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艦娘！
    炮雨落下，猛烈的爆炸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充斥著奧尼安的耳朵，她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劇烈的衝擊衝撞在她的身上，原本就站得不太穩的少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大海上，身上的衣服在這一次的浪花中算是徹底濕透了。
    “喂，沒事吧？”突然，頭頂傳來一個笑嘻嘻的聲音。
    “我，我沒”奧尼安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想要去握住那個拉起自己的手，一抬頭卻看到一個殘破的身影站在陽光下，將自己完全籠罩在她的陰影中。
    奧尼安張了張嘴，忽然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什麽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在她麵前，聖胡安筆直的屹立著，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為奧尼安擋住了整個世界的鋒芒。
    隻是在她身後，修長漂亮的艦裝扭曲折疊著，每一門主炮上麵都是斑駁的焦痕，甚至有兩門主炮的炮管已經斷裂，徹底無法運轉。
    “嗯，你想問這個嗎？”注意到奧尼安的目光，聖胡安嘿嘿笑了笑，主動握住奧尼安的手將她拉了起來“沒事，這都小傷，回維修渠泡一兩天就好了。”
    奧尼安的瞳孔微微顫抖著，她似乎想要去伸手撫摸聖胡安焦黑的艦裝，但是手伸到一半卻像是被刺痛了一樣，猛地收了回去。
    這些不是炮火留下的傷痕。
    這些都是自己犯下的過錯。
    聖胡安疑惑地皺了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艦裝，微微感受一下就嘿嘿一笑“怎麽，你怕燙？這可不行，以後我們可經常要在火雨裏洗澡，怕燙可太不像話了。”
    “不是，我”奧尼安想要解釋，但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一抬頭就看見天邊又有一輪炮擊襲來“等下，你，你快躲開。”
    “嗯？”聖胡安轉頭，對身後奧尼安的推搡不聞不顧，隻是輕輕揉了揉鼻尖，像拎小雞崽子一樣將奧尼安一把按進自己的懷裏。
    即使被稱為大號驅逐艦，但是亞特蘭大級的動力依然是巡洋艦級別的，不是身為驅逐艦的奧尼安所能抗衡的。
    於是，理所當然的，聖胡安懷抱著奧尼安，再次承受了一輪傷害。
    巨大的爆炸席卷而來，淹沒了奧尼安的喊叫，然而聖胡安的身體就仿佛雕塑一般，紋絲不動，緊緊地將奧尼安護在懷裏。
    “什麽，你說什麽？”炮火中，聖胡安皺著眉頭大聲對奧尼安說道“爆炸聲太大了，我聽不見！”
    在聖胡安聖懷裏，奧尼安親眼看見她的一門主炮在巨大的轟擊中應聲飛了出去。
    但是也僅止於此了。
    在兩輪炮擊過後，原本被奧尼安甩在身後的低級黑海終於追了上來，將兩人團團圍住，一邊朝著遠方的艦娘開火，一邊護送著她們撤離。
    就在這個時候，大青花魚也回來了。
    “吼吼，你又去做傻事了？”從海水裏探出頭，大青花魚掃了一眼狼狽不堪的聖胡安立刻翻了個白眼。
    “嘿嘿，也不能叫傻事。”聖胡安回頭看了眼自己有些殘破不堪的艦裝，反倒絲毫不以為意“不過，好像確實蠻慘的，嘿嘿。”
    “嘖，真是服了你了，哪天你要是突然沉了，我真是一點都不奇怪。”大青花魚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還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遠方的人類艦娘一眼，隨後從海水裏伸出手，遞給奧尼安一樣東西“喏，別再弄丟了，很難找的。”
    奧尼安回過神來，發現大青花魚手裏拿著的，正是自己的雙節棍。
    “回頭好好感謝提督和聖胡安吧。”大青花魚看了奧尼安一眼，臉上各種不高興。
    其實也不怪大青花魚沒好氣，換做是自己也一定會不高興的不是麽？奧尼安撫摸著自己的雙節棍，心裏這樣想著“對不起”
    “嗯？”一旁的聖胡安一愣“你在道歉麽？道什麽歉？”
    奧尼安低著頭不出聲，默默地咬著自己的嘴唇，調頭準備回到齊開的身邊。
    她現在確實認識到了，齊開是對的。
    現在的她在戰場上一點用沒有，不光不能幫助戰友，還很可能還會成為拖累她們致死的關鍵，就好像之前在紐約時自己和緹娜一樣。
    自己從始至終都是累贅。
    “你要去哪？”大青花魚皺了皺眉問道。
    奧尼安回過頭，視線中又映入聖胡安殘破的身影，眼眸中的痛苦更甚一分“回到我該去的地方，在這裏我隻會給你們添麻煩。”
    聖胡安眨了眨眼，撓了撓頭“你該去的地方不就在這裏嗎？”
    奧尼安一愣“什麽？”
    “提督說了呀，讓你跟著我走。”聖胡安嘿嘿笑了笑，走到奧尼安的身邊拿過她手裏的雙節棍比劃了一下，然後不出意外的砸中了自己的頭。
    嘿嘿吐了吐伸頭，聖胡安把雙節棍還了回去，笑著說道“剛剛提督說了，讓你跟著我行動，咱麽要負責把那邊來犯的艦娘渣滓打回去。”
    “我？”奧尼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但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眼神瞬間暗淡了下去“我知道了，他是擔心我被那些弗萊徹抓走，讓你過來保護我是吧。”
    聖胡安一臉迷惑，看著低著頭雙目無神的奧尼安悄悄往大青花魚那湊了湊“她怎麽了？我記得之前她很精神的呀。”
    “還不是因為你。”大青花魚翻了個白眼“明明把她拉水裏不就能躲過那輪攻擊了嗎？非得拿身子抗，人家現在自責呢。”
    “自責啥，上戰場打仗哪有不負傷的？”聖胡安費解的搖了搖頭“那現在怎麽辦？這樣不好完成提督的任務啊。”
    “我不管，人是新兵，第一次真正上戰場就被你給整自閉了，你自己負責話療她。”大青花魚翻了個白眼，注意到水底那倆弗萊徹似乎又有動靜了，於是說道“我這邊還有事，你自己捅出來的婁子自己收拾，走了。”
    說完，大青花魚轉身就要走，但臨走前還是看了一眼奧尼安輕輕歎了口氣“喂。”
    奧尼安一晃神，抬頭望向大青花魚。
    “對，你。”大青花魚抿了抿嘴，忽然想起以前自閉了的齊開“我現在有兩個建議，要麽你現在調頭滾蛋，別拖我們後腿，要麽拍拍臉打起精神，你們這邊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喂，你別刺激她啊！”聖胡安一愣，立馬小聲的喊道，隨後轉頭看向奧尼安“你別聽她的，等下你跟在我身邊，咱們去把那群雜碎全部弄死就好。”
    隻是聖胡安的話並沒有讓奧尼安打起精神，反而讓她更消沉了。
    “行了，你們這對沒頭腦和不高興慢慢磨吧，我走了。”再次翻了個白眼歎了口氣，大青花魚這次是真的走了。
    隻留下失落的奧尼安和不知所措的聖胡安在原地，兀自發呆。
    當然，這些都隻是戰場的一角，更大的變化還在發生。
    雖然奧尼安突然出現在南方先鋒部隊的消息讓齊開很吃驚，但是能夠多一個人去策應人類部隊的挺近還是好的，現在最關鍵的還是最前方的那一群弗萊徹。
    即使有包括瓦良格在內的三艘航母負責壓製，但是弗萊徹級的數量實在太多了，甚至比之前突襲紐約港區時還多，到目前為止已經目擊的就有七十艘。
    更令齊開頭疼的是就連圍剿俾斯麥的人類航母那邊，也在壓榨著自己最後的潛力，開始源源不斷的送出來一些飛機。
    這些飛機和盤踞在西部戰場中央的機群相比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就是這群飛機卻直接讓本就捉襟見肘的製空更加雪上加霜。
    要知道本身弗萊徹級的防空就不弱的，更何況是七十多艘黑海艦娘一同防空，饒是薩拉托加和翔鶴兩人也顯得十分吃力。
    唯一不怎麽受影響的就隻有瓦良格了。但是她又要負責攻擊弗萊徹級，還有策應其他兩艘航母的艦載機，機庫本就小的她就顯得更加忙碌了。
    無奈，齊開隻能轉頭命令瓦良格專心迎擊從主戰場飛來的艦載機。畢竟與其所有事情都隻能做一點點，還不如將一件事徹底做成。
    但是這樣一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就擺在了齊開的麵前。
    沒有了瓦良格的壓製，自己南方的部隊根本無法推進，隻能保證塔菲三號不被抓走。
    原本南北兩路鉗形部隊按照計劃是可以順利會師的，而按照齊開的設想，這兩股鉗形部隊最後的任務是要直接鉗進主戰場的。
    可現在南方攻擊群受挫，唯一能按時抵達預定作戰地點的就隻有北方的攻擊群了。而這也就意味著她們在進攻時要麵對至少雙倍的進攻壓力，同時還要承擔被對方包圍的風險。
    這就是鉗形作戰最大的弱點，一旦攻擊受挫，要麽就必須停下來等待友軍恢複正常進度，要麽就必須調頭後撤。
    畢竟現在，北方部隊已經突進到了非常後麵的位置，馬上就要進入主戰場人類的交戰範圍，這種情況之下，齊開的部隊很可能會遭到前後夾擊。
    是時候要做出取舍了，是下令拚命一搏，還是撤回部隊，慢慢將包圍圈裏的300艦娘吃掉再另想辦法。
    隻是齊開還在思考的時候，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忽然在齊開的指揮室響起。
    “提督提督”
    聲音很吵雜，電流音很重，但是齊開還是十分勉強的聽出了那是誰的聲音。
    航母，瑞鶴。
    “小婊子，我在，有什麽屁，趕緊放。”可齊開還沒來得及伸出手，翔鶴就十分熟練的把話筒拿了過來，一臉嫌棄地和自己的妹妹進行交談。
    通訊器那邊的人似乎遲疑了一下，但很快就進行了回複“提督，麻煩那個八婆滾到一邊。”
    “你好不容易把通訊打到我這裏就為了和我說這個？”齊開一臉“別礙事，起開”地推開翔鶴，然後把話筒掰到自己這一邊“說正事！”
    一時間，話筒中又是一陣吵雜的電流音，不過好在，瑞鶴的聲音還是能聽得見“提督長話短俾斯麥很人類在時間來不及快救她。”
    和猜想中的一樣，齊開繼續說道“黎塞留呢？她怎麽不過來？”
    “黎塞留雖然巴不得但是脫不開身時間真的就在今天！”
    “今天？什麽今天？”齊開一愣，握著話筒大聲說道。
    “俾斯麥的今天我不知道但是就是今天”漸漸地，瑞鶴的聲音終於淹沒在了茫茫電流音之中，再也沒了聲響。
    “查查怎麽回事，我要重新聯絡到瑞鶴！”齊開輕錘了一下指揮台，回頭對薩拉托加吩咐了一聲，站起身稍稍在指揮室稍稍走了兩圈，就下了決定。
    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但是有一點很明確了，自己今天必須救下俾斯麥。
    那麽之前要不要冒險的問題就有答案了。
    “提子？”
    “指揮官，我在。”
    “全力衝進去，無論如何我都要俾斯麥活下來！”
    “我會做到的，指揮官。”
    另一邊，齊開走到指揮室後麵的船舵那裏，一抬手直接將引擎推到頂。
    “提督，你這是？”屋裏的艦娘一愣，紛紛驚呼。
    “這還看不出來麽？”齊開輕輕笑了笑，跟著蒙大拿巨大章魚一路破壞後留下的殘骸，筆直的衝進了戰場“到決一死戰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