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賣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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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世!
    早晨九點,剛開門的俱樂部除了清掃機器人,就隻有張洋一個會員。張洋也是第一次這麽早來,四下無人,隻好先在休息區喝茶等候。陸續有其他的會員來到,熱情地互相打招呼後各玩各的。十點左右,老鬼終於和陳老板一起來了。過了第一天的新鮮勁兒,今天專程為了看比賽而曠工的會員少了很多,除了少數幾個自由職業的老會員,還有常年混跡俱樂部不知道做什麽工作的發燒友之外,就來了個專門衝著和老鬼對局的會員。老鬼路過張洋的時候,特地跟張洋打了招呼
    “期待你今天的表現哦。”
    張洋心想老鬼這人怎麽這麽沒羞沒臊,但還不好意思直說,隻能尷尬地問好。因為前麵的挑戰者不是很多,張洋沒有著急上台,而是換好了衣服之後一邊在場下熱身,一邊觀戰。可能是來時陳老板關照過,老鬼今天出手明顯溫柔了許多,和每個挑戰者都相對規矩的過了幾招之後才正式發難取勝。並且完全沒用對張洋用過的那些不光彩伎倆,甚至還在賽後與對手親切地交流了心得。按照這個打法,張洋最起碼有信心能比昨天堅持的時間長一些。依靠自己年輕的體力耐力,說不定還能占到些便宜。但同時,張洋在心裏反複告誡自己不能掉以輕心,昨天挨的每一拳都清清楚楚地教會了張洋一件事——不能輕信老鬼。老鬼看似散漫無章的路數讓張洋越細心觀察越覺得深不可測,猜想這大概就是“無招勝有招”的高手境界。張洋想打持久戰,就是不知道老鬼是否有這個心情能讓張洋如願。
    輪到張洋上場的時候已經快到午飯時間了,陳老板特地問老鬼要不要午飯之後再繼續。老鬼看對手是張洋,笑著回答陳老板說不用,這局很快就能結束。張洋知道老鬼是在嘲諷,但是又沒法反駁,隻好憋著氣上台了。鐵籠入口在張洋身後關閉,再次麵對老鬼的張洋不敢怠慢,早早就擺好了架勢。
    “今天狀態不錯嘛!年輕人就該這樣。”
    老鬼對張洋說話,張洋卻一言不發,隻等著鈴聲一響就準備進攻。老鬼也看出了張洋不準備接話,明白張洋不會輕易被自己刺激到了,竟然沒有等鈴聲,老鬼突然就衝到張洋近前展開了攻擊。張洋雖然驚訝了一下,但身體很快做出反應向前迎擊。兩人幾乎同時出拳進攻,又同時防守住了對方的攻勢。張洋順勢一記鞭腿,老鬼用了一個調皮的姿勢抬起腳剛好踏在張洋踢過來的腳背上,借力跳到一旁。鈴聲這時才響起,陳老板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開場,笑嗬嗬地看著兩人比賽。觀戰的會員也並沒有像昨天一樣顯得十分意外,畢竟昨天的比賽已經完全不像比賽了,再出現點什麽別的玩意兒也不覺得特別新鮮。
    老鬼滿意地笑了一下,迅速閃身貼近張洋施展了一套短打。張洋對這類拳法並不很熟,隻能盡量快速的揮舞雙手格擋,免不了擋錯位置漏下幾拳,就繃緊身體硬抗著。老鬼占據了上風後,並沒有繼續壓製張洋,反而退了幾步收住了攻勢。打量幾眼之後,老鬼又換了剛猛的肘擊,配合踢腿與力道十足的膝蓋,故意減緩攻擊速度,讓張洋即便每一招都能充分的防備,卻仍然在強勁的力道下叫苦不迭。然後老鬼又更換成了摔跤、擒拿、長拳、甚至還有太極!說是張洋與老鬼對戰周旋,倒不如說是張洋被老鬼耍的團團轉。老鬼的招式層出不窮,與昨天相比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昨天的老鬼如果是流氓打架,今天的老鬼簡直就是一個鬥戰宗師。而張洋連給這位宗師當陪練都不夠水準,被各種炫技壓製得應接不暇,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一開始張洋還試圖在老鬼切換打法的時機反擊,後來因為無法得手,索性連反擊都放棄了,就像木頭人一樣等著老鬼,隻能條件反射地做出差強人意的防禦。打了半個小時左右,張洋的呼吸已經十分沉重,心跳也快的不行。身上雖然沒有哪裏受到很嚴重的打擊,但是每一塊肉都疼,好像被人按著從頭到腳捶了一遍。打人的老鬼倒是也不輕鬆,身上微微見了汗。又一波進攻後,老鬼退了幾步,張洋依舊守在原地,等著下一波攻勢。
    “咱先到這吧,餓了……先吃點飯?”老鬼苦著臉對張洋說,看樣子是真餓了。
    “好好,吃飯吃飯。”
    張洋一邊喘一邊說,心想可算是解脫了,張洋還很少在聽到“吃飯”兩個字的時候,心裏想的是和吃飯無關的事情。對局前五分鍾過去之後,張洋就已經在心裏確定肯定是贏不了老鬼的,後麵都是為了麵子在死撐,其實心裏早就服了。而且太疼了,張洋一直都在挨打。以至於老鬼慢悠悠地繞過張洋走出鐵籠時,張洋仍舊全身緊張地防備著,生怕老鬼再給自己來個出其不意。
    張洋換好衣服走出更衣間,發現陳老板和老鬼兩人正在門口等著他。
    “有事嗎陳老板?”
    “等你吃飯呀,老鬼特地要求讓你作陪。走,想吃點什麽?”
    “我都行,嗬嗬。”張洋心裏想說吃火鍋,但是沒好意思,來俱樂部這麽久,這是陳老板第一次邀請他一起吃飯。
    “好,那就跟我走吧。”
    陳老板的車和別人的車很不一樣,不僅個頭大棱角粗獷,據他說外殼都是軍用防爆等級,扔到戰場上也能撐上一陣。和其他車輛共同奔馳在馬路上,好像流動的珍珠海洋裏乍眼的礁石。張洋隻覺得這輛大車又寬敞又好玩,和胖胖又和藹的陳老板十分搭配。
    三人來到了一家烤鴨店,剛進門香氣就撲鼻而來。大廳裏坐著世界各地的食客,在欣賞廚師精湛刀工的同時鑒賞美味。張洋一瞬間就湧出了口水,進入包間,桌上已經布好了菜品,陳老板請老鬼先坐,然後自己坐下。張洋最後入座,恨不得馬上就上手,隻是另外兩位都沒開腔,張洋不得不忍著口水等著。老鬼故意跟張洋的饞蟲作對,非要在這個時候和張洋聊天。
    “拳打的不錯呀張洋,練多久了?”
    “也沒怎麽正經練過,就是自己瞎琢磨,嘿嘿。”張洋說話之前不得不先吞幹淨口水,否則怕口水嗆進嗓子。
    “哦?那還挺有天賦。聽說你都六十連勝了?”
    “都是大夥兒讓著我,嘿嘿。”
    “你這意思我不夠謙讓?”
    “不是不是,您是確實本事大,我心服口服。”張洋這話是認真說的,一看表情就能讓人感受到真誠。
    “哦,那你是說他們都沒本事。”
    老鬼明顯就是要逗張洋,陳老板在旁邊聽得噗嗤就笑了
    “老鬼你行了啊,張洋這孩子不錯,你別逗他了。別拘著,動手開吃!咱們沒外人。”
    陳老板招呼張洋吃飯,張洋堅持等到老鬼拿起筷子,他自己才跟著伸手。
    “不錯哈,還挺有規矩。”老鬼一邊夾菜一邊跟陳老板說。
    “那是啊,我們的人都有規矩,你算是給他們開了眼了。這幾天他們背地裏可沒少罵你,哈哈。”陳老板幸災樂禍地說老鬼,張洋都沒工夫撿笑,在一旁盡量有禮貌而快速地往嘴裏送菜。
    “張洋你為什麽喜歡打拳呢?”老鬼突然問張洋。
    “就從小就喜歡,也說不上為什麽,就覺得挺有……激情的,而且我也比較擅長這個。”
    “那喜歡兵器嗎?那可比拳腳更刺激。”
    “也喜歡。小時候特別想當兵,加入世界軍。”
    “哦?怎麽沒去呢?”
    “考核太嚴格了,我家裏也沒有拿方麵的關係,報名也去不上。再說家裏也不支持,我後來也覺得入伍就見不著家人朋友了,有點慘……嗬嗬。”
    “我虛長你幾歲,也周遊過一些地方,現在這個時代拳腳功夫已經沒什麽用處了。任何一個穿上戰術盔甲的人,都能在一分鍾內放倒十個我這種身手的人。你如果想追求力量,我勸你還不如去研究研究兵器裝甲之類的東西。”
    不考慮能耗的話,戰術盔甲確實是件完美的攻防一體裝備,張洋多少也了解一些智能武器那高效且驚人的殺傷力。不過即便如此,張洋還是說出了發自內心的不同看法
    “科技最終還得是人用啊,脫了盔甲互相對上不就不好說了嘛。”
    張洋咧著嘴笑,老鬼似乎很滿意張洋的答案,於是沒再問張洋什麽,開始專心的品嚐美食。陳老板則是一會兒給老鬼夾菜,一會兒讓張洋多吃,把兩個人都照顧的十分周全。盡管張洋盡量矜持著自己的吃相,但他依舊是吃的最多的那個人。二十幾分鍾後,盤子已經被張洋清空的差不多了。陳老板笑著問張洋要不要再加點兒什麽,張洋說不用了,一會兒回去還得接著打,吃多了打不動。老鬼這時突然壞笑著看向張洋
    “張洋,打個賭怎麽樣?”
    “打什麽賭?”
    “我在連安市這幾天,如果你能打贏我,我取得的連勝都算在你身上。”
    張洋頓時來了興趣,立刻坐直了。
    “那要是打不贏呢?”
    “拜我為師。”
    “好!”張洋立馬痛快的答應了。
    “陳老板,沒問題吧?”老鬼問陳老板。
    “沒問題,依我看那連勝獎品早晚是張洋的。嗬嗬。就這麽定了,我給你倆當證人!”
    陳老板當然不在乎什麽獎品的事兒,他想什麽時候發給誰都行。張洋塞了滿肚子的烤鴨,腦子少有地清醒,他認定了結果如何自己都不吃虧。張洋享受簡單的快樂,打拳,吃飯,睡覺,即便每天如此單曲循環,張洋也不會覺得膩。
    白墨最近的日子就是這種簡單的模式循環反複。上班,解碼,睡覺,隻是其中睡覺的成分明顯不夠用。
    在隔間睡了一個上午,白墨仍舊是哈欠連天沒精打采的樣子。二哥給白墨的黑眼圈起了太多代號,以至於二哥自己都嫌煩了。其他人慢慢習慣了白墨總是睡不醒的狀態,組隊遊戲的時間也變少了。午餐後,白墨吃著草莓聖代,和其他人圍坐在一起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並不是白墨不想早點回到隔間睡覺,而是他想盡量跟著大家的步調,讓自己表現的不那麽反常。他一邊用勺子挖冰激淩,一邊聽二哥不著邊際的閑扯,扯著扯著二哥就把話題扯到了白墨的身上。
    “小白,你那朋友張洋,我頭次見的時候就覺得他有兩下子。好家夥,能從那幫人的手底下活著回來!真不是蓋的!聽你說他挺能打的是吧?是不是練過?你覺得我能跟他過上幾招?我最近練瑜伽了,你摸摸我這二頭肌,來!”一直到抖機靈之前,很難分清二哥到底是真心的還是逗著玩。
    “不是說了嘛,他那是個意外,那幫人根本沒想動他。是他自己瞎折騰,差點把命給撂下。”白墨一邊吃一邊沒精打采地回複二哥。
    “我覺得不能。你想啊,他們要是真那麽客氣,能反手來個偷襲嗎?多少人呀那是,幾百人了吧?憑什麽就一下子……啊?!”二哥挑著眉毛,不放過任何一個與他對視的聽眾,使勁兒地逐個用眼神撩撥。
    “我也覺得這個事情不簡單。”卡卡突然嚴肅地說了句話。因為卡卡和二哥很少意見一致,甚至很少接二哥的話茬,突然來這麽一句讓大家都有點意外。卡卡趕忙接著說
    “我的意思是說,我相信小白的朋友應該不會對小白說謊,但是……其他的事情也許就沒那麽簡單了。”
    卡卡的意思很明顯是覺得新聞很可能隱藏了一部分信息,除了白墨轉述張洋的話以外,大家所知的內容都來自新聞。可是卡卡又沒有對新聞內容提出任何不同猜想,不知道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麽。二哥的表情馬上變得嚴峻,雙眼盯著卡卡沒有說話。有那麽一瞬間白墨覺得二哥可能就要對卡卡破口大罵了,可二哥卻突然戲劇化的給卡卡來了個飛吻。
    “我就知道你最終是站在我這一邊的。”二哥矯情地說。
    卡卡一臉厭惡的起身走開了,玫瑰笑著喝幹了他的添加了超量威士忌的咖啡,拍了拍二哥也走了。二哥好像剛打贏了一場勝仗一般得意洋洋地搖晃著腦袋對白墨說
    “小白,我還聽說了,你那朋友跟宋董的千金搭上了?這個可就更有點厲害了啊。那宋小姐就是實質上的安保部部長,集團上下最強大的部門,有人有家夥還有實權。以後咱哥們兒到了年份換崗的時候,可得幫幫忙呀。”二哥摟著白墨的脖子套近乎。
    “得了吧,安保部你也想去?整天站門崗敬禮,戴著掃描眼鏡,你喜歡?”
    “你看你,咱就不能弄的高端一點兒?你沒看安保部那些黑衣人們,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咱幹那個行啊!咱裝起孫子來,也一點兒不差呀!哎對,默默見過那幫人,你讓默默說說,我幹不幹的了那一攤兒!”
    二哥把話鋒轉向正在倉促準備離開的默默。突然被點了名,默默緊張地睜著大眼睛看了看白墨,想了好幾秒就說了一句“安保部挺厲害的”。想走又不好意思走開,就那麽直勾勾地繼續看著白墨。白墨被默默的大眼睛看得心裏發毛,又覺得她被二哥點名後突然緊張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笑。為了不讓默默難為情,白墨把笑聲傾瀉到二哥的臉上說
    “行行行,你能幹,你最能幹,你什麽都能幹好。裝孫子誰也裝不過你,你天生就是個孫子,行了吧。哈哈!”
    “嘿!你小子占我便宜。我大人有大量今天就原諒你了,這事兒你可答應了啊,哈哈。二哥以後的養老問題可就指望你了!”
    二哥美滋滋地哼著小曲兒,摟著白墨往回走,默默低著頭跟在兩人身後。大家分別回到自己的隔間,白墨應付完了辦公室社交,隔間還沒鎖定,他就安心的睡了。
    下班的樂音喚醒了白墨,對他來說,這才是一天工作開始的號角聲。出隔間,出大廈,上班車,回公寓,摘手環,換衣服,擠到屏幕前查看數據。除了沒什麽進展的長串數據,白墨還收到了一封加密郵件。點擊查看。白墨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爭相湧上頭頂,血液路過的毛孔都被衝撞地緊張起來,一整天的倦意在一瞬間全被驅散了個幹幹淨淨。
    郵件內容很簡單
    “我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出什麽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