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積英巷三駕馬車、林棲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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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雖然沒有如盛紘那般,對於動用女子嫁妝的行徑深惡痛絕,但華蘭這才剛入門,縱使楊文遠臉皮再如何厚,也不至於對華蘭的嫁妝起了心思。
挪用雖然不會,不過既然華蘭已經“誇下海口”,楊文遠自然得讓其如償所願。
待兩人進了樊樓,立馬就張羅了一大桌子菜肴。
華蘭自是吃不了多少。
所以食物多半入了楊文遠的肚子,剩下的又給長青打了包。
見沒有浪費,華蘭嗔怪的臉色才稍緩。
不過到了最後付賬的時候,華蘭終究還是難免露出肉疼的表情。
眼見身家過億的年輕富婆,好不容易請次客,居然還滿臉不舍,這登時惹得楊文遠直發笑。
不過楊文遠這倒不是嘲笑,反而覺得有種反差的萌感。
以前不理解那些已婚男士為什麽喜歡出去吃飯讓妻子去買單,楊文遠今日算是體會到了些許。
此中樂,不足為外人道也!
……
歲月繾綣,葳蕤生香。
結了婚之後,仿佛周邊的所有事都安定了下來。
楊文遠每日早起上課,傍晚歸家。
華蘭則是在楊文遠出門念書時,開始打理府邸。
之前在孔嬤嬤那學的插花、裱畫的手藝也算用到了實處,讓整個平陽侯府,特別是梓澤居,重新獲得已然缺失了好幾年的生活氣息。
特別是華蘭平常待人勤奮親和,對待原先府上的老人同自己帶來的陪嫁女使都是一視同仁,這也讓女使、仆人做起事來都是不一樣的精神頭,一片欣欣向榮。
一個家裏有沒有女主人,整體感受和直接觀感都與之前截然不同。
是一種家的感覺。
而侯府的事又不是一大團亂遭子,華蘭大多時候隻需吩咐,所以總有忙完空閑的時候。
這時候楊文遠便夥同華蘭,坐上“專車司機”長青的馬車,一起去往盛家。
倒也不頻繁,隻不過是每旬兩三次而已——^^。
盛紘自是有些意見。
畢竟有哪戶人家出嫁的女兒這麽頻繁回娘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女兒同女婿鬧脾氣,回娘家訴苦來了呢——王若與那個不同尋常的“人物”自是不能與之論說。
不過每當盛紘有意見,就被王若弗用“是你先前拍著胸脯應下的!”這句話堵了回去,也是讓盛紘有口難辯。
畢竟當初確實是答應了,但之前隻以為是一個月最多回個一兩次。
哪曾想借著楊文遠讀書的便利,這麽“順路”。
盛紘:王若弗,你變了,你以前沒這般頭腦的,伱到底吃了什麽藥!
偏偏楊文遠也沒意見,反而是樂見其成。
因此盛紘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
‘好歹這樣算是讓華蘭和楊文遠對盛家始終親近,也算不得什麽壞事。
況且明年楊文遠春闈一過,自然也能恢複常態,無妨!’
這麽一想,盛紘頓時感覺好受多了。
果然,既然已是無法反抗,那不如躺下來靜靜享受!
華蘭能經常回盛家,心裏自然是高興萬分。
她雖然還是那股“守財奴”的脾性沒變,但那都是對外麵的,對待自家人,那是格外大方。
第一次跟著楊文遠“順路”回家時,還給家裏每個人都帶了首飾禮盒,就連林噙霜和衛恕意都沒落下,這讓盛紘心裏更是好受許多,“躺平”的更是理所應當。
華蘭還隔三岔五就帶著妹妹們去樊樓改善一番夥食,而楊文遠他們則隻能在家讀書,吃些華蘭帶回來的“殘羹冷炙”。
這三兩頭地回娘家,一度讓盛家生出些和諧互愛的氛圍。
直到那一天……
十月初。
隨著時間的推移,武科確定在明年春闈之後重開的消息,已經漸漸在汴京城上流圈子裏傳開。
此舉是為今年年末,大周的最後一次大朝會正式將“武科重開”的消息昭告天下,提前預熱。
隨著日子往後,通過各種渠道,這消息便會往汴京城下層民眾中傳開,繼而擴散至整個大周境內。
直到官家正式頒旨,開始實行。
這也算是居住在天子腳下的隱性好處。
關於朝堂即將施行的重大政策,若是有心,你總能比外地知曉得快些。
這也算是朝堂每當有大動作的先前一步。
不過武科重開雖是朝堂大事,但由於盛家書塾的學生們並不是其受眾群體,除了時刻關注朝堂訊息、國家大事的長柏,以及算是始作俑者的楊文遠之外,其他人並不感興趣。
隻有莊學究稍稍提了一嘴。
相比於這等似乎和自己無關的事情,盛家書塾的學生們則更是關注楊文遠和顧廷燁帶來的消息——吳大娘子的馬球會就要開了!
而且時間正好是書塾半月休沐的那一天!
特意請假去馬球會玩耍的事大家不會做。
但若是恰逢其會,自然也沒人會拒絕——當然,長柏除外。
這廝似乎是古代版的宅男,相對於外出遊玩,他更樂意在家鑽研字帖,亦或是看書。
不過有楊文遠、顧廷燁和長楓這“積英巷三駕馬車”在場,長柏自然是拒絕不了的。
一個他都遭不住,更妄逞三人輪番上場蹂躪。
索性幹脆利落地敗下陣來。
馬球場這種熱鬧要去自然得一起去。
郎君們這邊有楊文遠通知。
女眷那頭自然是由華蘭邀請。
林棲閣。
林噙霜一襲紫色緞麵錦衣,團扇輕搖,站在墨蘭身後翹首以盼。
墨蘭則是坐在桌案前,調膏擊拂。
顯然是林噙霜正在教授墨蘭點茶。
點茶是一份講究耐心和眼力的手藝。
雖有孔嬤嬤的教導,以及林噙霜這位“茶藝大師”的時刻點撥,但墨蘭根子裏的脾性卻是怎麽也丟不掉,以至於如今的技藝仍然不完美。
五次裏總有一兩次出錯,怎麽改也改不掉的。
這不,雪娘一來稟告華蘭再度回家的消息,墨蘭心中登時一動,手上倒水也沒了數,弄出個湯多茶少的雲腳散出來。
林噙霜見狀,不由得輕聲一歎。
“這點茶練的就是定力和脾性,若是你以後出了閣,當了別家的正室大娘子,隨隨便便一件事就讓你這般心猿意馬,這如何使得?”
“小娘,這次可不賴我,是雪娘她突然進來說話,惹得我手抖了。”墨蘭當即不服氣地辯駁道。
雪娘聞言,神情微微一凜。
沒想到自己積極匯報家裏的情況,竟也莫名惹出了錯處。
林噙霜稍稍氣餒。
雖有雪娘的部分原因,但主要原因還是墨蘭自己本身。
偏偏墨蘭這個閨女從小被自己驕縱慣了,養成比嫡女還嫡女的脾性,很是難容別人的批評指正,就連麵對自己這個小娘也是如此。
而且就算表麵上聽了,那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學不到心裏去。
也不知道隨了誰的性子。
對於墨蘭的突然失手,林噙霜明白是何緣故。
華蘭這段時間來經常回家,總是領著墨蘭、明蘭、如蘭幾個去樊樓弄些吃食,還送了些珠寶首飾,很是討得她們歡心。
墨蘭本就對華蘭沒什麽太大惡念,隻是看不慣她嫡女的身份,現在三番兩次的好處下來,自然而然地對華蘭的到來很是歡迎。
想到這,林噙霜不由得恨鐵不成鋼道:
“我把你按照大家閨秀的模樣培養,哪曾想你居然被那華蘭的小恩小惠就給輕易收買,不過是幾餐飯、些許首飾而已,”
墨蘭也有話說啊,小聲反駁道:
“飯我是吃了,但首飾可都被小娘您放進自己首飾盒裏去了。”
林噙霜表情一滯,兀自解釋道:
“我這是為你之後的嫁妝存著,又不是娘自己用,為娘不幫你存著,如何為你備好日後出嫁的嫁妝?指望葳蕤軒的那位‘大娘子’?”
見母親說到這份上了,墨蘭也不好繼續說話。
隻是趁著低頭傾倒茶水的時候,默默翻了個白眼。
‘往年宥陽大房的盛維伯伯來家裏給我們送東西的時候,就聽您這樣說,但現在您身上佩戴的幾個首飾,我還瞅著眼熟著呢。’
林噙霜也不想往下細說了,免得傷了母女感情,轉而對雪娘怒斥道:
“這麽慌張幹什麽?大姑娘又不是第一次回家。”
稍作平複後,繼續問道:
“說吧,大姑娘這回又是什麽事?讓你把墨兒喊去說話?”
對於這對母女倆的喜怒無常雪娘早已習慣了,若是個內心不堅毅,玻璃心腸的,也在林棲閣幹不了這麽多年。
雖然心裏不快,雪娘麵上依舊恭敬道:
“小娘,大姐兒沒派人來,是我在大門那兒看見了。”
“沒派人來你進來喊什麽?”
林噙霜聞言更是皺眉,語氣含怒道:
“若是大姑娘每次回家你都這般姿態,那還成什麽樣子?我們林棲閣養著你是為了給華蘭報信的不成?”
見林噙霜似乎生怒了,雪娘連忙解釋道:
“冤枉啊,小娘,我是看大姐兒此次上門不同往常,這才匆忙來稟告的。”
墨蘭見雪娘不似作偽,幫著說道:
“小娘您也是,雪娘都在家裏服侍我們多少年了,幹什麽都勤勤懇懇,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來稟告,您就不能等她把話說完再論判嗎?”
雪娘聞言,立馬朝墨蘭露出了一絲感激的神采。
這一幕入眼,登時惹得林噙霜心裏一陣膩歪。
沒想到自己教給女兒的手段,今日反倒用到自己身上了。
但沒辦法,誰讓墨蘭是自己女兒呢,隻能受著了。
隻希望她日後在別人麵前也記得用,不是隻會在她自己老娘麵前耍狠。
林噙霜見過墨蘭對待自己貼身侍女的態度,很是不和善。
哪怕之前已經說過很多次,也沒什麽效果。
林噙霜將心中的想法按下不表,隻是沉聲問道:
“說吧,究竟是看到了什麽?”
雪娘知道林噙霜剛被墨蘭說了一番,心裏正是不樂意,不是賣關子求好處的時候,徑直將先前看到的說了出來。
林噙霜安靜聽完,突然開口道:
“你是說華蘭這次沒有找老太太,而是徑直找到王若弗,看似是商量什麽事去了?王若弗還滿臉開心得意?”
“是的,小娘,所以奴婢想著這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所以這才急著趕來稟告。”
林噙霜點了點頭,肯定了雪娘的猜測。
“大姑娘近幾次回來都是先去到壽安堂說話,然後再去王若弗那兒,這次突然徑直尋上王若弗,肯定有什麽事商量。”
“是啊!”
雪娘連連點頭,說道:
“我看大娘子那副神態,顯然是遇著什麽好事了,大姐兒向來是有什麽好處都念著所有人的。
而若是有什麽好處,大娘子肯定不會想著我們,琢磨著在中間攔下來,所以奴婢才立馬返了回來。”
林噙霜現在全然不見了剛才的慍怒,對著雪娘讚揚道:
“不錯,你料想地應當不錯,若是有什麽好處的事,王若弗肯定會在中間攔下來。”
林噙霜接著在屋內踱步,團扇輕搖,疑惑自語道:
“這近些日子來,有什麽事是值得王若弗如此高興的呢?”
不過縱使林噙霜如何冥思苦想,也想不到。
馬球會的日期多數是不定的,大多時候都是靠吳大娘子臨時起意。
要麽是位高權重的門戶想相看人家,托吳大娘子在中間辦一場馬球會,讓兩家兒女認識認識。
要麽便是有一場官眷大娘子們的聚會,大部分大娘子們覺著無聊,一起撮合成的。
所以馬球會的消息,現在還隻在高官勳貴人家的大娘子間流傳。
帖子都還沒做出來呢。
而華蘭作為楊家的新任大娘子,雖然年紀輕輕,但楊家的門第擺在那,自然也是大娘子聚會的常客。
初時還需要叔母陳大娘子在旁邊幫襯著,不過慢慢靠著自己不似小官出身的雍容風姿,以及無可挑剔的規矩禮數,現在已然是融入了進去,能和眾多以前未敢奢想過的大娘子們談笑風生。
華蘭明白自己雖地位高,但太過年輕——像她這般年紀的大娘子,現在都還在老一輩大娘子的手底下伏低做小呢。
因此即使是在麵對伯爵、子爵家的大娘子們時,華蘭也都是擺出一副平等的姿態——再低卻是不能了,那樣平白拉低自家臉麵,反倒會讓人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