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巫師！”
    “是她們引來了那隻貓，引來了疫病！”
    “惡毒的巫師，和貓一樣該死！下地獄去吧！”
    憤怒的居民們擠滿了小屋，他們舉著草叉和火把，高呼細數著卡珊德拉母女的罪證。
    “我的丈夫就是來到這個小屋後，才死去的！他本來都快好了……”
    卡珊德拉想說，不，不是的，史密斯太太，史密斯先生送來的時候，已經停止呼吸了。
    “大家沒發現嗎，死去的人，都吃過她們給的草藥！那些草藥我問過外麵的醫生，他們根本不需要吃這些東西！”
    卡珊德拉想說，那些隻是普通的對人無害的草藥，隻是為了讓她注入魔力而已。
    “那隻黑貓就是最好的證明！是她們帶來的災難！”
    卡珊德拉想說，在黑貓出現之前，已經有許許多多的人患上疫病了。
    明明，在那隊士兵出現之前，小鎮上都沒人死亡。
    卡珊德拉有很多很多想說的話，可是母親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嘴。
    “孩子，不要說，不要爭辯。那不是他們想聽到的，沒有人會聽你說話的。隱藏好自己，保護好自己。”
    “不要讓善良付出代價。”
    母親將她鎖進了地窖。
    她通過木板縫隙看著母親被拖走。
    那一天焦臭的味道彌漫了整個小鎮，可沒一個人感覺到不適，反而都露出了瘋狂的笑意。
    “死得好啊！死得好啊！”
    “魔女終於死了！父親，我為你報仇了！”
    “上帝啊，巫師已死，請把平安和健康還給我們……”
    可上帝並沒有聽到他們的祈禱。無論是噴灑藥物，還是殺死巫師，都沒能扭轉病情。
    大夥損失了錢財，還弄死了治病的醫師。漸漸地，越來越多病人身上長出深色的瘀斑，口中咳出血沫。
    麵對嚴重的病情，死去的親人，他們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突然，有人大喊道。
    “不對，不對！還有個小的，小的哪去了？”
    “一定是那個小碧池的問題！”
    大夥又衝向了那個小木屋，在地窖裏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少女。
    此時終於有人恢複冷靜和理智，猶豫著提出反駁的意見。
    “可若是，把她也弄死之後，大家的病還是治不好呢？到時候連個看病的人都沒有……”
    “她死了有什麽用？難道我的女兒，我的母親，能夠回來嗎？”
    “她不能死啊！我的父親需要草藥啊！”
    隨著不同聲音的出現，群情更加激憤。
    “不殺死魔女，難道你想讓他們的靈魂無法安息嗎？”
    “她被困在地窖整整一個月都沒死，普通人哪裏做得到？她就是邪惡的女巫！”
    “而且她們母女都沒有生病，如果她們不是主導者，怎麽可能這麽奇怪？”
    雙方爭吵著，卡珊德拉就這樣被丟在場地中間，單薄孱弱的身軀匍匐在地上。
    夏無累隨著她的抬頭，看到了麵前的巨大木樁。
    這個木樁似乎是為了慶祝豐收節而搭建的，可木樁上一片漆黑，似乎遭受了烈火的焚燒，留下無法磨滅的黑痕。
    卡珊德拉覺得自己似乎又聞到了那一天的焦臭氣味，耳邊沒聽到母親的哀嚎，卻聽到了母親的呼喚。
    ——不要讓善良付出代價。
    可是母親，失去你已經是我無法承受的代價。
    這一個月裏，生命力可以修複卡珊德拉飽受饑寒的身軀，卻無法修複她空洞絕望心。
    卡珊德拉的眼神麻木，在場的婦人們於心不忍，卻也隻是轉過頭去，沒有言語。
    當所有東西崩塌完後，夏無累感受到一股憤怒，悲痛，憎恨的混沌洪流，席卷全身。
    這一刻，卡斯誕生了。
    原本充斥全身，柔和治愈的生命之力，變成了狂風，將鎮上的人吹得東倒西歪；
    變成了雷電，發出轟隆震怒的聲響，凝結出層層陰霾；
    變成了洪流，澆滅了所有人的瘋狂，將心底恐懼暴露無遺。
    力量隨心所欲地轉換釋放，就像卡斯與生俱來的本能，卻唯獨無法變成火焰。
    卡斯站了起來，原本碧綠的眼眸變成了血紅色，金發在狂風中舞動，像一條條張牙舞爪的毒蛇。
    大家恐懼的看著這個站在風暴中間的女人，忍不住往後退。
    “她真的是女巫！”
    夏無累忍不住為卡斯母女長歎一聲，卻也覺得這些人，真有意思。
    指認母女倆是女巫的時候，所有人都毫無畏懼，隻有憤怒在發泄。
    可當卡斯真的展現出自己的力量，大家卻害怕了。
    這不意味著，他們心知肚明，知道卡斯母女毫無反抗能力，享受著施暴帶來的快感。
    他們畏懼真正的力量，害怕自己也變成被施暴的一方。
    可醒悟地太晚了。
    卡斯的力量毫無顧忌釋放開來，舉著火把的男人瞬間被擰成麻花，鮮血濺灑滿地。
    大肚便便的男人身上爆出一個個血洞，瞬間成了篩子，麵朝下倒在地上，斷絕生息。
    人群尖叫著四散奔逃，但無論躲到何方，卡斯的力量總能找到他們，掠奪走他們的生命。
    包括婦女和孩童。
    整個小鎮似乎變成了煉獄之地，到處都是鮮血與慘叫。
    卡斯扯出一抹微笑：“你看，我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是下一個我。他們會為了親人的逝去，來找我報仇。但他們並沒有擁有力量，所以他們注定還是會死在我手中。”
    “不如，現在就殺死他們，免得他們經曆我經曆過的痛苦。”
    夏無累默了。未經他人痛，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時說什麽好。
    不對，等等，卡斯這是在跟自己對話？
    卡斯沒有回答夏無累，看著眼前的屍橫遍野，輕聲呢喃：“我隻恨我自己，醒悟的太晚了。”
    接下來畫麵一轉，卡斯赤腳在黑暗森林中奔逃，身後有火光緊緊跟隨，狗叫聲陣陣，還有利箭呼嘯而過，險些刺中她。
    “抓住她！”
    “殺死那個巫師！”
    呼喚聲越來越大，而卡斯一邊往後丟著魔力凝結成的能量球，一邊尋找逃生路線。
    可以看出，卡斯顯然有些力竭，呼吸愈發急促，釋放出來的法術也越來越微弱。
    就在這時，小路盡頭出現一個戴著黑鬥篷的人影，攔住了卡斯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