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選馬、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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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三日後,賀老太太抵達汴京,隨行的是她的孫兒賀弘文。
今日盛家可是不一般的熱鬧。
不光有賀老太太帶著孫兒登門,吳大娘子也一大早應約而至。
華蘭同樣也去了。
不過楊文遠沒這閑工夫。
楊文遠今天要去城外的侯府馬場,同時把王若弗那即將參加武科的侄兒,王野喊上了。
他早就被楊文遠安排在東城兵馬司落腳,有個事做的同時,也在一直準備武科。
至於原本一直嚷嚷著要去參加武科的盛長梧,則是被他的父親盛維一頓教訓後,灰溜溜地走關係去了五城兵馬司。
不過沒找楊文遠,而是盛家認識一個兵馬司的教頭,把長梧送到了他手下。
現在是三月下旬初。
不過十天,就是武科開考的日子。
若是真要論說起來,其實武科的選拔早就已經開始了,而所謂的武科開考,其實是武舉省試,與科舉的會試相當。
此次武科事出從急。
本來應當是鄉試、解試、省試、殿試的四級考核製度,前兩場早已在大周各地,由各路、各道的官府酌情舉行。
但基於大周國情在此,所以響應者寥寥,水平更是參差不齊。
所以後麵又有了一條武舉的“舉孝廉”政策——若是有德高望重的人推舉,受試者可以直接參加汴京省試。
王野便是依靠平陽侯府的關係,由他的頂頭上司東城兵馬司的都指揮使推薦,直接報送汴京省試。
其實王野憑自身水平也能直接一路考上來,但他這樣一來又要回原屬地參加武舉,頗為浪費時間,所以就走了楊家的路子。
王野這人雖然生的粗莽,但也很有眼力見,平日裏沒有仗著和華蘭的關係蠻橫行事、亦或是經常求上門,反而這快一年的時間裏,除了正常走動,很少主動上門。
今天他來平陽侯府,還是楊文遠主動喊他過來。
今歲武科省試考核三項,馬射、步射和策論兵書。
怎麽也算是華蘭的娘家親戚,更何況楊文遠還有讓王野日後為自己效力的心思,所以這時候自然得提供些好處、便利。
後麵兩項楊文遠幫不了,但馬射楊文遠還是能幫一些的。
武科省試時雖然也會為應試者提供馬匹,但那些能拿出來供人隨意騎乘的馬匹,全都是群牧監挑出來的駑馬,而騎射不光考驗射術,同樣也考驗你的騎術,若是一不小心遇到了一匹品相不好,亦或是脾氣比較倔的馬匹,那結果就不可預測了……
一旦發生墮馬,那可是直接不得參加後麵的考核。
所以一匹合自己相性的馬尤為重要,考試時也鼓勵各位考生自帶馬匹。
當然,王野家裏富庶,肯定是不缺一匹馬的錢,但很多事是光有錢解決不了的。
外麵用來交易的馬匹,哪裏比得上侯府珍藏。
侯府馬場。
楊文遠領著長梧在馬場裏一一查看馬匹,馬場的管事在旁邊陪同,同時介紹馬匹的情況。
能入侯府的馬槽,這些馬匹無一例外,全都是外界難得一見的寶駒。
練武之人就沒有一個不愛馬的。
這一個個“美人”站在眼前任由挑選,頓時讓王野看的目不暇接,嘴角流出羨慕的眼淚。
“你自行上麵去試試。”楊文遠見王野久久沒有試馬,知道自己在這他可能有些不自在,當即很體貼的走開,讓管事領著王衍去試馬。
楊文遠朝旁邊走去,那裏正站著穿著一身勁裝的顧廷燁。
顧廷燁近日來也是閑著無聊。
若是換做往常,顧廷燁肯定是要去廣雲台等地方瀟灑快活的,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就等著自己會試成績一出來,就去餘家上門提親呢,自然不好再去秦樓楚館等地方。
這不,一聽楊文遠要來馬場,顧廷燁立馬跟來了,想要和楊文遠一起去旁邊的皇家獵場打獵。
當今官家年事已高,不喜外出活動,所以皇家圍獵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舉辦過了,使得獵場裏的野獸逐漸增多。
這麽荒廢下去也不是辦法,再加上當今官家仁厚,因而每年春秋兩季,皇家獵場都會短時開放,獲得憑證可入。
這種憑證對於顧廷燁來說自然不難,亮一下身份腰牌就可以輕鬆獲取。
看著王野那副見獵心喜的模樣,楊文遠估摸著他怕是得試很長時間。
左右無事,楊文遠也欣然應允。
和王野簡單交待一句,楊文遠便領著顧廷燁往旁邊另一處小馬場走去,說是小馬場,其實那裏的麵積和這處大馬場相差不多,隻不過裏麵的馬匹數量不足這裏的十分之一而已。
良馬和駑馬有區別,那寶駒和普通良馬自然也有優劣之分。
剛才那處大馬場的馬匹雖然與外麵駑馬比起來優良許多,但對於勳貴子弟來說,也就不算什麽,稍微花點心思也能弄到。
但現在楊文遠領著顧廷燁去的那處小馬場,則是楊家嫡係的專屬馬場,裏麵的馬匹都是經過楊家世代培育出的真正寶駒,基本上每代都要從西域購置,亦或是其他各處手段得來大宛馬、蒙古馬來育種。
其中培育出來的後代。
品香優良的就留在小馬場由一人一馬、或是一人兩馬專心伺候,普通的就送去大馬場,留給親衛們使用。
直到現在,小馬場裏能充當戰馬的寶駒才不過十匹左右,其中還有三匹是兩三歲的馬駒。
楊文遠雖然有心提攜王野,看中他,但也舍不得現在就給他這麽珍貴的馬匹,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楊文遠也是懂得。
兩人進入小馬場。
楊文遠立馬便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馬鳴。
抬眼看去,當即便能看到是一匹蒼白色的高頭駿馬正從遠處奔襲而來。
眼大眸明、耳小而靈巧、四肢強健、頭頸高昂,黑色白蹄踐踏泥土飛濺,青色馬鬃在空中肆意飄揚。
幾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
這匹馬隻是個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楊文遠近前。
似乎是為了表現出自己許久未見主人的怒氣,這匹馬到了跟前才減緩腳步。
“噅兒~!”
這頭長約一丈,高約八尺的馬兒頭顱上揚,兩隻前蹄高高揚起,幾乎在楊文遠麵前半立起來,懸空一刻後,這才後蹄輕挪,身子往旁邊一側,馬蹄咚的一聲落地,發出悶響。
“好了,青騅,我知道我好長時間沒來看你,但我這不是忙嘛!”楊文遠能清楚從青騅那對銅鈴大的馬眼裏,看到其中對自己的不滿和委屈,因此連忙安撫道。
“哼~!”青騅的鼻孔裏重重噴出一口白氣,隨即轉過身,把屁股對著楊文遠,馬尾對著楊文遠盤著的發髻抽了個來回,立馬把楊文遠的頭發弄亂了。
“你這馬有靈性啊!”顧廷燁當即麵露驚奇道。
他是寧遠侯府的嫡子,從小到大各種寶駒駿馬也是見過的,但是卻都遠沒有楊文遠這匹蒼色青騅靈動。
‘莫非是因為中間相隔了幾個月沒見?’
顧廷燁已經開始暗暗琢磨,自己是不是要和自己的坐騎保持些距離了。
他之前就聽楊文遠說過“距離產生美”的話,不過之前嗤之以鼻,但現在一看青騅這靈性的表現,立馬有些意動了。
楊文遠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了的發髻,又拂了拂自己被泥土濺到的褲腿,臉上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有幾分開心。
‘它生氣是因為心裏有我,在乎我。’
楊文遠第一次覺得舔狗語錄是那麽的切合時宜。
“這應該是很長時間沒見,有點生氣了。”
楊文遠輕撫馬頭,朝給顧廷燁反問道:
“再說你家又不是沒有好馬,這麽羨慕幹嗎?”
顧廷燁看了眼近在眼前的青騅,又看了看遠處好幾匹歡快四處蹦躂的小馬駒,眼裏的羨慕不止:
“我家可沒有你家這麽豪橫,隻有正常用的千裏駒而已,哪像你家,還有閑出來四處跑的。”
楊文遠輕撫馬頭的動作微微一頓,旋即點頭。
顧廷燁這話說的也對。
養馬可是一個耗資巨大的活計,培育寶馬更是重中之重,不是勳貴人家一般都負擔不起。
寧遠侯府雖然和平陽侯府一樣,都是從大周開國一直興盛至今的勳貴人家。
但平陽侯府每代嫡係都不多,使得財產難以外流,分家、陪嫁也分不出去多少錢貨。
但寧遠侯府就不同了。
他們家每一代都人丁不少。
就顧偃開那一代,光論嫡係男丁就有四個,其他偏房更是不少。
而顧廷燁這代呢,雖說稍微好點,但也有三位嫡係公子,雖然不是同一個媽生的……
又有前些年的虧空,雖然有顧廷燁母親的嫁妝補上,但寧遠侯府也估計夠嗆。
還有四房五房賴在身上吸血……
那寧遠侯府是真沒什麽錢了。
顧廷燁倒是挺富裕,但讓他平日裏給些小錢打發還行,別的事那是根本不可能。
當然,顧偃開肯定也拉不下臉再用白家的錢就是了。
“行了行了,快點去挑一匹,我們早點打獵去。”
說起來楊文遠也是快一年沒打獵了,心裏也有些癢癢。
“行行行,催什麽呀,我可得好好看看!”
顧廷燁說完又是好一陣逛,最後才艱難選定了一匹毛色黃裏透白的黃驃。
選定坐騎,楊文遠又讓自家和顧廷燁的親衛各自去大馬場選上坐騎,旋即翻身騎上馬,往旁邊的皇家獵場疾馳而去。
不多時,一行人便到了皇家獵場門口。
這裏有專門的看守看護獵場,防止百姓私底下盜獵,亦或是砍伐樹木以做柴火,
而麵對一路塵土飛揚的十餘騎直衝而來,那領頭的看守隻簡單瞟了一眼顧廷燁拿出的憑證,就大開門禁,讓楊文遠等人直接徑直入內。
此時依舊有春意餘韻留存,皇家獵場內一片綠草如茵,樹木蔥蘢。
楊文遠和顧廷燁先去了獵場中心的獵台那兒。
獵台是獵場的最中心處,往往都是充作皇帝遊獵時大本營,為了達官貴人們狩獵方便,獵場的管理人員都是有意將獵物們控製在獵台周邊。
獵台處在一片山泉水潺潺的小溪側畔。
原本安營紮寨的立柱多被青苔侵蝕,草地上沒有一片被踩踏過的痕跡。
顯然,這裏已經許久來打獵過了。
楊文遠和顧廷燁對此都沒有表露出驚訝。
畢竟大周國情在此,弓馬嫻熟的人少之又少,就連勳貴人家的子弟也大多是為了打馬球而學的騎術,哪裏還有人再費苦功夫學箭術。
武備廢弛,自然也少有人打獵了。
“看來我們還是今天第一批來打獵的。”隨從們四散出去尋找獵物的蹤跡,楊文遠原地一遍調試弓箭,一邊調笑道。
顧廷燁也很詼諧地回了一句:
“說不定也是今年最後一批。”
楊文遠聳了聳肩:
“也許吧。”
想來獵場看守們平日裏盡職盡責,亦或是許久沒有舉行過大型圍獵,使得獸類數量多了,很快隨從們便確定了一頭麋鹿和獵豹的蹤跡。
楊文遠和顧廷燁相互對視一眼,當即起身,跟隨親衛們一起往密林裏走去。
才不過百步的功夫,楊文遠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處小水窪前,有一頭麋鹿正垂首飲水,時不時還抬頭警戒,戒備心十足。
而就在它的側邊,有一頭獵豹正處在下風口,悄無聲息間低頭潛行。
楊文遠和顧廷燁所處的地方同樣是下風口。
眼見著就要上演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楊文遠也開始興奮起來,低聲朝顧廷燁問了一句:
“等那頭豹子一撲食,我們就獵?”
顧廷燁默默點頭。
兩人都跑圍獵,肯定是不滿足於就一頭豹子和麋鹿就收手的,所以要想不把附近精神敏感的野獸們嚇跑,那就要爭取把動靜降到最小,而隻有豹子撲食的那一刻,才是它最全神貫注,對周圍事物不再敏感的時刻。
“那誰射豹子?”楊文遠又問了一句。
按常理來說肯定是射殺豹子更有成就感,但此時情況卻是不同,因為他們和豹子都是處於下風口,若是豹子開始撲食,那麽必定會大範圍掩蓋住麋鹿的身體,若想一擊斃命,很是考驗弓手的技藝。
“我來吧。”
顧廷燁覺得今天用了楊文遠的馬,自己應當謙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