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怡見狀有些擔心：“這孩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
    她本想說喊乘務員來看看，但想到剛才那個乘務員的模樣，又默默把話吞了回去。
    雖然王哲在刻意掩飾剛才的事情，但那種恐怖的感覺難以磨滅，她實在是不想再來一次。
    王哲顯然不想多管閑事惹火上身，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小孩子長身體，多吃一點也沒什麽，管那麽多幹嘛。”
    思怡被這麽一嗆，頓時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
    此時的夏無累也沒去關注他倆，而是一直盯著小男孩的舉動。
    打從一開始到現在，小男孩從沒表現過害怕的神色。
    不管是親人的去世，還是乘務員的異常變化。
    他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關注外界的紛紛擾擾，也不需要外界的關注。
    隻是一開始，他尚且還算個小孩，會對外界產生好奇。
    而親人死後，他臉上雖無悲傷和害怕，但也變得安靜許多。
    也是從那時開始，他便一直在尋找吃食。
    列車熄燈之後，小男孩便在自己奶奶屍體旁邊睡下了。
    夏無累看向他那不正常的肚子。
    在他把自己身上的零食吃完之後，他又吃了什麽呢？
    夏無累沒把他當一個普通孩子看，但目前看來，他甚至沒往一個正常人類發展。
    乘務員出現後，她放在屍體上的注意力被吸引走，自然也沒關注那會的小男孩在做什麽。
    直到餐食端上來。
    夏無累沒有猶豫，往前跨兩步，一把掀開了老婆婆身上的被單。
    如她所想的那般，老婆婆的屍體較之前幹癟許多。
    不是那種正常的氧化腐爛，而是被人吸食了皮囊底下的血肉一般，剩下皺巴巴的皮緊貼著骨架。
    原本還疑惑夏無累舉措的另外兩人，看到屍體的模樣，都驚愕地張大嘴巴，尖叫出聲。
    “啊啊啊——”
    “屍體、屍體怎麽變成這樣了？！”
    外麵的情況還能自欺欺人，可屍體一直在他們眼皮底下沒人碰過，怎麽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魔法？！”
    夏無累震驚回頭。
    都這樣了，寧願相信是魔法，也不相信自己撞鬼了嗎？
    原本在茫然摸索食物的小男孩，看到屍體的一瞬間，眼裏聚集起了光。
    “肉……”
    他猛地撲到屍體上，熟練地湊到了脖子附近，張大了嘴。
    這時夏無累也看到了，屍體脖子上那個拳頭大小的傷口。
    一時間，在場的人胃部都有些翻湧。
    “嘔！”
    思怡臉色發白，捂著嘴轉過頭去。
    男孩的肚子將T恤撐得緊繃，甚至能看到露出來的肚皮底下青色的血管。
    這麽一仔細觀察，才發現他嘴巴上的髒汙跟原先太久沒洗的汙穢不同，而是凝結成了血垢。
    夏無累眉間打起了結。
    鯀喜歡這種美式血腥風格嗎？有點令人不適了。
    能不能給她切到小清新一點的頻道啊。
    吃過盒飯的男孩似乎功力更上了一個台階，沒幾分鍾就把屍體上剩餘的血肉吸食幹淨，隻剩下一張皮和一副骨架。
    “還是餓啊……”
    隨後他臉上又浮現出那種熟悉的不滿足，緩緩將目光看向車廂內的三人。
    或者說，儲備糧。
    隻不過讓夏無累較為意外的是，他首先選擇的不是車廂內的兩位女性，而是王哲。
    就算夏無累剛表現得很不好惹，但思怡怎麽也算個標準的軟柿子吧。
    夏無累若有所思，王哲被選中，似乎是因為其血氣更為旺盛。
    他要血氣做什麽呢？
    發覺自己被盯上，王哲臉色刷地就白了。
    “我、我警告你，別過來啊！”
    王哲拿出自己的手機當做抵擋的武器，看到手機那一刻，他才如夢初醒，衝著女友大吼。
    “報警！快報警！”
    然而思怡告訴他，早在乘務員出現異常舉動後，她就躲在被子裏偷偷拿出手機報警了。
    可列車上信號全無，任何信息都發不出去。
    王哲有些慌亂，但那個小男孩雖然現在外形怪異，說到底也就是個剛到他腰的小孩子。
    這麽一想，他的恐懼也消退了幾分。
    “小鬼，我警告你別靠近我，不然我就把你從車上丟下去！”
    這輛老式的綠皮火車還在搖搖晃晃往前開著，速度雖然比不上日後的高鐵等高速列車，但把一個小孩丟下去，不死也會是重傷。
    這個瘋狂的念頭似乎感染了王哲，他雙眼逐漸發紅，甚至開始興奮起來，隱隱期待與男孩的對峙。
    思怡不知何時又縮回了床鋪上，拿起被子裹著自己，似乎這樣做能讓她更有安全感。
    仔細一看，包裹著的被子還在陣陣顫動，似乎她躲在裏麵發抖。
    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夏無累微微眯起雙眼。
    她似乎看到了什麽東西。
    心神一動，她閉上眼，將精神力集中到被乘務員碰過的那隻左眼皮上。
    瞬間，眼前的世界似乎被蒙上一層濾鏡。
    昏暗的車廂變得灰蒙蒙一片，本就不高的可見度更是降低不少。原本還能看見的人影，現在隻剩下模糊的輪廓。
    可通過磨砂玻璃一般的視窗，夏無累卻看到有什麽東西爭先恐後地在小男孩和王哲身上遊走。
    那是沙子一般極具顆粒感的不明物質，又像一條條通體漆黑的小蛇，從他們的五官鑽出來，又尋到另一處鑽進去，循環反複。
    夏無累發現，小男孩身上的黑蛇比王哲身上的多得多，黑蛇遊動速度也更為密集。
    而就在她盯著那些黑蛇時，它們突然不約而同停了下來，盤踞成堆。
    夏無累腦海中刺入一道尖銳的劇痛，仿佛要將她撕裂一般！
    她轉過頭，切斷了對外的注視。
    它們在看她。
    像是發現了她的窺視，投來了惡意又粘稠的凶光。
    雖然身體不適，但夏無累唇角卻勾了起來。
    這就是鯀給她的懲罰嗎？
    倒不如說，這是一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