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腰：“不是，你都不搭一下脈就這麽肯定？主子可是有孕了，走這麽顛的山路，真的沒問題？她剛打噴嚏了！”
    樊仲景要氣笑了，待了一輩子的文縣，看慣了沒錢治病的窮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打個噴嚏就差點要了自己老命的“病人”！
    “她是懷孕了，可她那身體也就以前受過暗傷，早就養好了，現在健壯得很！讓她光腿跑，你騎馬都不一定追得上！”
    綠腰不信：“可主子打噴嚏了！”
    樊仲景嗤笑了一聲：“或許她壞事做多了，被人罵了呢？”
    綠腰張了張嘴：“怎麽可能！主子人多好！”
    雨心揮了揮馬鞭：“那個，前麵好像有棵果子樹，屬下快走幾步，給主子摘去。”
    五十一點頭：“好，你去吧。”
    王源摸摸鼻子：“要不老大夫你給我診診脈吧？我這有孕後還沒找人看過，都是自己瞎猜的。”
    樊仲景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搭在王源的手腕上，皺眉，須臾，放下手道：
    “沒看出來，還是個苦命的。好在後麵有好生調養。隻是……算了，等你生產完，還是要好好鍛煉鍛煉，一副吃不飽沒力氣的樣子，小心壽數！”
    王源挑了挑眉，說不清這個樊仲景是不是個神醫，反正能診出自己曾經受過暗傷的大夫應該算神醫吧？
    尤其他什麽都沒說，身體也康健著，還一眼就看出自己懷孕的事實，或許真的撿了個神醫？
    王源的疑惑樊仲景望聞問切了一輩子一眼就看穿了，閑閑道：“你是想問老夫怎麽知道你得過暗傷？
    你氣血雖足，但脈並不宏健，經脈無礙，八成是後麵習了什麽強身健體的功法。
    而且當初受傷後，也用了陽氣最足的鹿血大補過，若不然你這必然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樣。
    不過，你後來應該還吃了什麽好東西，不然可沒有如今這麽康健的身體！”
    王源這次是真的驚訝了：“那老大夫可看得出來我當初受的暗傷是什麽？”
    樊仲景挑眉道：“不就是蠱蟲嗎？別人不識得，老夫還能看不出來？”
    說完樊仲景的眼中浮起了一抹沉重和複雜，他的娘親就是精通蠱術的家族裏的女郎，因蠱術了得，是部族的希望。
    可偏偏，看中了入山采藥卻被不知名毒蟲咬傷的父親。
    母親救了父親，父親醫術雖然不錯，可那裏，不興醫術，他們興蠱術。
    母親是他們部落的希望，想讓她聯姻大部落，給部落謀福祉。
    然後就是老套的劇情，母親家長輩棒打鴛鴦，母親和父親衝破世俗成見，天地為證結為了夫妻。
    沒有得到任何一個人的祝福，然後父親就死了，死因誰都不知道，就那麽正曬著藥材，就倒地不起了。
    母親悲痛不絕，欲殉情，卻發現懷了身孕，終究放不下他，與族中妥協，隻要保證順利生下他，她就遵從家族安排，聯姻。
    可是人就是這樣，當了母親就舍不下孩子了。
    當初決定生下他就聯姻，可看著繈褓中的孩子，母親以悉心傳授族中子弟蠱術的要求得到了三年的喘息之機。
    三年後母親的蠱術更厲害了，族中也出現了幾個好苗子，尤其有兩個長相出眾的女孩很有潛質。
    母親再以親自傳授這二女蠱術並培養他們大局觀的話術又得了五年的時間。
    他八歲了，母親美貌依舊，不死心的族人還是想讓他聯姻，因為她的蠱術，多次被大部族提起，大部族給的太多，母親的部族拒絕不了。
    那一天，母親帶著他來到大山，八年來母親就這樣帶著他走遍大山的角角落落，既教他醫術，也教他治蠱，卻唯獨不教他蠱術。
    “仲景，你隻要學會了，就能不受這大山的阻隔，就能走出去，給你父親的家人報個死訊，讓他能魂歸故土。
    母親對不起他，可母親有你，就又對得起他了。”
    說著溫柔地望著山間的雲霞，好像在看愛人一樣，突然，母親的袖子裏竄出一條手指長的青蛇，青蛇抖了抖，最終一口咬在了母親美麗的臉頰上……
    母親毀容了，沒了容貌，隻有技藝，聯姻之事終於告吹，可還是惹了大部落的怒火，他和母親被趕出了大山，來到了文縣。
    人離鄉賤，兩人從遊醫做起，可母親不懂醫術，隻讓他背父親留下的醫書，也隻教他治蠱，他們的醫術連填飽肚子都做不到。
    同一年，嶽父看中了他的天賦，因為他居然沒有人講解，全憑自己背，就背會了好幾本入門幾年都不容易背下來的醫書。
    嶽父沒有兒子，對他悉心栽培，而他的母親看到他有了前途，在一個清晨入了黃龍山，就再也沒有回來。
    王源沒有探查老大夫的往事，不用細問，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就能猜的差不多了，都是苦命人，何必揭開傷疤？
    王源笑了笑：“仲景大夫如此說，我就放心了，咱們快趕路吧。”
    一路沿著狄羊留下的痕跡，先找到闞高義再說。
    闞高義是姬無良親衛隊隊長，用了多少年王源也不知道，隻知道是姬無良的鐵杆，如辛林和姬海一樣，可以完全放心的人。
    那王源絕對不能讓他出事了，說不準，闞高義跑到這裏還是與自己有什麽關係？
    不然何必等在這裏？
    隻是，姬無良他知道自己要來黃龍？
    王源都拿不準自己什麽時候能到黃龍，一路上路線來回變，變化隻在一瞬間。
    起變的念頭也隻是隨機的，比如：外人的一句話、遇見的某一個人、看見的某些人、收到的某些消息……
    山路真不好走，若不是帶著綠腰和樊仲景，王源寧願用腳，因為可以使用輕功，在樹枝、山石上跳躍，而不用一步一個腳印的丈量。
    循著不多的痕跡，艱難前行，暗衛裏的三十六擅長追蹤，一直在前麵探路，阿大手裏的刀劍不斷劈砍著沿途的樹枝和荊棘。
    雨心和五十一護持在王源身側，綠腰和樊仲景走在後麵，最後是一個沉默不語的暗衛，還有兩個隱匿著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