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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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這到處都是亂扔的屍骨,隻怕不好找,咱用傀儡吧。”毛毛建議。
    徐山山於黑暗之中,神態自若,她自袖內掏出一疊紙人,迎風一揚,它們被吹展開來,在風中舒展,最後搖搖晃晃地掉在地上,站立了起來。
    小人抖動著紙身,發出“嘩嘩”還有“吱吱”的聲音。
    徐山山跟它們報了兩個生辰八字之後,便道:“找到他們帶過來。”
    原主是知道徐家兩老的生辰八字的,每一個人從出生起便開始了命格既定化,這就像是一棵榕樹生成的主幹脈絡,它是榕樹,便永遠都長不成槐樹、杉樹。
    是以它也可以是一個人的“初生名牌”,用以辨認。
    沒等多久,小紙人們就跟螞蟻搬食物墊在地下,搬抬著兩具屍骸過來了。
    徐山山走上前,屍骸已經自然腐爛到隻剩下白骨了,但身上的衣物還套在上麵。
    她蹲下來,辨認一番道:“是他們。”
    “衣服都爛了,肯定被野獸啃咬過了。”
    “嗯。”
    徐山山麵無表情地將兩具屍骸帶了出去。
    天早黑了,南風旭多少次想一走了之,這麽大一片亂葬崗,摸黑找兩具屍體這不是胡鬧嗎?
    可他又耐不住良心作祟,又氣又急,來來去去,風中驚懼。
    突然,他聽到身後有動靜,猛地一轉頭,卻是看到一道身影從漆黑的林子裏走了出來。
    “徐山山?”
    當他看到她抱著兩具屍骨出來時,人都看傻了。
    “你、你真找到了徐家二老?不是隨便找的兩具屍骸來糊弄……”
    浮雲被風掃盡,南山月在淺處明亮,他看到了屍體身上那兩套熟悉的衣服,還有徐母手腕處的那一隻綠色手鐲時,他便說不下去了。
    他與徐姍姍是青梅竹馬,因著婚約的關係,他時常會拜訪徐家,自然對徐家人十分熟悉。
    他喉間一哽咽,難以置信她真的找到了。
    徐山山將屍骸放下,問他:“你有錢嗎?”
    “我自然有,你要多少?”
    她想了一下,不太確定道:“辦一場風光的葬禮需要多少錢,我便借多少。”
    他震驚地看著她。
    “你、你要給他們辦葬禮?”
    “名義上,他們是我的養父母,生前我未能盡孝,死後自當為他們守孝送葬。”她講著一套世俗之禮。
    “徐山山……你真是徐山山嗎?這一次回來,我怎麽覺著你變了好多?”
    南風旭懷疑地打量起她。
    “南風旭,你不也變了嗎?當初那個為了徐姍姍寧可割腕抗拒,也不願另娶別人的南風旭,如今卻明知她在黑島受苦,仍舊能夠安心讀書南風旭,不都是你嗎?”
    南風旭臉色刹時一白。
    有人說過,人成長的過程就是學會了各種“畏懼”,因為無知者無畏。
    ——
    南風旭回到南風家後,不久便派人給徐山山送了一匣子的銀票,他沒有親自來,隻書信一封告訴她。
    “徐山山,我依舊覺得你心腸歹毒,嘴也刻薄,你讓我覺得自己不像一個男人,而是一個懦夫。”
    “我不能跟你一起給徐家二老辦葬禮了,因為我也有我的責任需要負擔,我不能因為我自己的私心,而將整個南風家置於風波險境之中。
    “徐家的罪名是販賣私鹽,本該是滿門抄斬的,但因為徐家老二以死謝罪,而衛家也替徐家求了情,這才讓其它人逃過一命,但姍姍跟水水卻難逃被送去黑島受罰以儆效尤。”
    “我提醒你一句,你當時不在徐家,且還是一個養女,是以官府並沒有對你強製追回問罪,但你若是想公開給徐家二老舉辦葬禮,隻怕被官府察覺到了,你也難逃一劫。”
    “言盡於此。”
    徐山山將信看完後,卻麵色不改。
    她拿起紙張,開始推算入葬的黃道吉日,然後寫下。
    緊接著便去購買合適的棺木和殮具,還有喪服和喪葬用品,以供祭祀使用。
    一天下來,采買得差不多了,她便先回了徐府,東西會根據地址稍微送到。
    徐府其實早就被封了,隻是不知道封條被誰給撕了,當然這事不會有人認,畢竟被官府知道少不了一頓懲罰。
    毛毛飛進去,將門打開,徐山山踏入了徐府。
    ——
    三日時間,徐山山便在徐府正廳內布置好了靈堂,因為徐家獲罪,不會有前來吊唁的親屬,她便廢棄了其中一大堆繁瑣的儀式,直接大殮。
    她還特地請來專業的送葬隊伍,別的不說,該有的送葬規格是一樣不落。
    徐山山在靈堂點上長明燈後,便看準時辰出殯。
    靈柩是從徐府堂堂正正抬出去的,她未穿子孫孝服,而是一身極素在前,一路上由吹鼓樂師導引殯葬人員抬著棺材到街上遊一趟,引來不少人的注目觀看。
    “這是誰家的人死了?”
    “我方才瞧見,好像是從那個徐家出來的……”
    “什麽?!徐家?徐家人不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了嗎?這是誰在給徐家的人辦的葬禮啊?”
    “我哪知道,不過……隻怕她這麽做,是給自己惹上大麻煩了。”
    “唉,徐家也是冤啊……”
    “快別亂說了!”
    一路遊巡過後,便要抬至“風水寶地”,在吹鼓手的哀樂聲和飄飄揚揚的銘旌、挽幛中,出殯送葬。
    天空低沉,灰蒙蒙一片壓抑著人心,四名壯漢抬著靈柩,送到附近山上事先挖好的墓穴裏埋葬。
    就在棺材緩緩放入墓穴時,收到舉報的一隊官兵便蜂擁而至。
    他們如疾風般迅速,手持鋒利兵器,為首的軍官麵色冷峻,他大手一揮,身後的官兵們就圍攏上前。
    “你是什麽人?你所葬之人,是不是徐長男夫婦?”
    徐山山並不意外他們的出現:“我是徐山山,所葬之人乃我的養父母,正是徐長男夫婦。”
    軍官一聽眯起眼:“你竟敢私自大行操辦罪人的葬禮,你可知犯了何罪?還有,既然你與徐家如此親近,那便一並抓拿了問罪!”
    聽了這話,徐山山沒有驚慌與害怕,反倒十分平靜道:“可否讓我將葬禮先完成?”
    軍官嗬笑一聲:“做夢!你憑什麽認為我會讓罪犯入土為安?”
    徐山山偏過身,望著一個不知名的方向道:“破廟內,土磚下,一包銀子,一具女屍。”
    隨著她每透露一句,軍官的臉色就青白一分,尤其最後那個“女屍”,他手下意識攥緊刀柄,猛地吸了一口氣。
    人心有鬼,聞風即喪膽。
    “現在,可以繼續下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