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入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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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官麵色鐵青,既驚又疑,卻是死死地盯著徐山山,不發一言。
    這是默認了。
    而官兵們雖滿頭疑雲,但軍官不吱聲,不發令逮捕,他們也隻能按捺下,靜觀其變。
    順利地讓徐家二老入地為安了,但徐山山並沒有進行拜祭,既不起塋,也不豎墓碑。
    她站在墳前,雖無親眷該有的悲傷之情,卻也是莊重凜然的認真。
    “你們放心,我會將徐姍姍跟徐水水帶來你們墳前,讓他們為你們完成接下來的改葬儀式。”
    在那瞬間,大風如同鬼魅般突然降臨,它怒吼著,像在咆哮著冤屈與憤怒,吹打著在場官兵們的臉刺刺生痛,他們趕緊蒙頭彎腰躲避。
    軍官打了一個哆嗦,再次看向徐家二老的埋葬之地,驚魂未定。
    難道……這世上還真有冤魂不散一事?
    ——
    徐山山被官兵們押送至淮江府衙,她一身素衣裹白,雙手隴袖,從容淡定走於紅藍官差服間,十分顯眼。
    “這不是給徐家人出殯的女子嗎?”
    “是啊,果然還是被抓了。”
    “她也是傻,既然逃脫一劫,又何必回來自投羅網呢?”
    “你們同情她作甚,這徐家就是奸商,她與此等罪犯為伍,必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徐家好像就一兒一女,她到底是徐家的誰啊,竟會冒這麽大的險來給徐家兩老拾骨送葬?”
    “我倒是聽說過……徐家好像還有一個養女叫徐山山,跟徐家大女的名字一個音,但此女品性卑劣,徐家二老都羞於提及她。”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前兩年徐家兩女爭一夫的鬧劇還挺熱鬧的,那個徐山山簡直就是個白眼狼,吃徐家的喝徐家的,還想搶人家親女的未來夫婿……”
    “這麽說來,這個女子是徐山山?”
    “不可能吧,那徐山山是被徐家攆出門的,就她那性子隻記恨不記恩,聽到徐家出事,不跑得遠遠的就不錯了,還會冒著被抓的危險跑回來?”
    這時一個跟徐家有過生意合作的男子仔細辨認了一會兒,篤定道:“就是徐山山,我以前見過她,她的確是徐家那個養女。”
    眾人都詫異。
    想不到啊,她也不是完全沒良心,至少在徐家落難之時,她還能掂記著徐家人。
    但是……她也太蠢了。
    沒錯,以前是又蠢又壞,但沒想到人變好後,還是一樣蠢。
    你要收屍就偷偷地收,人家官府也不會時刻關注已經結案的,更沒功夫盯著徐家餘孽抓。
    但偏偏她搞這麽高調,這不就是純純的賣蠢嗎?
    果然,徐山山經縣老爺一頓審問後,就判了跟徐家子女一樣的罪名,並押送到了黑島去服刑。
    南風家
    南風旭聽到小廝報來徐山山的情況,他一時神色複雜,五味雜陳:“她、她真做到這一步啊。”
    “聽說,人被送到黑島上去了。”
    “我明明都提醒過她了,她為何還要這樣做?”南風旭著實不明白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但凡是個思維正常的人,都知道明知不可為。
    “少爺,您別再管徐家的事了,雷家都警告過老爺,咱家惹不起雷家,他們背後……可是有不得了的人靠著,咱南風家可不能成為下一個徐家啊。”
    小廝愁得臉都皺了起來。
    可南風旭卻充耳不聞,他正在腦中反複推敲著徐山山這麽做的目的。
    最後他得出一個震驚又荒唐的結論。
    她是故意犯錯,將自己送進黑島服刑的!
    為什麽?
    ——
    自然是為了徐姍姍跟徐水水。
    徐山山手上、腳上都戴著鐐銬,她跟其它罪犯一道送上了船。
    別說,這些罪犯她還見過一麵,隻是當時他們是坐在囚車上被扔臭雞蛋,而她則是在人群中觀看的。
    如今,一視同仁。
    押送囚犯的軍官恰巧還是抓捕徐山山的那一位,他自上了船之後,就一直陰惻惻地盯著她,卻沒有輕舉妄動。
    這一船全都是些犯了法、獲了罪的人,大部分都是男人,唯徐山山一個女人。
    是以她在他們之中,自然就是略受矚目。
    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流連在她身上,惡意的、凶狠的、邪惡的匯聚成有實質性的侵略視線,仿佛要將她剝皮拆骨,吞入腹中。
    徐山山垂下眼簾,手上輕輕地撫摸著蜷縮成一團在她袖中安棲的毛毛,卻對周遭一切視若罔聞。
    “烏煙瘴氣,都趴躺著做什麽,這船艙都快叫你們這一批批汙穢之人弄得肮髒不堪了,趕緊起來幹活,洗刷幹淨!”
    軍官一臉不耐煩地吆喝一聲。
    他叫來官兵給這些囚犯手上的鐐銬解了,叫他們清洗船艙內外,實則這本是沒必要的,軍官這是別有用心。
    他一肚子壞水地掃視了徐山山一眼,暗忖,他就不信這些囚犯能忍得住不對船上唯一的女人動手,他倒想看看她會落個什麽樣的下場。
    徐山山也被解了手上的鐐銬,她剛站起身,隻見麵前已傾軋下來一片陰影。
    她抬頭,卻見幾個高大的囚犯站在了她的麵前。
    “小娘匹,你是犯了什麽罪才被送往黑島的?”
    這句話光聽著就不懷好意,再加上他們臉上詭異又惡心的笑容,完全就是一副欺男霸女的前奏。
    徐山山沒理會,打算繞開,卻見左右兩邊也有人圍攏了過來。
    四麵包抄,雖然是不給她留任何退路……也不打算給自己留退路了?
    “你個小娘匹,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處境啊?這麽不給爺們的麵子,小心你最後會男人撕成兩半。”
    他們一臉惡臭味地哄然笑了起來。
    徐山山也忽地笑了,素淡的麵容,嘴角鋸開一抹恣睢的弧度,但她剛準備動,卻見一道撞開了人,擋在了她的麵前。
    “都滾開!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小心我大喊叫來官兵!”
    是一個布衣青年,五官大氣周正,雖然此時臉上鼻青眼腫的,但一看就不像一個思維偏差了的人。
    “我說,這不是咱隴東書院最了不得的莫進士嗎?怎地,現在竟淪落到跟咱們這些個盜匪打劫犯一艘船上了?”
    “就是說啊,瞧瞧現在這落魄的模樣,所以說讀書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一樣成為了罪犯。”
    各種奚落、侮辱的言語並未叫莫寒變了臉色,他隻咬牙喊道:“都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