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翼天火看向翼弑天，道：“方界主說了，翼凶能有今時今日的力量，不是靠我們的卦象選擇的，是靠他自己的意誌力和求生欲。”
    “他告訴我們，乾坤聖虎族的未來，不該隻寄托於虛無縹緲的“運，隻能寄托在我們自己身上。”
    “至於翼凶……”
    “他不可能再回來了。”
    “在殺了翼牟之後，他對乾坤聖虎族的執念已經徹底消失了。”
    “所以，你們也不用再指望什麽了。”
    其實翼天火還有話沒說。
    殺翼牟的是翼凶，但促成翼牟死的，其實還是他們幾個。
    若是他們早些介入，事情不會是這樣。
    聽到這番話，翼弑天沉默了，身形突然好像小了一圈一般，片刻後，他才道：“是，大長老，我知道了。”
    翼天火再道：“還有，望山祖師讓你們別出現在翼凶麵前，現在不要，以後也不要，免得增添麻煩。”
    翼蘊身軀一顫，喉嚨有些幹澀：“真的連……連出現也不可以嗎？”
    翼天火沉默著點點頭。
    這是很早之前翼望山就說過的話，如今知道了翼凶的情況之後，翼望山就更堅定了這個想法。
    翼蘊喃喃道：“我隻是去見見他，也不行嗎？”
    這話一出，旁邊突然響起了翼望山不耐煩的聲音：“見什麽見？你要是想見，早就可以去見了，弑天和天火難道還能殺了你嗎？”
    “隔壁的狐族，邵隱為了和宓薇同生共死，連澹然宗都能想方設法以決絕的方式逃出來。”
    “你要真想見翼凶，真的會有比這更大的阻力嗎？”
    翼望山不知何時來到了此處，滿臉都是不耐煩。
    而他的話一出，翼蘊終是如遭雷擊，沒再說話，隻是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眼中滿是羞愧和自責……
    看著翼蘊流淚，翼弑天沉默，翼望山搖搖頭，轉身離開。
    翼天火見狀，歎了一口氣，也跟著離開。
    離開高塔之後，翼望山淡淡道：“翼仙帝還是對翼弑天和翼蘊留了一份情麵。”
    翼天火一愣：“望山祖師，您為何這麽說？”
    翼望山：“雷劫如今被誰掌控，你知道嗎？”
    翼天火沉吟片刻後道：“是……方界主。”
    他已經聽說過傳聞了。
    翼望山微微點頭，接著道：“正因如此，翼仙帝既沒有對翼弑天和翼蘊出手，也沒有請方界主出手，降下雷劫。”
    “這已經對他們心存善念了。”
    “唉……”
    “我在想，若是現在讓翼弑天渡劫，隻怕也會毫無風險地渡過雷劫。”
    翼天火陷入沉默……
    與此同時。
    翼望山又歎了一口氣，語氣之中滿是懊喪，道：
    “你們當初做出決定的時候，要是再問問我不就好了？！”
    “真的是……”
    “算了。”
    “一切都是命。”
    說罷，翼望山惆悵地走遠，遠離了這座乾坤聖虎族的避劫石塔。
    ……
    ……
    與此同時。
    妖界的天色已經不再發灰，也可能是換了地方，於是方塵才見到了妖界的萬裏晴空，藍得很。
    嗡——
    在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中，黑色的巨艦在海麵上發出嗡鳴聲，靈力強橫，震蕩四周的一切……
    方塵等人此刻已經遠離了乾坤島，朝著祖血古熊族的族地前行，而他們所乘坐的便是正在海上緩慢地漂流著的道塵艦。
    海潮翻湧，日光璀璨，落在道塵艦上，方塵和翼凶的身影有種熠熠生輝之感。
    薑凝漪帶著煙景去練劍了，葬性則是和一千三跳進海裏去尋找靈性了，這也是方塵允許的。
    葬性的靈性沒完整，本就說好要在妖界圓滿的。
    不過，方塵也跟一千三說好了，要是能在海裏找到葬性的靈性，那再點化也不遲。
    要是沒找到，那就算了。
    正因如此，此刻道塵艦隻有方塵和翼凶在曬太陽。
    “嘎嘎——”
    天空中有怪鳥頂著大太陽飛過。
    坐在艦載機上的方塵正閉著眼睛，拿著空白的玉簡，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而一旁的翼凶手裏則正抓著一張圖，聚精會神地參悟著……
    方塵在試煉的時候，他閑著沒事幹去了一趟乾坤島，還手繪了乾坤島全島的景象，用於參悟自身的權柄。
    雖然他畫的全景圖有點抽象，不似真正的乾坤島地圖那麽具象，但勝在這是他自己畫的，他自己看得懂。
    就在這時。
    方塵睜開了眼睛，對著翼凶說道：“來，給你，要不要看，你自己決定。”
    說完，方塵便將手中的玉簡，放在翼凶麵前。
    翼凶放下手裏的乾坤島地圖，拾起玉簡，好奇地擺弄幾下後問道：“這是什麽？”
    “嗯……”方塵沉吟道：“你爹娘和大長老想對你說的話，還有我對此的推測……”
    這話一出，翼凶沉默了……
    方塵雖然跟翼天火說讓他們別來跟翼凶說什麽真相。
    但，他自己麵對翼凶時，還是選擇將真相錄入玉簡內，交給翼凶。
    真相就在這裏。
    想不想聽……
    選擇權就交給翼凶自己了。
    而翼凶在沉默半晌後，也沒有將玉簡還給方塵，而是將之收起，同時道：“等我有空再好好看看吧。”
    方塵見狀，眉頭微微一挑，旋即坐近翼凶身旁，伸手攬住他，道：“跟我說句實話，你恨不恨你爹娘？”
    “不恨了。”翼凶搖搖頭，臉上有幾分惆悵：“本來以為恨的，登上乾坤島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其實根本不恨了，別說不恨他們，我其實連翼牟都不恨了。”
    方塵笑了笑：“那既然不恨了，你還殺他？”
    翼凶慢慢地說道：“我不恨他，我隻是在替小時候的我報仇而已。”
    方塵默然半晌後笑道：“你做得對。”
    翼凶窩到了地上，將乾坤島地圖收進儲物空間，再道：
    “你不知道，你在洞窟試煉的時候，那九個時辰我偷偷去島上逛了逛，因為我有權柄之力，沒有同族發現得了我，我發現，那些血脈差的兄弟姐妹們，生活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隻是，他們並不快樂，乾坤島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所有的聖虎按照血脈的品階來生活。”
    “血脈的品階高，就是高貴，品階低，就是無用。”
    “這麽多年過去了，什麽變化都沒有，好像和當年沒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