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算一卦如何,小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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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指一枚光團進入了男子的眉心之處,沒有開啟“天眼”的人,自不知“命契”已在無形之中簽定。
    一旦違背契約承諾,做出反悔之舉,必遭反噬。
    男子趕緊查看手心的紅印,他心髒狂跳,目不轉睛。
    隻見那一枚鮮紅的血印竟在慢慢淡化,直至最終消失不見,他瞪大眼睛撫摸周身上下,欣喜若狂。
    他還活著,他還活得好好的,沒有跟之前那些人一樣暴斃身亡。
    “哈哈哈,我沒事了,我沒事了,真的隻要舍錢,就可以活命啊!”
    別的人都呆立在原地,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下一個手中出現紅印之人,不再遲疑,迫不及待高喊:“我也出一萬五千金!”
    徐山山微微偏頭,她蒞於高台之上,一身複古而獨特的白袍在身上漣漪飄浮,似站在帝都之頂端俯瞰凡塵,她的聲音富有古老莫測,每一句話都像是蘊含著深意。
    “每個人所需的買價不同,他一萬五千金可以買命,但你卻不行了。”她神色略感遺憾,但清幽水靜的眸子卻泛不起任何波瀾。
    被拒絕之人呆怔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但下一秒恐懼與憤怒令他扭曲了一張臉,雙目噴火道:“為什麽?為什麽他行我就不行?什麽買價不同,哪裏不同了?”
    這個疑問不僅是他,在場所有人都憤憤不平地看著她。
    徐山山含笑道:“在你們眼裏,人分貧窮貴賤,在金銀樓內售賣的一切皆有價格,而在我眼中,你們買命的錢自然也是因人而異,三六九等劃分不該嗎?”
    不該嗎?
    站在他們如今的立場自是不該,這分明欺人太甚了,分明是趁火打劫。
    可這不也是他們一貫的行事作風嗎?
    在商場上,他們這些人為賺取利益,可以吃人血饅頭,自私自利,六親不認。
    他們背後所打下的產業與商業帝國,皆籠罩著一層怨邪冷鬱的黑氣,這表示這些人手裏或多或少都造就了不少冤孽。
    隻能說,他們擁有掌控權的時候,便是製定規則與享受規則的人,一旦掌控權落在別人手裏,他們又與那些低層被賤賣的奴隸、被任意玩弄殺害的人有何區別?
    殺人者,人恒殺之。
    之前他們瀟灑恣雎了半生,以為可以橫行霸道渡過完罪惡的後半生,但那是他們沒有遇上徐山山這個煞星。
    當手心的紅印似滴血一般紅豔時,那人就跟被什麽東西詛咒了一般,沒有任何奇異的征兆,眼一閉仰頭倒地,再無質問反悔的機會了。
    所有人的聲音一下啞窒在喉間,心髒急速跳動,仿佛要衝出胸膛,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原本他們以為自己摸到了逃出生天的一線生機,可哪知道這線“生機”卻也不是那麽輕易能夠獲得的。
    這一位自稱“天師”的女子準確地摸透了每一位賓客的家底,有人心存僥幸,報少了價想為自己留下點餘地,或者喊了高價但心底卻存有事後違背承諾的人……
    而這些人,最終都不會有機會活下來。
    不信邪?
    瞧一瞧他們的下場吧。
    百試百靈,就這麽邪門。
    剩下的賓客:已老實,求放過。
    通過一位接一位送命找死的行為,他們隱約猜到了這一位這不是奔著要命,就是奔著要他們傾家蕩產而來。
    要錢還是要命,倘若可以選擇,他們自然是兩樣都想要,可倘若隻有二選一,那便隻能是命了。
    “我願奉上三萬金,求天師救老夫一命。”
    “在下願奉上二萬金,請這位仙姑解除身上的災劫。”
    這身懷巨款的人當場就上交了全身銀票,錢不夠的隻能簽下“命契”,沒一會兒功夫徐山山這邊便賺足了五十萬金不止。
    不說富可敵國,但也是富可敵城了。
    在場賓客已上繳家產過大半,當紅印轉移到吳妸手上時,她臉色大變:“哥……”
    吳璧一看,目光驚恐,他一把拉著吳妸便朝外奔去,一路穿過細窄邊廊,來到船頭向暗帝求救:“暗帝,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吳妸別看平時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不可一世,那是因為火石沒落在她的腳背上,像現在這種危急生死時刻,她全然無法冷靜自持。
    “怎麽辦,它出現在我手上了,我是不是也馬上就要死了?”她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恐懼占據了她的整個思維,失去了應對的能力。
    她濕糯的眸光凝向暗帝,對上他如漆般深沉的眸子。
    暗帝緘默一瞬,一臂探前攬入吳妸入懷,手攜其纖細腰肢,與七位隨從一並施展輕功,自船樓上空掠過,隨之飄落而下,落在了台前。
    賓客們趕緊識相退讓了位置,隻見暗帝挺拔的身姿與從容的步伐來到徐山山麵前:“你盡管開價,錢我會替你付。”
    吳妸站定後,暗鬆了一口氣,事關自己性命,她趕緊道:“十萬金!”
    她想過了,若將她的命價定太低,未免自視輕賤,若太高……她吳家即便拿得出這個錢,也不會為她傾盡所有。
    衡量再三,她報了一個她滿意的價。
    有暗帝為她兜底,她倒是寧可高給,也不願低就。
    十萬金當真不是一個小數目了,也就暗帝有這個實力為美人慷慨解囊了。
    然則徐山山看向吳妸片刻,卻道:“低了,吳家的掌上明珠,暗帝一心所庇護之人,不該是這種價。”
    簡單一句話,便定下吳妸的生死。
    當她聽到這話時,如遭雷殛,臉色慘白。
    暗帝眼神一凝,調轉頭看向吳妸,卻見她麵呈死灰將死之相,他當機立斷迅速用匕首劃破了手掌,一拂袖,將吳妸的手臂揚起,兩掌緊緊相握。
    吳妸一臉不解詫異。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暗帝此舉的用意,因為當兩人的手分開時,血印竟過渡到了暗帝的手心。
    徐山山手卷厚實銀票,另一隻手撫摸過黑豹短而密,富有光澤的皮毛,她將暗帝的一番動作盡收眼底,若有所思。
    這暗帝竟懂得如何轉移血印咒?
    而變故也在這一刻發生,隻聞“轟”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隨後便是激烈的搖晃,不等人們反應過來,又是一聲沉悶巨響,隻見船身被洶湧的火焰與狂暴的爆炸所籠罩。
    巨大的氣浪掀翻了廳堂廂房內的一切,殘骸碎渣與熊熊烈火呼嘯著飛向四麵八方。
    徐山山當即掐指一算,算出這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想要毀掉金銀樓以及船樓內的所有人,而船上早就提前埋伏好炸藥。
    她倒是早就看出這一船的人都厄運罩頂,非死即傷。
    船身側翻,不少人被甩飛掉下黑湖。
    她身邊的猛獸也相繼掉入湖中,這時身後一隻手臂牢牢地抓住了她,他的聲音穿透各種嘈雜驚呼尖叫,清晰傳入她耳中。
    “女神仙,求、求求你,救救奴吧。”
    徐山山轉過頭,瞥了他一眼,隻見昏沉朦朧的光線內,他麵敷白粉,眼角勾線,唇色朱紅,寬大的衣袍不穿內衣,露出了大片雪白的皮膚。
    見他扮相如此妖嬈暴露,顯然是金銀樓用來賣、或者拿來伺候客人的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