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要瘋就一起發癲(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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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間四麵封閉的漆黑石室內,唯四角點燃了燭火,七個奇裝異服的男女圍繞著一個石盤而立。
    這個石盤中內盛水,邊緣部分石紋與青苔交錯,遠古而悠長。
    一個頭上戴著抹額的中年男人正在割掌割水,隻見血串滴入石盤的泉水當中,卻沒有泛起任何漣漪,反倒水麵如鏡。
    它清晰倒映出石室上方的一片八卦銅鏡,而銅鏡內被注入了一束陽光,那一束光則是從外麵傳來的。
    當光線照在泉水中,經中年男子放血施法後,水中便幻化出以徐山山為首在黎府中發生的事情。
    “我的血可撐不了多久,你們得抓緊了!”
    一個身穿紅綠褂子的幹瘦老者,他臉上塗著腮紅、唇色深紅、眼睛塗黑,活像一個紙紮人形象,但實則卻正是他在操縱著廳堂內的紙紮人殺人。
    當徐山山的視線透過水鏡,仿佛已經看穿了一切,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他們鬼祟躲藏的身影。
    那一刻,如同被一道驚雷擊中,心髒瘋狂地跳動著,大腦也一片空白。
    “乾老頭,你行不行啊,我說你就別再藏著掖著了,趕緊拿出你的殺手鐧吧。”旁邊一個嘴唇漆黑的婦人催促道。
    “別說風涼話啊,這個徐山山果然來曆不凡,雖然不確切知曉她是誰,但梵輪鏡所占卜的預言絕對不會有錯,否則以國師為首的神廟也不會發出天機令,讓道上的人都出動來截殺徐山山此等異端。”
    “不僅是神廟……清霜樓、枯禪寺,問心穀等,都派了人來佘淵,這裏麵黑的白的灰的,全都混雜在一塊兒了,那徐山山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竟能驚動到如此多的勢力門派出手。”
    “隻要咱們先下手為強,拿下天機令,既是為民除害,也是揚名立萬了。”
    乾老頭憤然糾正:“我與你們不同,我不需要揚名立萬,我信奉應天道,但凡有逆天之魔道橫生,我等必憤然而出。”
    當聽聞徐山山反問他們:“正、邪,是由誰來定義?我順著你們的意,便是正,若逆了你們的意,便是邪?”
    乾老頭從腰間取出七隻筆,這七隻筆分別沾有七種顏料,它們也將激發紙紮人的七種能力。
    “你如今身承厄運,卻偏要掠奪六旺氣運重生,逆天便是邪,乃天地不容,梵輪鏡中有你之名,且以極快的速度攀升至前十位,說明你之危害巨大。”
    “你這等禍害妖邪——”
    七道聲音重疊而出——
    “我等絕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黎府!”
    聽著他們的振振有詞、除魔衛道的正義口吻,徐山山卻忽地笑了。
    她一揮袖衣,雙手背於身後,仰直而起,那一瞬間她身上有一種銳不可擋的光芒,仿佛可以將一切的虛妄與偽裝都無情割裂開來,那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了所有人。
    “這世上,無神、無鬼、無仙、無魔,唯有淩駕一切的力量來判斷正邪對錯,你們強,那我便是你們眼中的妖邪,若我更強,那你們就該乖乖地俯首稱臣,一切規則將由我來定義。”
    七人既驚又怒:“你做夢!”
    乾老頭以紅筆點燃了紙紮人的怒,藍筆點燃了紙紮人的哀,綠筆是背叛,黑筆是恐懼,白筆是……
    “嫋嫋,好嫋嫋,快來救我,救救你的母親……”
    紙紮人一下就變回了黎家大夫人,她好像受了傷,痛苦地趴在地上,朝著黎嫋嫋伸出手來。
    “母親?”
    黎嫋嫋眼睛一下睜大,在“大夫人”苦苦祈求之下,清明的眼神逐漸煥散迷惑,竟慢慢地朝著它走去。
    “言兒,爹好痛啊,這是什麽地方啊,爹每日都被火燒刀割,慘得緊啊,你快來救救爹啊。”
    封言的爹英年病逝,“他”此時渾身是血,手腳被鐐銬鎖著,放在火堆上燒著,還有人拿刀砍“他”,他向封言哭喊著求救。
    封言已經有好多年沒見過他爹了,他爹死的時候他才十歲,正在最仰慕渴望爹娘承歡膝下的時候。
    眼見他“爹”如今如此淒慘,眼眶一下就紅了,急忙想衝上去救他。
    其他人也是,乾老頭用七情筆在紙紮人身上注入哀思,幻化為他們所思念、所喜歡、所虧欠之人,引誘著他們主動靠近,供奉出一身血肉,鑄就他們的“親人”重獲新生。
    眼見除了徐山山與六魄憨傻的樊白以外,其餘人都朝著紙紮人靠近,乾老頭眼中誌得意滿道:“你有本事看破虛妄,但他們這些凡眼肉胎呢?”
    等紙紮人吞噬掉了這些人之後,必定實力大漲,屆時她徐山山即便能使出陽火符,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然而事態的發展卻不如乾老頭所料,當他們受“迷惑”靠近紙紮人時,紙紮人正要聽從乾老頭的命令動手時,這些人卻突然從身上掏出一枚黃符。
    那黃符正是徐山山之前所用的陽火符,他們目標準確地朝著紙紮人身上扔了過去。
    那黃符一感觸到陰氣,便“轟”一下燃燒了起來,它們瘋狂飄動簇動,陽火風力無法撲滅,陰寒之氣無法抵擋,它們頓時發出一種人類無法合成的尖利聲響。
    “啊——”
    火勢爬身,人肉之軀尚且痛苦,紙糊竹紮的就更不肖說了。
    尖厲的聲音響徹上空,下一秒紙紮人便在大火中化為了灰燼。
    “噗——”
    石室內的乾老頭當即口吐鮮血,手中七情筆盡數裂開,倒在了地上,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被這些人擺了一道。
    “哈哈哈,山山姐,咱們做到了,他們還真當咱們這麽傻啊,一點防備都沒有就進入廳堂。”
    黎嫋嫋眼見那凶狠詭異的紙紮人,竟被他們親手消滅掉了,當即既自豪又興奮地跑回徐山山身邊邀功。
    “山山姐,嫋嫋是不是裝得很像,一點破綻都沒有露出來?”
    封言他們也是一臉激動,就像是被大佬帶去越階刷怪一樣,身上充滿了底氣與能量。
    “叫它們嚇我們,這下也被我們嚇到了吧。”
    就在他們興奮之際,廳堂內的陰煞之氣忽然凝重了起來,一聲陰冷仿若幽冷冰窟的女聲響起:“還沒有完呢~”
    “肖玉——”
    一聲驚厲慌亂的喊聲自內宅傳來,黎嫋嫋一聽,當即臉色遽變:“山山姐,我母親出事了,那是祖母,是我祖母的聲音!”
    而肖玉則是她的母親。
    外宅和內宅之間,被一道牆和一扇隔門分開,環廊曲閣,堂屋左右一般都有廂房,是親屬或仆人居住處。
    一時之間,她也分不清楚聲音是從內宅哪一處響起的。
    偏在這時,又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另一處響起,充滿了焦急擔憂:“嫋嫋,阿言,你們快跑,千萬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