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果然缺失了一角。”
“據傳說，王莽欲向孝元太後索要玉璽，孝元太後因王家不忠而怒，持璽擊之，跌落間，破碎一角，後用黃金補之。”
一名大儒在老爺子警惕的眼神下，手捏胡須侃侃而談。
當然了，他不敢用手指，他要是敢用手指了，老爺子絕對把他那根手指頭給掰彎。
鎮國尊器，亂指亂碰可是會要命的。
在這位大儒講述的時候，翰林院的官員們，正在一堆書中翻找著，打算從史料中確認這東西的真實。
“還請二皇孫殿下，將尊器請起，容我等細細瞻仰。”
禮部尚書趙羾，想要檢查另外一麵，可又不敢碰，老爺子他也不敢要求，眼睛一轉看向了，在旁邊無聊，聽他們講故事的朱瞻均。
朱瞻均看了一眼老爺子，老爺子微微點頭。
這東西是朱瞻均帶過來的，鬼知道這一夜他玩多久了，玩兒都玩兒了，也不差摸一下。
朱瞻均在所有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傳國玉璽。
他對這玩意兒倒是不在乎，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果太過隨意，就要被人借機說道了。
“二皇孫殿下，往這邊挪一點，再翻一麵，對對對，就這樣。”
在眾人的指點下，朱瞻均把手中的玉璽幾乎轉了個遍。
經過長達一個時辰的討論，以及各種辯證，最終所有人愉快的得出一個結論。
這塊玉璽，就是傳說中始皇帝命人製造，李斯親筆書寫的傳國玉璽。
“臣等恭賀陛下。”
鑒定完的眾人，向老爺子恭賀道喜。
老爺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心中跟明鏡似的，大臣們這一聲恭賀，可不是恭賀他得到了傳國玉璽，而是對他身份以及傳承上的認可。
“來人，取聖冊。”
老爺子起身一聲高喝，小鼻涕手捧著聖旨而來，在供桌上展開。
老爺子對趙羾等人道：“正好你們都在，一起簽證吧。”
“是。”
眾人也沒多想，以為老爺子是打算，用這第一道蓋的傳國玉璽印的聖旨，向天下宣布這個好消息，從而證明他的正統性，打擊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躲藏在哪裏的建文皇帝，以及其餘黨勢力。
各部主官一一上前，在相應的位置簽上了名字，同時蓋上了隨身攜帶的部門大印。
等所有人寫完蓋上了官印，老爺子提起了朱砂筆，在上麵一陣揮毫潑墨。
寫完以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雙手抓住傳國玉璽，壓上印泥，重重的蓋在了聖旨上。
“宣旨吧。”
老爺子指了指朱瞻均。
朱瞻均瞅了瞅胖爹，見其微微點頭後，上前拿起了卷好的聖旨，站在了供桌之後。
“臣等恭聽聖言！”
文武百官在老爹朱胖胖的帶領下，跪倒在供桌前，靜靜的等待。
朱瞻均清咳一聲，展開手中聖旨，眼睛瞬間瞪圓，回頭看了一眼老爺子，見其點頭，硬著頭皮高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高聲宣讀完開頭，朱瞻均就開始了沉默。
下方跪聽詔的大臣們，一個個心裏疑惑不已，這怎麽念個開頭就沒聲音了。
可朱瞻均沒有念完，眾人也不敢起來，隻能跪在地上等著。
直至過了許久，朱瞻均才緩聲開口道：“昭告天下，鹹使聞之！”
所有人都蒙圈了，都以為自己是耳朵失聰，沒有聽到朱瞻均中間念的內容。
禮部尚書趙羾，捅了捅身邊的吏部尚書蹇義。
蹇義也是一臉茫然的看向他，表明他也沒聽到中間的內容。
其他大臣也是如此，一個個低著頭，眼神看向周圍，想要確認別人有沒有聽到內容。
結果得到的回應，全部都是沒聽到。
“各位，等什麽呀，沒了。”
念完的朱瞻均，見所有人都一臉懵圈，無奈的提醒了一聲。
其實不要說文武百官了，他現在也是蒙圈的，因為上麵除了各官員的簽字，也就是他念出的那些字，別的真的沒有了，中間是一大片空白。
剛才他沉默，就是在想著，要不要編點上去。
卻被朱標笑著拒絕了，告訴他什麽都不要加，沉默一會兒，把後麵的念完就行了。
“臣……”
禮部尚書趙羾作為代表，剛開了個頭，後麵的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這到底是封賞，還是宣詔啊，他們到底該怎麽回答？
最終憋了半天，才叩頭高喊道：“臣等領旨。”
其他大臣們也是一頭霧水的磕頭領旨。
當了這麽多年臣子了，這種有頭有尾，沒中間的聖旨，他們還是頭一次聽到。
要不是老爺子就在那裏坐著，而且還是他們親眼看著老爺子寫的，老爺子也沒有任何表示，他們都懷疑這位二皇孫，覺得中間的內容對他不利，故意沒念了。
等所有人起身，趙羾再也忍不住開口道：“陛下，可否讓臣觀閱一下聖旨。”
他實在是太好奇了，上麵到底寫了啥？
除此之外，身為禮部尚書，也要將上麵的內容搞清楚。
“不用看了，除了開頭和結尾，其他的朕一個字都沒寫。”
老爺子直接說出了答案。
老爺子這答案，讓眾人聽得更蒙圈了。
一個字沒寫，那這還叫什麽聖旨啊？
難道是陛下打算讓翰林院代筆？
可這也不對呀，要是讓翰林院代筆，不至於現在就宣讀啊。
要知道這可是聖旨，一旦宣讀，就是徹底的認證了合法性。
而且上麵還有各部衙門的簽名以及官印，哦，對了，還有傳國玉璽，還是大明第一封，印有傳國玉璽印記的聖旨，其意義可非同一般。
“陛下，……”
趙羾上前一步，想要問個清楚，老爺子又擺了擺手，起身來到朱瞻均身邊，接過朱瞻均手中的聖旨，一邊卷著一邊開口道：
“二皇孫朱瞻均，為我大明迎回聖物，功不可沒。如此大功勞不可不賞。”
“可朕思索半晌，卻不知該賞些什麽，才能配得上如此功勞。”
“所以朕決定，給他一封空白的聖旨，讓他自己來做決定。”
“現在以及將來，這份聖旨上，不管二皇孫在上麵寫什麽，朝廷，天下諸番國都要認可。”
“轟隆！”
老爺子這超出天際的想法，把在場眾人雷得外焦裏嫩。
這封賞，還能這樣玩？
不對，不能這樣玩。
“陛下，此舉萬萬不可，請陛下三思！”
還是老趙第一個蹦出來，直接跪在了地上高聲抗議。
蹇義，金忠，包括夏元吉，各部門的主官有一個算一個，集體跪在了老爺子的麵前。
給封地，給錢，給兵權，甚至讓這位皇孫當上皇太孫，那都可以商量，唯獨老爺子這個決定，他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剛爬起來的朱胖胖，看著跪地的滿朝文武，又看了看眼含怒意的老爺子，沉默了片刻，來到了最前麵，默默的跪了下去。
“請陛下三思！”
一見太子也站到了他們這邊，眾臣精神瞬間一震，齊齊高呼，讓老爺子收回這道聖旨。
麵對官員們集體反對，老爺子並沒有想象中的大發雷霆，隻是平靜的看著他們。
拉著朱瞻均轉身，往後殿走去。
眾臣們心中一陣黯然，但心更堅定了。
這時，老爺子又突然返了回來。
眾人眼前一亮，以為老爺子想通了。
結果老爺子看都沒看他們，讓朱瞻均抱著盒子，他把傳國玉璽放進了盒子中，轉身直接走了。
爺孫二人返回了書房，老爺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朱瞻均將玉璽聖旨放到了禦案上，跑到老爺子身邊，幫老爺子脫下了靴子。
“小崽子，看明白了嗎？”
老爺子閉著眼睛，一邊享受著孫子的伺候，一邊悠悠開了口。
幫老爺子放鬆腳的朱瞻均，點頭道：“傳國玉璽歸位，大明得到天地認可，爺爺此舉是向天下表明，帝王之威不可逆。”
“袞袞諸公們反對，是因為他們感應到了恐懼。”
“這是皇權，與天下士子的一場對抗。”
“如果皇爺爺收回了這道聖旨，那這個傳國玉璽的到來，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哈哈哈……”
老爺子滿意的大笑了出來：“沒錯，自宋朝開始，這些文人士大夫們，就習慣了與天子共治天下。”
老爺子收斂笑容，眼中的冷芒越來越盛：“可這時間一久，他們就真覺得這個天下是他們的了，君王皇權，也成為了他們手中把玩的玩意兒。”
“今日玉璽回歸，爺爺就要借這一手，讓他們深刻明白一個道理，這個天下是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