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慶宴、長柏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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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科考的最後一關殿試還未開考,但皇帝問策於庭的殿試隻不過是最終走個流程,因此貢院放榜後,黃榜上的未來進士們已經開始飲宴慶賀。
平陽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第二天。
陳大娘子便一大早就上了門,也不讓小兩口在溫柔鄉裏溫存,麻溜喊起床,一起吃了早飯後,便拉著楊文遠和華蘭進了書房。
“尋常勳貴人家中了進士,也要歡飲達旦,更何況我們!”
陳大娘子進了書房,目的便很明確,一刻不停地便開始吩咐楊文遠開始撰寫楊家、盛家親戚名單:
“我們兩家雖然嫡係親戚不多,但真論起五服內的關係來,那真是天南海北各處都有,此次文遠考中了,那慶宴都是要上門來的,少了哪個都不好看。”
越是高門大戶越是講究排場。
這既是對自家門庭底蘊的體現,同時也是門庭後繼有人的彰顯,總之是馬虎不得一點。
楊文遠也知道其中道理,但與華蘭筆耕不輟不同,楊文遠簡單落了幾筆就犯了難。
“叔母……”楊文遠的表情頗為不好意思。
“怎麽?”
楊文遠臉色訕訕:
“汴京這兒的族人我倒是記得清楚,但楊家老宅子那兒的……”
陳大娘子:……
素手輕抬,無奈扶額。
“我來罷!”
陳大娘子之前操持平陽侯府,自然是大多記得。
而且不光要廣邀親朋好友。
同時還要去寺廟、道觀還願,另外還要在城外布施粥棚,總之便是怎麽喜慶怎麽來。
積英巷。
盛家。
不同的人,相同的想法。
一大清早。
王若弗也是神清氣爽的起床。
高興地洗漱打扮後,王若弗便收到了華蘭讓女使彩簪帶來的口信。
說是過些日子平陽侯府要舉辦楊文遠的進士宴,華蘭心裏琢磨不準,想讓王若弗這個母親過去幫忙參量一下。
王若弗自然不願推拒。
心裏美滋滋地想著:
‘到時候楊家舉行家宴,自己這個嶽母也是能好好風光一下!’
同時王若弗也起了心思。
同樣都是中了進士,楊家門第高、家大業大要弄個大場麵,自己不奢求鋪陳奢華,喊個家裏親戚來慶祝也行?
正好侄兒王野即將武科,把叔叔一家請來汴京,也算一舉多得。
王若弗當即開始張羅著,要在家裏給長柏辦個進士宴慶祝。
同時為了符合自己進士母親、“文化人”的身份,王若弗也是難得拿起了筆杆子,給叔叔一家寫信。
“夫人,你這一大早寫信作甚?”
盛紘這麽多年下來,也是難得見一次王若弗寫信,好奇之下,也是抬眼看來。
“……”
盛紘算得上如今大周書法一道的大家,看著那映入眼簾的溝壑縱橫,縱使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最終他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
非禮勿視,孔聖誠不欺我!
“進士宴啊!”
這封信是王若弗寫給叔叔家的,所以也不覺得扭捏,邊寫邊說道:
“長柏中了進士,還有姑爺也中了,那家裏肯定是要請來親朋好友,來家裏熱熱鬧鬧慶祝一番。”
盛紘聽著也覺得有道理。
這兒子和作為半個兒子的姑爺中了進士,那肯定是要慶賀一番的。
“也對,那便去和母親商討一番,如今身在在汴京,規矩禮數怕是和外地有些不同,母親懂得比我們多些。”
壽安堂。
盛老太太手托香盤,拿著器皿擺弄著香灰,明蘭則在一旁看著。
很快,王若弗和盛紘到了。
先是對著長柏高中誇耀了幾句。
隨後,盛老太太看了眼窗外,笑著道:
“大娘子這一早上又是在忙什麽?莫非又是灑掃庭除,有客人登門不成?”
“母親,可不是有嗎?”
王若弗滿臉喜意,指著外麵不停忙活的女使樂嗬道:
“書塾的學生裏就長柏和姑爺高中,那肯定要慶賀一番才行,今日一大早,我便開始簡寫書信,打算設宴慶賀。”
說道“寫信”二字,盛紘的嘴角不由得搐動一下。
就連明蘭也投來詫異的眼神。
大娘子寫信?
“那外麵響動,便是我在招呼他們紮爆竹呢!”
喜事自然得是鞭炮齊鳴,鬧騰一陣,王若弗很是懂得。
盛老太太聞言,原本高興的臉色不再。
“你們這般大張旗鼓,是要弄得汴京城都知道,盛家的兒子中了進士?”
“啊?”
盛老太太這一番話出,盛紘臉上的喜意當即一滯。
他聽出了盛老太太語氣不好,似是有些不高興,但盛紘有些不明白自家母親的意思。
中了慶賀,不是應有之理嗎?
王若弗同忙不明白,當即小聲反問道:
“可是母親,這黃榜一貼,長柏中了進士這事,已然是傳遍汴京了吧?”
“做事是一回事,依著結果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
盛老太太搖了搖頭,解釋道:
“幾家勳貴家的子弟都在我家念書,齊國公府的小公爺沒中,寧遠侯府的顧二郎也沒中,獨獨我們家的長柏和姑爺中了……”
王若弗聽到這,以為是盛老太太嫌棄自己鬧得動靜太大,連忙添了句:
“母親,而且我也隻是想在家裏熱鬧熱鬧,華兒今早還來人讓我遞了話,楊家的排場怕是比我家大得多。”
王若弗以為是盛老太太覺得自己動靜大,於是趕緊拿楊家說話。
而盛紘則是在一旁不言,他從中品出了些味道。
“本來就咱們自家孩子中了,人家孩子都沒中,怕是心裏就有些不痛快。”
盛老太太沒好氣地看了王若弗一眼:
“楊家是平陽侯府,家裏有楊都指揮使和侯爵爵位,我家有什麽?楊家大張旗鼓地辦沒人敢置喙什麽,但咱們家這麽大張旗鼓的慶祝,莫非是打齊國公府和寧遠侯府的臉嗎?”
經過盛老太太這一提醒,盛紘立馬回過神來,隻覺得自己是昏了頭,連忙朝外麵吩咐道:
“快,快去叫那些出門采買的人都回來,爆竹、粥場啊什麽的也撤了。”
王若弗想到楊家那邊的排場,再聯想到自己,頓時憋了幾分窩囊出來:
“住在汴京竟這樣憋屈,家裏不是高門顯戶,連中了進士都不敢宴請。”
明蘭見王若弗臉上失了興致,開口道:
“大娘子,您不必掃興,咱們自家人關上門來一起慶祝也是一樣的,而且二哥哥考中進士,我還給他準備了禮物呢。”
盛紘當即點頭道:
“還是明兒懂事。”
明蘭向來不敢單獨居功,立馬把如蘭也推了出來:
“五姐姐也提前準備了,比我還花心思、更貴重呢。”
“啊?”如蘭滿臉詫異。
我準備了嗎?
我怎麽不知道?
這時明蘭小聲附耳過來:
“五姐姐,我替你準備了,而且姐夫那份我也幫……”
“這倒不用…”
如蘭不好意思看了明蘭一眼,低聲道:
“姐夫的我也準備了。”
長柏:??
明蘭:??!
既是中了進士,那便是即將的官身,便是家中大人,而長柏的婚事王若弗早就開始操心了,隻是為了給他未來找個好嶽家,這才拖到如今。
所以既然歡慶不成,王若弗便轉而道:
“長柏如今中了進士,同樣到了年紀,也是該給他說門親事了。”
“這事可萬萬急不得。”
盛紘對於自家寶樹,未來傳承人長柏極為重視,立馬對王若弗道:
“你想我之前為何執意不許?你想啊,我這輩子進中樞是無望了,了不起將來混個銀青光祿大夫,能三品榮休,那就很體麵了,若柏兒無嶽家提攜,他能走多遠?”
盛紘在官場摸爬滾打一輩子,最是懂得若是沒有人提攜,仕途可謂是步履艱難的道理。
雖然他前些年對於王若弗不甚歡喜,對王家的態度有些不喜,但同時盛紘心裏也是明白,自己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上,王家的背景同樣是出了很大力。
畢竟很多事,不是光你能力強就能行的,尤其是官場上,更是如此。
所以盛紘更是明白,“自家不行就靠嶽家”的道理。
盛老太太也是跟著解釋道:
“大娘子休要怪他拖著柏兒不議親,那便是我當初對他的做法。”
盛老太太自是知道對付王若弗的辦法。
自家大娘子主打的就是一個耳根子軟,聽了好聲好氣的好話,什麽氣都能消減,當即笑著說道:
“當初他也是中了進士,登了黃榜,我也才有臉上你們王家提親的呀。”
聽到盛老太太暗誇自己先前最得意的王家女兒身份,王若弗臉上不自主地露出自矜的笑容,轉頭輕輕瞟了盛紘一眼:
“母親說的是,我們王家也是有些好處的。”
“不過母親,但我著實是覺得有個好人選……”王若弗還是有些忍不住了,繼續開口道。
盛紘當即皺了眉。
他誤以為王若弗又是要提她那娘家侄女,康姨母的女兒了。
‘這差不多半年來沒和她姐姐聯係,沒想到還是姐妹情深。’
盛紘當即開口道:
“大娘子,柏兒年少中榜,一次登科,才華斐然,又有個強盛侯府當大娘子的嫡親姐姐。”
盛紘語氣緩和道:
“這事我們慢慢商議,急不得。”
若是換做平常,盛老太太肯定也以為王若弗要提那娘家侄女了,但現在她曉得王若弗和王若與生了不可彌合的嫌隙,嫌惡都不夠,怎麽也不可能還要兩家聯姻。
因此當下也不順著盛紘的話反駁,反而是饒有興致的問道:
“哦?大娘子近些日子去吳大娘子的馬球會去得多,莫不是相中了哪家姑娘?”
“母親……”
盛紘以為盛老太太被迷惑了,便要說話,但是被盛老太太抬手攔住:
“就讓大娘子說說,總得思量一下。”
盛紘無奈,隻得任由王若弗說話。
‘隻希望不是那康家女兒。’
若是換做二十年前,盛紘對於同康家聯姻肯定是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但如今康家眼看著離敗落已然不遠,盛紘自然不願意嶽家成為長柏仕途上的桎梏。
這下倒是輪到王若弗語塞了。
“就是…就是……”
眼看在場人都是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王若弗有些說不出口,畢竟……
“你們幾個小的先出去!”
王若弗覺得自己兔子想吃窩邊草的行徑不能被小輩聽了去,不然若是不成,那豈不是隻要想想就臊得慌。
“什麽嘛,這時候母親你還賣什麽關子……”如蘭嘟起小嘴,臉上很有些不樂意。
吃瓜吃到一半被清退出場,如蘭隻覺得心裏如同貓撓一般癢癢。
明蘭欠身行禮:
“是,大娘子。”
說罷,拉著不情願地如蘭離開了。
“說罷,是哪家姑娘?”王若弗這一磨蹭,盛紘也約莫出怕不是康家女兒了,不然王若弗不至於如此作態。
莫非真是在馬球會上相看的不成?
盛紘這下也有點好奇了。
王若弗等如蘭和明蘭徹底出門後,這才悄悄探身過來,小聲道:
“楊家女兒如何?”
“楊家?”
盛紘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道:
“哪個楊家?戶部侍郎家的?”
盛紘當即麵露驚喜,眼神有些不可思議:
“夫人,你這是什麽時候結識的楊侍郎家大娘子的?”
夫人,你突然這麽給力,真的讓我有點陌生了!
王若弗沒好氣地白了滿臉高興的盛紘一眼:
“戶部侍郎?我哪認識什麽戶部侍郎家的大娘子?”
“那是誰?”盛紘滿臉問號。
盛老太太則是若有所思。
“文遠的堂妹,楊如錦啊!”
說到這,王若弗雙手捏拳,臉上止不住的高興:
“楊都指揮使家的女兒,還是出身勳貴,怎麽說也不比侍郎家的女兒差吧?”
“啊?”盛紘一時間有些愣神。
楊如錦?
這姑娘盛紘倒是也見過幾次,但是因為有楊文遠和華蘭的關係,以及那楊如錦的姑娘經常和如蘭、明蘭玩在一塊,所以盛紘倒是從未將長柏的婚事往她身上想。
不過如今有王若弗一語驚醒夢中人,盛紘反應了過來,腦子裏開始思忖王若弗說的話,考慮背後的益處和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