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
    麵對擋路的黑鬥篷，卡斯猙獰著臉，丟出一道寒冰魔法。
    她已經逃亡了整整三個月。多日來的逃亡中，她甚至無法擁有一個完整的睡眠，身形枯瘦不少，連金發都失去光澤。
    可麵對卡斯的魔法攻擊，黑鬥篷毫無躲閃之意。當尖銳的寒冰刺中他的身軀時，卻仿佛刺中了虛無，被完全吞噬，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卡斯驚愕地停住了。
    更令她疑惑的是，身後的追兵不知何時也完全消失了，隻剩下的她與黑鬥篷站在連月光都無法滲入的陰暗小路上。
    “你是什麽人？”
    卡斯察覺到了對方身上非同尋凡的氣息，謹慎發問。
    “走吧。你該回來了。”
    一聽這話，夏無累瞬間就明白過來對方是誰。
    鯀還是用同一種方式，勸說卡斯回歸。
    無非訴說卡斯的來源，也承諾會給卡斯想要的東西，巴拉巴拉的。
    多日來的逃亡讓卡斯疲憊不堪，麵對鯀的神秘力量和誘人條件，她幾乎沒多做抵抗。
    隻是她的要求也很簡單，她想要母親複活。
    她可以承受失去自我，但希望母親能擁有一個安穩的未來。
    鯀同意了。
    他複活了卡斯的母親，並將她送到了另一個安靜祥和的村莊中。
    為了避免母親思念女兒，鯀應卡斯的要求，抹去了關於卡珊德拉的記憶。
    隨後，卡斯心甘情願被鯀吸收。
    而在伴隨鯀來回各個世界穿梭，收服散落靈魂碎片的時候，卡斯也曾像如今那般，擁有過短暫的自由。
    她提前完成鯀發布的任務後，偷偷回到了自己的原世界，想見一見母親。
    可去往那個村莊後，卡斯隻看到了母親的枯骨。
    一如離開前見她的最後一麵那般，坐在餐桌前，研磨著明天要用的藥草。
    原來鯀離開這個世界之時，也收走了所有力量，包括維持卡斯母親複活的能量。
    或許他不會想到，卡斯對魔力的運用如此純熟，甚至能獨自穿越各個小世界。
    也沒有想到，卡斯母親的執念這麽深，還會回來。
    卡斯差點崩潰了，她竟然讓母親死了第二次。
    她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也無法原諒鯀。
    但卡斯心裏清楚，她和鯀之間的力量差距。
    所以她隻能收起自己的爪牙，蟄伏著，等待一個機會，能將鯀掰倒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就是夏無累。
    夏無累的力量太誘人了。
    那浩瀚的精神力，金光燦燦散發著神性的信仰之力，讓對操縱魔力有著極高造詣的卡斯幾乎是瞬間著迷，動了占為己有的想法。
    而她也是如此實踐的。
    隻可惜，最終失敗了。
    卡斯幾乎是自願去擁抱前來禁錮她的信仰之力，但觸碰到灼熱的力量後，她也意識到了，這是她無法操控轉換的東西。
    這份力量是獨屬於夏無累的， 是受到恩惠的人，對她近乎虔誠的信仰。
    卡斯無法操控轉換這份能量，正如她無法撼動鯀的能量一般。
    於是她意識到另一件事。
    夏無累，能夠對抗鯀。
    與夏無累的想法相同，隻要她們有共同的敵人，那麽她們就能組成盟友。
    ……
    一切沉寂後，卡斯停止展示自己的記憶，將夏無累帶到意識深處。
    在無數灰蒙蒙思緒組成的意識之海，一縷金光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湊近一看，絲絲縷縷的信仰之力組成一個金色牢籠，將一抹淡紫色的模糊人影鎖在其中。
    夏無累的信仰之力是獨屬於她的力量，十分霸道，像是帶著上百萬電伏特，抗拒任何外來力量靠近。
    見到夏無累到來，卡斯連忙往她湊近了些，但也畏懼牢籠帶給她的傷害，不敢完全貼靠。
    “怎麽樣，你也看到了我的過往，我的力量，我們扯平了吧？”
    夏無累無奈，這是能扯平的事嗎？
    她也見識過卡斯的一套自我邏輯，跟她講彎彎繞繞道理是不行的，隻能來最直接的。
    “卡斯，我擔心的是你會背叛。我沒有相信你的理由，特別是你差點傷害過我的同伴。如果我諒解你，那我相當於也在傷害同伴對我的信任。”
    卡斯不理解：“你們這些人真麻煩。這樣吧，你把她叫出來，讓她傷害我一下，我們扯平。”
    又扯平上了。
    不過這也是一個提議，夏無累把阿梓叫了出來。
    人偶身體破損嚴重，於是阿梓又回到了之前附身的丫鬟紙人身上。
    好在阿梓對紙人十分愛護，看上去依舊如新。
    壞消息是，阿梓與人偶的融合程度過深，這一番脫離無異於削皮剔骨，讓阿梓元氣大傷，這些天隻能一直待在小世界療養。
    阿梓一出來，卡斯愣了會，憑著熟悉度才勉強看出來這是之前跟她打過架的民族風人偶。
    這會她也有些心虛了，難怪夏無累一直拿人偶說事呢，原來她給人家害那麽慘。
    “……你好，小紙片人。”
    阿梓惱了。
    夏無累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信仰力牢籠瞬間擴大，將阿梓也容納進去。
    夏無累的信仰力遵從主人意願，並不會傷到阿梓分毫。
    卡斯就沒那麽幸運了，被阿梓追得無處可逃。
    不能碰金色牢籠就算了，阿梓還掰了塊信仰力下來，當成匕首紮她。
    卡斯苦不堪言。
    直到淡紫色的人影被紮成破洞衣服，阿梓才停下來，捋了捋自己皺巴巴的紙人身子。
    “小姑奶奶，可解氣否？”卡斯小心翼翼問道。
    夏無累瞥了卡斯一眼：“你這東不東西不西的說話方式到底跟誰學的？”
    卡斯小心翼翼漂浮在金色牢籠中：“鯀那家夥滿世界亂竄，說話要麽文縐縐扯古文，要麽跟偽人似得，搞得我有時候都忘記自己是個老外了。”
    聊開之後，夏無累發現卡斯這人倒是大大咧咧的，倒也沒那麽陰暗。
    卡斯不以為意：“我是想報仇，倒也沒必要把自己搞得苦大仇深。我母親時常告訴我，不必為無可挽回的事情哭泣。當然，如果她知道我還在暗戳戳想報仇，可能會氣得從棺材裏複活。”
    說到這裏，卡斯笑了兩下，又想起了什麽，淡紫色的人影轉向夏無累。
    “我想與你合作，除去你擁有非凡的力量之外，也是因為，你是被母親愛著的人。”
    “同樣，你也愛著你的母親。愛母親的女孩子，能差到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