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訴訴,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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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了愣,搖頭,“沒事。”
    “能不能抽出一點時間給我?”
    我和周舒之相對而坐在餐廳包間內,他半低著頭,正在翻閱手中的菜單。
    服務生終於離開,我迫不及待地開口,“舒之學長,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周舒之挽起兩側的衣袖,然後抬了抬眼鏡才看向我。
    他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靜了靜,雙眸之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我挑眉看他,一種預感油然而生——
    他即將要說的事一定超乎我的想象。
    “玉訴,宋雅彤...自殺了。”
    我一時並未反應過來,看著周舒之眨了眨眼睛,“自殺?”
    周舒之點頭,“是的,今早董晉跟我說的。”
    “她不是正在監管中嗎?”
    “這正是讓人奇怪的一點”,周舒之的眼睛在鏡片之後垂下,“昨晚晚間檢查的時候一切正常,但是今早警察就發現……”
    我看著麵前潔白的盤子,一陣反胃直衝到喉口,“她...是怎麽死的?”
    周舒之顯出了一絲猶豫,這讓我意識到宋雅彤的死因一定十分駭人。
    正在這時,服務生敲門,幾道精致可口的佳肴整齊擺放在我和周舒之之間,但我毫無享用的欲望。
    服務生退出,包間之中恢複寂靜。
    周舒之率先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鮮嫩的魚肉放在我的盤中,“這家的魚很有名,你嚐嚐。”
    我搖搖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周舒之啞然一瞬,“玉訴,先吃飯吧。”
    我再搖頭,“對不起舒之學長,我吃不下。”
    周舒之歎了口氣,“是我的錯,應該在你吃過飯之後再跟你說這件事。”
    “這不怪你,是我太想知道真相了。”
    周舒之放下筷子,“好吧……”
    宋雅彤是被尖銳的東西捅穿喉嚨,失血過多死亡的,多麽痛苦且絕望的死法。
    一夜過後,她的血流了一地,她仰躺在血泊正中,雙眼死不瞑目地大睜著,盯著天花板。
    她的喉嚨破了一個大洞,染了幹涸的血後顯得更加黑。
    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尖銳的東西?看守所裏怎麽會有尖銳的東西呢?”
    周舒之無力地搖了搖頭,“不知道,警察對房間進行了搜索,並沒有發現她自殺的工具。”
    “她住的是單間?”
    “嚴格意義來說,是禁閉室,因為她在看守所裏打架鬥毆,所以被罰了禁閉,當晚就自殺了。”
    我的眼前猛然再現她那雙如同毒蛇一般的惡毒眼眸,身體突然一個激靈,嚇出了一身冷汗。
    周舒之立刻遞上紙巾,“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擺了擺手,“我隻是沒有想到。”
    直到周舒之的車穩穩停在盼尋院門口,我還處於意識神遊的狀態,周舒之叫了我兩聲才將我從兩眼發直給喚醒。
    我苦笑著拍了拍額頭,“舒之學長,我先回去了。”
    周舒之拉住我的手腕,“玉訴,我告訴你這件事並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想給你增加負擔……”
    我收回手臂,垂下眼簾,“我理解的,舒之學長。”
    說完這句話,我打開車門,冷氣灌進來,我感覺自己的心髒也被冷空氣包圍其中。
    周舒之急促地說,語氣似乎在許下承諾,“宋雅彤上次交代的事情我還會委托董晉繼續跟進的,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我扯出一抹苦笑,沒有回頭,“舒之學長,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既然宋雅彤已經死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以後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說完,我立刻下了車,沒有給周舒之回複的機會。
    低著頭走回房間,我將自己甩在床上的厚實被褥中,溫暖頓時包裹了我。
    我呈大字型仰躺著,眼淚無聲地順著兩側麵頰向下滑動。
    我很想薄從懷,同時第一次覺得委屈——
    為什麽還不回來?
    為什麽要留我一個人這麽久?
    為什麽要我一個人麵對這一切?
    宋雅彤的死是我沒想到的,我確實厭惡她,甚至有幾個瞬間我憎恨她。
    但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變成了一條死訊,總是會讓人在恍惚之間感受生與死的蒼涼。
    眼淚模糊視線,模糊產生困意,我不知道是因為周遭太溫暖,還是哭泣太消耗體力,我就這樣帶著屋外的冷氣睡了過去。
    睡夢裏,我終於看到了多日未見的薄從懷。
    他站在我麵前,低垂著眼眸看我,雙眸之中竟然是悲傷和無奈。
    我抬手去觸摸他的麵頰,掌心之下卻是一片虛無。
    我哭著問他為什麽要留我一個人,他張了張嘴,兩滴晶瑩的淚卻滴落在我的手背。
    委屈的啜泣變成嚎啕,我控製不住悲傷的情緒,雙臂伸長向前摟抱他。
    我的身體向前傾倒,麵前的薄從懷卻忽然消失不見,就像一陣握不住的風,稍縱即逝。
    “阿懷!阿懷!”
    我無助的哀嚎在周圍回蕩,可是我再也找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巨大的落差感讓我的心猛地揪痛,像是即將喘不上氣一般。
    “訴訴,找到我......”
    是薄從懷的求救,我轉過頭,看到薄從懷低著頭,跪在我身後。
    他的長發淩亂地散落在肩頭後背,一身單衣之下卻是略顯瘦弱的身軀。
    他雙膝和小腿緊貼著地麵,雙臂無力地垂在身側。
    我蹲下身子,將自己的高度與他平齊,“阿懷?”
    薄從懷沒有抬頭,在他身前凝聚了一小灘水,那是他不斷的淚。
    我聽到自己問他,“阿懷,你怎麽了?”
    “訴訴...”,薄從懷的聲音在發絲之下響起,像是迷了路的孩子,恐懼和無助環繞了他,“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剛想再說些什麽,就看到他緩緩地抬起了頭,麵上兩道清晰的淚痕。
    他雙目紅腫,像一隻被丟棄的寵物狗,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訴訴,帶我回家......”
    我睜開雙眼,奶奶不知何時進了房間,坐在床邊看著我,滿眼心疼,“訴訴,做噩夢了?”
    我眨了眨眼,嗓音帶著繾綣的沙啞,“奶奶,阿懷呢?”
    奶奶明顯愣了一下,“從懷...從懷還沒回來呢。”
    “哦……”,薄從懷還沒回來呢。
    不,薄從懷說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的雙目開始有了焦點,明明是夢裏的對話,在我心裏卻有種莫名的真實感——
    我要找到薄從懷,我要帶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