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渾身最後一點力氣，我將臉貼在田中的胸口。
    以血為媒介，我再次進入到那個已經失控的精神世界。
    最開始那兩塊輕微擦碰的老物件仿佛一雙蝴蝶的翅膀，輕輕一扇，就引起一場狂亂的風暴。
    在此刻田中的精神世界中，原本各自以精密優美的軌道運行的靈異物品，此時已經亂糟糟的扭成一團，如同龍卷風般糾纏在一起。
    失控的速度在加劇，而且遠超預計。
    當然，這種狀態也不能說全無好處。
    起碼現在我連吃帶拿的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反正現在不拿，等會兒也就炸了。
    眼前的這些玩意兒，其實並非真的靈異物品，它們隻不過是一種類似“象征性”的表達，畢竟這些靈異物品的本體早就在獻祭時化為灰燼。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挑選合適的靈異物品帶走。
    嗯，聽起來跟吃自助餐一樣簡單。
    前提是，我需要能解決一個小小的問題——如何平衡這些力量。
    沒錯，我是可以隨便拿走這些靈異物品塞進我體內，但這不意味著我不用考慮力量平衡問題。
    之前之所以平衡沒出問題，本是因為我體內有一個“本質”極高的彌賽亞壓製著其他靈異力量，我雖然不用再麵對靈異力量帶來的種種代價，但卻犧牲了個人的獨立和自由。
    也就是說，如果我願意繼續當回彌賽亞的傀儡，那這頓自助就能放開肚皮大吃特吃，但我不想，所以一切便要認真對待。
    我努力翻找著那些怪異的記憶，試圖尋找到一些有用的知識。
    但可惜，在翻找許久之後，依舊沒有相關知識。
    靈異力量之間的平衡和對抗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或者說，能天生鎮壓世間絕大部分靈異力量的彌賽亞，壓根沒有這方麵的需求。
    就像大象從來不會苦惱如何去舉起一粒花生一樣，因為那是螞蟻才會煩惱的事情。
    我看著精神空間中越發狂亂的風暴，心中也知道，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平衡…一切的關鍵是平衡！
    拿走【神蛻】如何？
    不，不行，那種力量太過於龐大，壓根無法平衡。
    那把這些靈異物品一起打包？
    也不行。
    能承載這種力量的容器，也隻有【神孽】這種級別的玩意兒，這股力量太龐大，我沒法掌控。
    奪舍田中的身體？
    似乎可以，但我不知道該怎麽做。而且即便奪舍了，我又如何平息這風暴，重新恢複平衡？
    隨便挑幾件帶走？
    似乎可以解決當前的燃眉之急，但其實隻是將問題爆發的時間推遲。而且隨便挑選幾件靈異物品就正好達成新平衡這種事，也壓根不現實。
    願意相信這種事的人，晚年也逃不過保健品推銷員的毒手。
    思來想去，最保本的辦法還是老配方——蜘蛛、紅衣女以及眼珠，其實這個組合也不算平衡，但起碼我還有點辦法。
    但……
    我看著已經卷做一團亂麻的靈異物品，想在短時間內找出這幾樣東西來，無異於癡人說夢。
    心中思索一陣，我有些蛋疼地發現，自己似乎沒啥辦法……
    唯一可行的，似乎隻有隨便找點靈異物品，借助裏麵蘊含的苟延殘喘，之後再走一步看一步。
    這和賭博其實沒啥區別，甚至還不如賭博，起碼賭博我知道還有贏的可能，如此亂來一通，能不能活過第二天都難說。
    此時，空間中那狂亂的風暴已經開始再次發生異變，無數聚集在一起的詭異和靈異物品，突然四散開來，原本狂亂的暴風，變成無情的冰雹，將大量靈異物品拋灑到四周。
    我本能地意識到，這不是好事。
    就如同恒星那般，海量的氫因為恒星內部的巨大壓力和高溫，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核聚變。
    但核聚變也在持續消耗著氫，這種平衡會一直持續到某天，當恒星內部的氫“燒”的差不多了，整個恒信就會因為質量降低，導致引力下降，從而讓那些原本被恒星巨大質量所吸引束縛在外圍的各種物質，被逐漸拋灑出去。
    從外部觀察，就像太陽突然開始膨脹一般。
    這種因為內部能源耗盡而開始膨脹的恒星，在天文學上被稱為紅巨星。
    或者說，它就是恒星死亡時的巨人觀。
    我看著漫天飛散的靈異物品和詭異，心知平衡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檔口。
    但很快，一個奇異的現象吸引了我。
    因為所有東西都散開的緣故，原本處在中心位置時隱時現的“花”也終於現了身，但那玩意兒的狀態明顯不對。
    很難說哪裏不對，但我就是能看出來。
    心中一動，我立刻向那邊移動過去！
    或許是田中布置的平衡還在發揮最後的作用，這次的“花”並沒有釋放什麽致命的吸引力，隻是湊近了我才發現，這朵花之上居然還有一枚……怎麽說呢？
    這玩意兒無形無質、無色無味，超越了所有語言的形容詞，但卻因為身處精神世界，能讓我切實感受到。
    到這裏，我自然已經明白這玩意兒是什麽了。
    這便是田中偷到的，那一絲絲屬於【神】的力量。
    感受著這股力量，我的第一個念頭是太弱了！
    這股力量實在是太弱了！
    田中費盡心思，偷到的便隻有這麽一點點麽？
    不過換個角度，以凡人之軀，能偷到【神】的力量，哪怕是如此微弱的一絲，也足以值得驕傲。
    想了想，我伸出手輕點一下這股力量。
    就在這一瞬間，我感到整個世界都定格下來。
    海量的信息和知識從我腦海中滑過，無形的洪流如滔滔大河，不斷拍打衝刷著我的精神。
    我仿佛看到了宇宙大爆炸後的第一飛秒，又似乎目睹了荒古宇宙最終的熱寂，日月輪回似在彈指一揮，滄海桑田也不過是眨眼之間。
    前一刻，吞噬一切的恐怖黑洞在我麵前撕碎了整個星係，下一秒，浮遊生物的鞭毛似乎又在我的眼前奮力揮舞。
    “太棒了！”我喃喃自語道：“我逐漸理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