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青雲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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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用過飯。
    一家人的話題也是聊到了會試上去。
    對此,楊文遠又是拍胸脯保證沒什麽大問題。
    真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呢?
    楊宇卿和陳大娘子雖然相信自家侄兒,但神情裏還是有些許擔心,楊文遠現在這麽自信,萬一到時候落榜,怕對其是個不小的打擊。
    又說了會兒話,華蘭抬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
    她擔心楊文遠這些天本來就累了,晚上還要去應酬,所以想讓楊文遠先去休息
    因而對楊文遠說道:
    “官人,你晚上還要去樊樓吃酒,不如先回去休憩一會兒?”
    “去樊樓?”
    陳大娘子當即朝楊文遠開口道:
    “你這些天應試就夠累了,華蘭也日日幫你上香祈福,你不在家裏陪著她,還出去和別人吃酒?”
    楊文遠:……叔母你這話說的,怎麽把我說的和負心漢一樣。
    不過楊文遠還沒說話,華蘭就幫著解釋了:
    “叔母,您別怪官人,是我讓官人去的。”
    陳大娘子表情這才稍好。
    但反過來,楊宇卿的臉色卻很不好看了。
    他摩挲著胡須陷入沉思。
    這華蘭怎麽就突然答應了呢?
    這華蘭怎麽能答應呢?
    怎麽還能這樣呢?
    再聯想到自己這些年的遭遇,楊宇卿心中更是悲憤不已,當即便朝著自己夫人投以不忿的目光。
    你看看人家!
    而陳大娘子似有感應,剛好看了過來,楊宇卿立馬施展變臉絕技,臉上強行擠出了一絲僵硬的笑容。
    等陳大娘子轉回頭,楊宇卿的臉皮這才一鬆。
    這家裏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楊如錦聽到楊文遠要去樊樓,當即也坐不住了。
    “堂兄,我也要去!”
    看著楊如錦那踴躍積極的樣子,楊文遠不由得感覺一陣頭痛。
    但楊如錦今天可是為了自己特意花了不少心思,都親自下廚了,這下也不好拒絕。
    思來想去,楊文遠總算有了想法。
    “讓你嫂嫂帶你去吧。”
    既然楊如錦要去,那楊文遠覺得不如趁這個時候一起去樊樓聚聚,當然,楊宇卿夫婦肯定是不會去的,楊文遠轉而朝華蘭說道:
    “你再問問你家妹妹們要不要一起去,到時候你領著他們另外開一桌。
    這也不好……”
    楊文遠想著到時候若是下樓,人多眼雜的,對於這些未出閣的姑娘們不方便:
    “不去樊樓了,重新包一家酒樓便是,酒菜就用樊樓外帶過來的。”
    反正顧廷燁這小子又不缺錢,楊文遠暗暗想道。
    不過若是能把餘嫣然再帶過來,那顧廷燁這錢花的更是心甘情願了,恨不得要揮金如土才顯現男人本色,可惜這卻是沒有半分可能。
    誰家好姑娘會同意和你一群不熟的郎君們出去用席麵啊?
    就不就和前世半夜被邀去酒吧喝酒一個道理。
    見華蘭有些猶豫,楊文遠接著道:
    “也不玩到深夜,回去時還能讓長柏、長楓他們領著一起回去,不需擔心什麽。”
    晚上本就沒有什麽樂子可言,楊如錦自然是對楊文遠的建議極為讚同。
    於是立馬跟著附和道:
    “是啊是啊,嫂嫂,自從去年入冬後,我們可是好長時間都沒一起聚過了,今日我堂兄和盛家哥哥們好不容易考完,正是要慶賀一番才對!”
    “行吧!那我等會兒便差人去問問。”
    華蘭見楊宇卿和陳大娘子都沒反對,因此也應了下來。
    隨後楊文遠去午睡,而華蘭則吩咐長青先去寧遠侯府顧廷燁那問問他的意見,隨後再去盛家問問。
    顧廷燁對此自然欣然應允。
    他向來不缺錢,隻缺熱鬧,更別說為了科考憋了這麽多天,這次正好借著由頭聚聚吃酒快活。
    如果不是他一個外男不好邀請別家姑娘,說不定第一個提出一起聚聚的人就是他。
    這下人多熱鬧,顧廷燁更是不會反對。
    當即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不過等長青離開去盛家後,顧廷燁腦子裏又冒出個壞點子——
    他悄悄喚來自己的隨從石頭,讓他去訂完酒樓之後,去齊國公府通知齊衡一聲,盛家姑娘今晚會一起來的消息。
    顧廷燁本來想著不觸平寧郡主的黴頭,今晚不請齊衡的,但既然盛家六姑娘要來,顧廷燁覺著自己作為齊衡的二叔,於情於理,也得通知侄兒一聲才對。
    當然,究竟是不是出於看熱鬧的心思,顧廷燁是堅決不肯承認的。
    親情的事,怎麽能用壞心思來揣摩呢?
    積英巷。
    盛家。
    長青上門稟告時,盛家一家子人也是在壽安堂用完了飯。
    對於長柏和長楓晚上去吃酒慶賀的事,盛紘和王若弗都是知道的,也同意,畢竟都苦學了這麽久,出去玩樂放鬆也是常理。
    反正又不是聚眾去狎妓,隻是吃酒而已。
    但聽楊文遠過來問,晚宴要不要姑娘們也一起去,盛紘就有些猶豫。
    安全問題他倒不擔心,他隻是擔心這話傳出去不好聽。
    姑娘家家的晚上外出……
    若是換做白天,盛紘肯定不會含糊。
    “說是晚飯,不過等他們吃完,也不過是天才剛暗罷了。”
    王若弗倒是沒盛紘這麽多顧慮:
    “這有什麽可擔心的,又不是去人多眼雜的地方,再說文遠不是說顧廷燁包下了一整個酒樓嗎?還是女眷和郎君分開坐,比馬球會都光明磊落些。”
    吳大娘子的馬球會上都沒避諱男女之別,還能一起打馬球,王若弗覺著隻是出去吃個飯,沒什麽大不了的。
    再說,家裏都是一群未曾及笄的姑娘,去的人裏也沒有聲名狼藉之輩(顧廷燁有長柏和楊文遠背書,在盛家人眼裏的形象已經有了很大改觀)。
    這沒什麽不妥的。
    盛紘也覺著有道理。
    不過還是吩咐長柏要看顧著弟弟妹妹們,早點回家。
    長柏認真點頭應允。
    日頭漸落。
    橘黃色的夕陽在天邊映出一片紅彤彤的火燒雲。
    青雲樓前。
    這裏周圍早已被楊家護衛,和其他兩家隨從圍了個水泄不通。
    今日科考完,正是學子們外出吃酒慶祝的好日子,這青雲樓雖不如樊樓、潘樓那般名滿大周,但也是一處吃酒的好去處,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前來吃酒的考生。
    不過等他們一眾人興致衝衝的來到青雲樓前時,卻是發現這青雲樓已經被一群凶神惡煞的護衛給攔住了,不準任何一個人進去。
    這頓時讓他們心裏不暢快了。
    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馬上就有達官貴人來這吃酒。
    但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你這把門口堵住一人獨享,也太蠻橫了吧?
    這登時在酒樓前引起了一陣騷亂。
    不過騷亂歸騷亂,但看著那群身形健碩的護衛和他們身上的灰黑勁裝,又對比了自己消瘦的身體和洗的發白的儒服,還是沒人敢直接上前對峙。
    雖說文人地位高,但他們現在才隻是舉人,還沒有取得進士功名。
    當然,若是放在大周開國時,舉人的份量還是很重的,依舊有補官的份額,但到了如今,舉人都已經泛濫了,進士也不好論缺,補官更是難上加難,這番對比之下,舉人也不值什麽錢了。
    不過不敢鬧騰,但牢騷話還是會說的。
    “這是哪家的子弟,竟然這麽霸道!”
    “看這陣仗,應當不是大相公們家的,想來是勳貴人家。”
    “那群赤老?不是說大都去了靈州嘛,怎麽現在在汴京還這麽橫行霸道?”
    “噓!”
    旁邊一個仆役打扮的人聽了學子們的講話,連忙拿著指頭抵住嘴唇,小聲提醒道:
    “你們不要命了!今日來這的可是有好幾家勳貴呢!被人聽進去了,可不好收場!”
    這時才有人發現他們之中居然混進來了一個酒樓活計,當即好奇問道:
    “你這麽清楚,莫非是青雲樓的活計?”
    “是啊,怎麽了?”
    “那你怎麽不在裏麵伺候著,反而有功夫到這來。”
    “這不是貴人們沒來嘛。”
    這夥計說著話,又把聲音壓低道:
    “不過我聽掌櫃的說,酒樓午後就被包下了,而且等會兒貴人們用的人也是他們自己家中帶來的女使,菜式也是從樊樓專人送過來的,用不到我們,所以就把我們趕出來了。”
    “竟如此奢靡!”人群裏有人憤憤不平。
    “兄台,不用氣餒,這便是人生,不過若是我們有了進士功名,裏麵那些人自當奉我們為座上賓,無須妄自菲薄。”
    不過也有人好奇地朝那酒樓夥計問道:
    “那你還在這幹嗎?”
    “看熱鬧啊!”那夥計回答地理直氣壯。
    “……”
    在場人頓時啞口無言。
    不過誰又不是呢?!
    不然早就找地方喝酒去了,哪裏還在這幹等著。
    至於心裏是不是有別的想法,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申時過半。
    總算有馬車陸陸續續來了。
    “謔,我認得這個!”
    作為酒樓活計,別的能不認識,但對於汴京裏達官貴人家的馬車樣式和旗幟,那必須要認得清才合格,不練就一身火眼金睛,那都稱不上一個合格的活計。
    見一群平日裏高高在上的舉人老爺對自己翹首以盼,都在等自己說話,酒樓夥計心裏頓時飄飄然起來,隻覺著人生到達了巔峰!
    這場麵能一直吹噓到老了!
    沉浸了半晌,不過他也不敢再賣關子,趕緊說道:
    “這是寧遠侯家的馬車!來人應當就是包下酒樓的顧家二公子!”
    不怪這酒樓活計認得出顧廷燁,不,應該說,沒有哪家汴京酒樓的活計認不出顧廷燁的馬車。
    常客能不認識嗎!
    顧廷燁出身門第高,又算是同年考生,在場的學子都是耳聞過他的名聲的。
    這時顧廷燁從馬車裏下來,當即都是投以注目禮,要看一看曾經汴京小霸王是長什麽模樣。
    “果然是勳貴人家出身。”看見顧廷燁筆挺的身姿,人群中有人不禁感慨道。
    “武夫罷了。”
    也有人不以為然,冷笑道:
    “看這模樣,想必也是個沉浸舞槍弄棒的,進士肯定是考不上。”
    在場人都是默默點頭,深以為然。
    聽說這顧廷燁勤學的時間並不長,還是個喜歡習武的,能混個舉人就已是謝天謝地,要去拜祖宗了,哪裏還能夠得著進士的邊?
    不然他們寒窗苦讀數十載豈不成笑話了?
    “聽說這顧廷燁是在盛大人家讀書,那他家公子,小公爺和小侯爺豈不是也要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在這同年學子間,這盛家書塾已經稱得上是傳奇了。
    畢竟一個文官家的私塾,能湊得上這麽多勳貴嫡子上門讀書,也稱得上是奇事。
    更別說還是一門五舉人,一起參加會試了。
    同樣的,這件事也是讓莊學究名聲大噪。
    儼然有了大周第一學究的名聲。
    “我說怎麽這麽大動靜呢!原來是這麽多勳貴嫡子要來。”
    “可不是嘛,聽說那楊家小侯爺這次科考完,就要承襲平陽侯爵位了。若是再考上進士……”
    “哎,人家才二十不到就已經封侯拜相,我這都快四十了,卻還是摸著石頭過河,尋摸進士的邊……”
    “真是人與人大不相同呀。”
    “……”
    像是在印證眾人的猜測。
    不多時,各家馬車紛至遝來。
    酒樓夥計也很好扮演了解說員的職位。
    “那是平陽侯府楊家的馬車,聽說這位小侯爺還有一位堂妹,不知今日會不會到。”
    “這輛馬車我沒見過,應當便是盛家的馬車了?不過怎麽來了三輛?”
    “……”
    在場的眾人也紛紛感到奇怪。
    這來的馬車未免也太多了,莫非是人家這麽豪橫,一人坐一輛馬車不成?
    不過旋即便揭曉了答案。
    隻見有的馬車上徑直下來了一群女使和老媽子,手裏拿著便攜的屏風,將其立在護衛後麵,把眾人的視線遮擋的嚴嚴實實。
    “這是有女眷?”人群裏不知誰說了這麽一句。
    “還真是!”
    雖有屏風在前麵遮掩,還用了團扇遮臉,但從馬車上下來,就算佝著身子,也會被人看到衣物。
    盛家馬車上。
    墨蘭掀開門簾探身而出。
    她自然也是看到了圍在外圍,穿著儒服朝這邊看熱鬧的學子。
    墨蘭最是喜歡別人的奉承,初次被這麽多人遠遠看著,心裏不覺慌張,反而暗自得意。
    這下她也不急著下馬車了。
    揮手打開長楓遞過來攙扶的手,選擇自己下馬車。
    隻見墨蘭動作緩慢的捏起裙角,緩慢的側身走下馬凳。
    似有似無間,團扇輕搖,朝外麵悄然露出了個嬌顏側臉。
    墨蘭繼承了林噙霜的姣好姿色。
    縱使是一個側臉,但也不由得讓人群外圍的學子發出一聲驚呼。
    突然,人群裏不知有誰說了一句:
    “縱使是廣雲台的行首們,也不過如此了!”
    這話頓時惹了眾怒。
    你居然把貴女和行首們對比,實在是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