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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
    秦晏麵色蒼白, 勉強扶著床頭坐了起來,剛想下地時外麵荊謠一路奔了進來, 傻了一般看著自己,隨即瘋了一般撲到自己懷裏,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秦晏心中刀攪一般,抬手在他頭上揉了揉啞聲道“放心,我哪裏舍得你……”
    “我就知道哥哥能撐過來……”荊謠不住哽咽,“我就知道……”
    秦晏低下頭親了親他的發頂,將人緊緊的攬進了懷裏。
    昏迷的時候其實秦晏還是有些許意識的,幾次差點熬不過去,但每當想起荊謠, 秦晏還是咬牙挺了過來, 就算是能舍得這條命,也舍不得這個人。
    秦晏身子虛弱的很,但還是用盡全力摟著荊謠,像是要將他融進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秦晏隻覺得懷中一沉, 荊謠竟就這樣昏了過去。
    自秦晏暈迷後四天五夜,荊謠終於撐不住了。
    到底是年輕,且秦晏身子底子好,沒過兩日就退了熱,病好了大半,精神也好了起來,太醫們終於鬆了一口氣, 知道這一關是闖過來了,又開了些溫補的方子,這些都是他們在行的,幾劑藥下去秦晏好的更快了。
    荊謠那日昏過去後直睡了一天一夜,丫頭們怕秦晏分心累著,本想將荊謠送到廂房中去,秦晏卻沒答應,隻讓荊謠睡在自己身邊,中間荊謠醒了一次,見秦晏沒事即刻又睡了過去,夢中還緊緊的攥著秦晏的袖子,一刻也不敢鬆開。
    秦晏精神稍稍好了些後就將吉祥叫了來,細細的問過了這幾日的事,事無巨細,全過問了一遍。
    “姑奶奶來過一次,讓荊少爺連哄帶騙的勸回去了,之後荊少爺跟姑爺通了信,讓瞞著姑奶奶,別讓她再來,不過……姑奶奶到底是察覺出一些來了,聽說在府裏也是日日垂淚,茶飯不思的,還鬧過一次病,傷了胎氣,急的姑爺了不得,每日兩邊府上來回跑。”
    吉祥一回想前麵幾天的事隻覺得是上輩子的事一般,唏噓不已“羿府那邊荊少爺早早的給舅太太送了信,讓舅太太管好上下的嘴,切莫讓老太太知道了,中間舅太太來過兩次,見少爺這樣哭的了不得,隻是不敢讓老太太知道。”
    秦晏偏過頭看向裏間,大心疼不已,閉了閉眼低聲道“外麵那些和尚又是怎麽回事?”
    “那也是荊少爺請來的……”吉祥眼睛紅了,低聲道,“那會兒少爺的情形實在不好,荊少爺也是沒法子了,花了不少銀子,在各處捐香火,還在城外設了幾所粥鋪,又請了這些大師來誦經給少爺祈福,想來是有用的?少爺這不就醒了嗎?”
    吉祥回想這幾日的情形低聲讚道“平時倒是沒看出來,少爺病了後荊少爺換了個人似得,裏外料理的沒有一絲不妥當的,哪裏像是這樣小年紀的人……”
    秦晏心中黯然,他倒是從未盼著荊謠能這樣得用。
    “他手腕上的傷又是怎麽弄的?”秦晏醒後替荊謠上了一次藥,想起那道口子心裏就像刀在紮一般,厲聲道,“誰告訴他這邪門法子的?!”
    吉祥撲通一聲跪下了,連忙道“這個就真的不知道了,連我也是等少爺您醒了才知道荊少爺傷著了,少爺……這割肉喂親的法子知道的人原多,也不一定就是誰告訴荊少爺的,荊少爺沒準原本就知道,咱們府中都是下人,誰敢說這話?”
    秦晏心中也明白,隻是壓不過心中怒氣,吉祥見秦晏臉色不好又道“不過……看來也管用,就是人血真不管用,就單是荊少爺這份心也夠了,神佛知道了也要顯靈的。”
    秦晏蹙眉,擺擺手道“起來吧。”
    吉祥連忙爬起來了,想了想又道“還有一事,那日少爺醒前,那邊太太來過一趟,說的話氣人的很,不好學給少爺聽,當時荊少爺氣壞了,當即砸了她們的車馬,還將她帶來的人都扣下了,現在還關在咱們柴房裏呢。”
    秦晏冷笑“這個我倒是聽說了,梅氏呢?”
    “她?誰知道怎麽回去的。”吉祥一想起那日的事忍不住笑,“當時少爺您醒了,大夥兒呼啦啦的全跑了進來,誰還顧得上她?便宜她了!那天咱們府上的人都氣瘋了,那些老媽媽們差點撕了她,不過……街上人來人往的,太太那日還特特的穿得講究,街麵上的人看她跟看西洋景兒似得,嗬嗬,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著當樂子呢,不知她最後是走回去的還是跑回去的。”
    秦晏失笑,搖搖頭低聲道“行了,我都知道了,她的那些人不用留著了,你帶人將人都趕出來,押著他們一路走回秦府去,既然她不要臉麵了,我索性將她的臉全撕下來,先給個小教訓,等謠兒病大好了我再好好料理梅氏,去吧。”
    吉祥聽了這話差點蹦起來,樂道“對!我早就看那些人堵心了,讓他們在這吃咱們府上的餿飯我都惡心。”,說罷出去自去料理了。
    秦晏進了裏間,荊謠還在睡著,懷裏抱著秦晏的中衣,秦晏怕他壓著傷臂,俯下身來小心的攬著他讓他翻了個身,荊謠溫馴的很,順著秦晏的意思躺平了,手卻一刻不鬆,依舊攥著秦晏的衣裳,秦晏心中絲絲拉拉的疼了起來,低下頭不住的親吻荊謠的臉。
    秦府中秦斂聽說秦晏將扣下的下人送了回來氣的險些炸了肺,管事的下人惴惴得看著秦斂,慢慢道“那府上的吉祥說,大少爺寬宏大量,想著既是太太的奴才,那必然沒有私自扣下的道理,所以趕著讓人送回來了,還說,還說……”
    “那孽障還說什麽了?!”秦斂氣的胡子不住的抖,厲聲道,“一氣兒說了!”
    那管事下人咽了下口水磕磕巴巴道“說……讓太太不必惦記著池園的家產了,大少爺且死不了呢。”
    秦斂氣的一把將桌上茶盞摔在了地上,怒道“他若真是那麽好心就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將人送回來!如此誰還不知道之前的事?!”
    管事下人連忙道“老爺別太上火,總之……總之是送回來了,這事兒就算完了。”
    “完了?你以為那孽障會這麽輕輕鬆鬆的放過我?”秦斂越想越氣,胸口起起伏伏,大怒道,“都是那無知婦人惹的事!等我去問她!”
    秦斂平生最好麵子,偏生梅氏每每傷他的臉麵,這快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幾乎磨沒了,秦斂帶著人走到內院,裏麵梅夫人病怏怏的,正讓丫頭們給她揉額頭,見秦斂來了勉強起身,賠笑道“老爺下朝了?”
    “你的那些下人,秦晏給你送回來了!”秦斂冷聲笑道,“讓他們接著伺候你,省的你整日抱怨新上來的這些人不得用!”
    梅夫人暗中咬牙,秦晏這哪是將人給她送回來,分明就是變著法的折騰自己呢,梅夫人侍奉秦斂多年,早將他的脾氣摸的透透的,聞言先滾下淚來,低聲啜泣道“我知道老爺是生了我的氣了,我那日不過是聽聞了些消息,心中實在擔憂,老爺又不在家,連個能拿主意的人都沒有,秦晏之前病的多厲害老爺是知道的,萬一有個什麽差池,這讓別人怎麽說咱們?我懷著好心去的,誰知秦晏身邊那……那個荊謠說話實在刺耳,我好言勸著,他卻不知好歹,也不看著老爺麵子就打殺了起來,我是為了誰呢……”
    秦斂見梅夫人這樣險些又要心軟,忽而想起前日那事來心中又發起狠來,怒道“我之前是怎麽跟你說的?不管那邊出了什麽事你一概不用管,隻要操持好家裏的這些事兒就行了,你聽了嗎?!非要連連惹事,處處賣醜,帶累我的聲名!”
    “我實在不是有心的啊……”梅夫人連聲哀求,上前拉著秦斂的袖子哽咽道,“我什麽性子老爺還不知道嗎?一心隻有這府裏的幾個人,我哪裏願意惹事?實在是秦晏次次故意設局害我啊……”
    秦斂聽了這話,回想自秦晏上京來這一年的事越想越火旺,樁樁件件,沒有一次不讓自己顏麵掃地的,偏偏這愚昧婦人從不知悔改,還非要迎上去讓人耍,秦斂怒從心頭起,一把將梅夫人推到在地,冷聲怒道“你若是早聽我的,從不招惹那邊,又何來這種事?今日我就告訴各處去,正好你的車馬也讓人砸了,從此不許你再出門!你這些丫頭婆子的也不許再出二門,若再讓我知道你背著我玩些什麽花樣……你看我敢不敢休了你!”
    梅夫人聽了這話臉色刷的白了,頹然跌倒在地上,秦斂轉身帶著人去了。
    池園昭瑰堂中秦晏一直守在荊謠床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荊謠才醒了過來,一睜眼還沒回過神來先問道“哥哥今日的藥喝了嗎?”
    “已經喝了。”秦晏垂下頭來在他頭上親了親,低聲道,“要是還累就再睡會兒。”
    荊謠搖搖頭笑了下“都睡了幾天了,早緩過來了……哎?”
    荊謠隻覺得頸間一沉,低頭一看,那金鎖竟又掛到了自己脖子上,荊謠抬頭看向秦晏,秦晏一笑道“好好戴著。”
    荊謠眼中一紅,低頭道“我不想戴了,哥哥……自己留著吧。”
    “那哪行?”秦晏低頭寵溺的親了親荊謠的脖頸,低聲道,“不給你戴給誰戴?”,秦晏突然發狠的在荊謠脖子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低聲道“膽子越來越大了!敢傷了自己?誰告訴你割肉喂親真有用的?若真是這樣那天下也不用太醫郎中的了!”
    “我沒法子……”秦晏病好了,荊謠隻覺得自己一下子小了幾歲似得,之前的那淩厲勁兒全散盡了,隻剩下了一腔柔情,摟著秦晏將臉埋在他胸口依戀的不住蹭,啞聲道,“我不會別的法子了……”
    秦晏聽了這話心中憐意更甚,他也曾經離喪,知道那深入骨髓的無力感有多可怕,秦晏低頭不住的親吻他的唇,輕聲哄道“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病了,好不好?”
    荊謠點點頭“哥哥自己說的……”
    “我說的。”秦晏將荊謠攬進懷裏,慢慢道,“以後我身上就有你的血,你的肉,我怎麽還會生病……”
    荊謠心中突然漲的滿滿的,之前多日的絕望一朝散去,隻剩下這一室的濃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