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孩子有什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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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屠爺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兩隻牛大的眼珠子威脅地盯著他:“你還敢忤逆你屠爺我?”
徐水水還沒有屠爺一半身子高,他雙腳打晃,兩隻小手拚命抓著他粗壯的手臂,想緩解脖子處快窒息的痛苦。
“對、對不起,我錯了。”
“去不去?”
徐水水在快要翻白眼時,吐出一個字:“……去。”
砰!
他被一腳踹踢到了石壁,劇烈的痛意讓他痙攣成一團,小臉煞白,嘴唇烏紫。
“小賤皮子,非得教訓一頓才肯老實!”
——
黑島分上下兩層來關押囚犯,但與其說是關押,不如說是流放,任其自生自滅。
這座黑島處於深海當中,四麵環水,若無船隻接送,哪怕長了雙翅膀也無法逃出生天。
而島上基本上全都是石頭,無法耕種畜牧,沿海水流湍急,沒有工具也隻能望洋興歎,是以島上的人無法自食其力,隻能靠衛家每月的糧船發放食物苟活。
而地上的人擁有優先資源跟生存條件,而地下的人,則是被人挑剩下的,且生活環境極其惡劣。
可以說是地上的人隱形“統治”地下的人。
雖然都是囚犯,但隻要有人,都會產生差異跟階級。
“你是說,徐姍姍被關押在地下溶洞,而徐水水則在地上?”
房英傑點頭:“一般來說,老弱病殘基本上都會被關在地下,而年輕健壯的留在地上,這是他們的規矩,一般來說,我們這些看管的人也不會太管這些事情。”
“那為何徐水水不與徐姍姍一起在地下?”
房英傑道:“還有一種情況,黑島的女囚犯很稀缺,若有能護得住的看上了,就會被帶上,不必幹苦工,但徐水水一個幼子,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自然不能在地上,但徐姍姍以自己為條件,換取了徐水水在地上生活。”
“她以什麽條件換取了徐水水?”徐山山問他。
“這不太清楚,徐大師如果想知道,我立馬去查。”
徐山山想了一下,道:“不用了。”
鐺鐺鐺鐺——
外麵突然傳來鐵器敲打的聲音,徐山山眼神一動,房英傑領悟,解釋道:“這是每日勞作的時辰,一旦聽到,就得趕到礦場搬石挖礦。”
“徐水水在哪裏?”
“他應該也在礦場勞作吧,這裏的刑犯不分男女老幼,都必須幹活,不幹活就沒有吃的東西。”
徐山山要找徐水水,自然是要去礦場,隻是她不認得徐水水長什麽樣,記憶中就是一個白嫩小團子,喜歡抱著原主的腿叫她“二姐”。
換了一身囚服,將頭發梳成長辮子垂在胸前,她跟在隊伍身後進入了礦場。
天氣炎熱,白日不僅日頭毒,還有一種濕熱的潮氣包裹著身體,人光站著就覺難受,更別提體力勞作了。
但這裏的囚犯們好似都已經習慣了,拿上工具就開始按照分配幹活。
徐山山由於是女子,被安排收拾散亂在周邊的工器,活很輕鬆,一聽就是關係戶的待遇。
“姐、姐姐,你能過來一下嗎?”
就在徐山山四處尋人時,一道細小微弱的聲音叫住了她。
她回過頭一看,卻是一個小男孩,臉上全是煤灰,手很髒,沒穿鞋,頭大身小,一時很難辨別年歲。
他低垂著頭,不敢接受她的打量。
“好。”
她走近他,卻不曾想男孩反而嚇了一大跳,他趕忙退後了好幾步。
“你、你不問我要帶你去哪裏嗎?”
她從善如流詢問道:“那你要帶我去哪裏?”
他緊張地攥緊手指:“有、有人要見你,你要去嗎?”
“好。”
又是一個“好”,這令徐水水不由得懷疑起什麽,他本想問“你是不是認出我來了”,但餘光卻猛地掃到了屠爺的人正在朝他使眼神。
那裏麵的威脅不言而喻。
他轉過身,小跑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她。
那小眼神可憐又糾結。
他不想死,他大姐還在地下層受苦,他答應過她,他一定活著長大,然後去救她出來。
小孩子的思想一般都很簡單,他不會考慮時間跟變故,隻會朝著既定目標前進。
他在前引路,她在後跟著。
不少勞作的人看到了這邊的情況,但沒有多管閑事,更不會有人插手屠爺的報複。
礦場後邊有一片石林地,高低不一的石頭柱子形成天然的小型迷宮,一路上男孩子都刻意放慢了腳步,一直想拖延,可距離就這麽短,再慢也會到。
“你、你說你來黑島是想什麽人,你要找誰?”
終於鼓足了勇氣,小男孩問了出來,但氣一泄完,他又虛了:“我、我的意思是,我在這裏待了大半年了,我也見過不少人,或許可以幫你。”
“我已經找到其中一個了。”
小男孩抬頭看她:“找到了?什麽時候?”
不是昨天才到的嗎?怎麽今天就找到了?
“剛找到的,就在你來的時候。”
小男孩慢慢反應了一會兒,難以置信道:“你說的人……是我嗎?”
“哈哈哈哈,小子,幹得漂亮,我就說嘛,女人最容易對弱小的孩子心軟了。”
一個光頭大漢赤著膀子走了出來,他身後還帶著一群小弟。
小男孩臉皮徒然漲紅起來,他難堪又羞愧地僵站著,不敢麵對徐山山的指責與厭惡。
“敢拒絕我祈哥,那叫讓你試一試在黑島上女人若沒有依靠,將會變成什麽樣的下場。”
屠爺大步上前抓拿她,沒想到小男孩衝上去抱住他的腰,對徐山山哭喊道:“你快跑,你快跑啊,對不起,是我錯了……”
“就憑你這麽個弱雞小子?既然都選擇了為你姐姐拋棄良心,臨了,卻又想當好孩子?像你這種兩頭倒的人,最後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他一拳頭砸向小男孩的腦袋,但下一秒,一隻不知打哪飛來的綠毛鳥凶狠地衝了出來,一口啄破了他的手背,鮮血直冒。
其它人見狀,也衝了上去,但還沒動作,便被一道奇異侵入腦中的聲音牢牢釘在了原地。
“目中無光,天地失色。”
他們清明的眼睛一瞬被一層陰翳遮擋,白蒙蒙的一片,隨即眼前事物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怎麽回事?我的眼睛——”
他們全都被嚇破了膽,捧著睜眼瞎的臉無助驚恐的大喊大叫。
徐水水慌亂地喘著氣,避離屠爺遠遠的,不明所以。
“徐水水……”
他詫異地看向徐山山,卻見她眸子似青海長雲幾千疊,透著無人可看穿的神秘幽深,她伸出手朝他喚道。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