我隻當是這兩天累的,就沒大在意……”
    秦晏怕荊謠著急故意道“要不你再給我吹吹,沒準就好了呢?”
    荊謠心中急的很,哪裏還聽這個,忍不住起身道“太醫怎麽還不來?我去迎一迎……”
    “外麵起風了,你出去做什麽?”秦晏輕斥,“大晚上的,哪裏有那麽快,先坐下!”
    荊謠抿了下嘴唇低聲道“那……我先去取些酒給哥哥擦一擦,行嗎?”
    秦晏一笑“罷了,去吧。”
    秦晏脫了衣裳上了床,荊謠命人倒了一碗烈酒來,用帕子沾濕了,掀開一側的被子給秦晏擦胸口和後背,反複數次後秦晏果然覺得好了許多,一笑道“舒服多了。”
    荊謠一聽有用放心不少,侍奉的更為盡心,秦晏不欲他勞累,一把將人拉到懷裏來低聲笑道“單是這個還不行……你親我一下,比什麽都管用。”
    荊謠心中沒來由的酸了下,低聲道“哥哥……你別生病,我寧願自己病了……”
    秦晏心中輕歎,低聲哄道“一會兒吃了藥,明天就緩過來,好不好?難受了?嗯?”
    荊謠湊上來輕輕的親秦晏的唇,啞聲嘟囔道“替哥哥難受,多疼啊……”
    秦晏一顆心都軟了下來,輕聲道“不疼,就是有些漲,這會兒好多了已經,不信……”,秦晏輕聲調笑“不信你摸摸我身上,是不是不燙了?”
    荊謠臉微微紅了,知道秦晏是在逗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摸了摸秦晏身上,輕聲道“還是有些熱,不過比剛才好些了……”
    秦晏輕聲哄“等吃了藥好的更快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傳太醫來了,荊謠忙將人迎了進來,太醫又將秦晏手上的傷看了一遍,重新上了一次藥,又斟酌著開了張方子,荊謠忙命人取藥吊子來,親自熬了藥給秦晏喂了下去,等秦晏身上的熱退了才放下心來,直守到夜半才上了床,擠到秦晏身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