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九州名將司徒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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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項辰如往常那般提著劍去姝兒的院子,卻被她的婢女靈芝告知姝兒昨夜宿在了元曄的院子裏,並未回來。
    項辰立刻跑到元曄的院子裏,姝兒披散著頭發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用早膳,元曄站在她身後,用梳子為她梳頭。
    “嘶,你別紮太緊了,我疼!”姝兒不滿的嘟噥了一聲,然後端起桌上的白粥,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口。
    “你頭別突然抬起來,我都梳不好了。”元曄解開剛紮的發髻,重新用梳子將頭發梳通。
    “你自己手藝退步了,還來怪我。”
    姝兒從小就不喜歡院子裏嬤嬤給她梳的頭,那頭又平整又老氣,雖然很端莊,但她不喜歡。
    靈芝與她年歲相當,梳頭的手法也很一般,所以她年幼之時都是自己隨便將頭發綰一綰,這就導致了他們每次上山遊玩,她的頭發都容易風中淩亂。
    元曄年長她不少,不得已,擔起了為她梳頭的擔子,一開始他梳的發髻又簡單又鬆散,玩到中途總是會披散下來,元曄無奈,隻能跟著山莊裏的嬤嬤學梳頭,倒也學的有模有樣,後來靈芝大了,也跟著嬤嬤們學了一些手藝,元曄這才退居幕後。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項辰看著元曄手中的青絲,一股怒意從心底騰起,他臉色鐵青的走了進去,姝兒對他視而不見,轉頭怒對元曄道“你梳好了沒?”
    “你頭發長長了,不好梳,再忍忍。”元曄比她還坦然。
    “你紮的太緊了。”姝兒不滿地道。
    “你要是嫌我梳的不好,找靈芝去。”元曄從小最不耐煩的就是替她梳頭。
    項辰努力按下心中的怒火“你昨晚為何沒回自己的院子?”
    姝兒看著碗裏的粥,語氣淡淡“昨晚我找師兄聊天,聊得晚了,就宿在這裏了。”
    項辰見她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耐著性子道“你長大了,和元曄再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不避男女之防。”
    姝兒放下碗筷,從盤子裏拿了個饅頭,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哼哼唧唧地道“小人之心。”
    元曄終於將發髻梳好,他坐到自己的石凳上,對項辰道“二皇子用過早膳了嗎?要不要與我們一起?”
    項辰看著姝兒氣鼓鼓的臉,想著昨日夜裏,她突然闖了進來,而他差點克製不住自己,硬是冷下臉來將她逼走,態度確實差了一點。
    “我還未用膳,肚子倒是有些餓了,那便叨擾師兄了。”項辰從善如流的坐了下來,他較元曄更為年長,又未正式拜入趙睿門下,所以這聲師兄是隨著姝兒的輩分在喚。
    元曄忙讓人端上碗筷“我這邊東西粗糙,殿下若是不嫌棄,就隨便吃點。”
    項辰說是餓了,但並未喝幾口粥,隻是看著姝兒紅腫的雙眼“我看你精神不濟,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嗎?若是覺得困,早上我們也可以不練劍。”
    姝兒不停的往自己嘴巴裏塞吃的,塞得鼓囊囊的,根本不理會項辰
    元曄隻得笑著道“我們好久沒去洛陽了,聽說大師兄今年又添了一個小娃娃,我們這些做師叔師姑的自然是要送些禮的?所以我和小師妹今日上午要去庫房翻找翻找。”
    “你們?”項辰定定地看了元曄一會兒“師兄也要去送親?”
    元曄在他迫人的視線下,臉上的笑有些僵硬“老王妃如此嫌棄我江湖出身,我可不敢去送親,我打算去洛陽探望大師兄,正好與你們同路。”
    姝兒咽下嘴裏的饅頭,對元曄道“其實祖母也不讓我去送親,覺得沒規矩,我也嫌騎馬太累,不如我們兩人坐馬車去洛陽吧,跟在他們送親隊伍後麵,如何?”
    元曄已然不敢直視項辰的冰寒的目光了,硬著頭皮道“騎馬確實顛簸了一點,你想坐馬車,那我便替你駕車。”
    項辰靜靜的坐在那裏,聽著他們師兄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麵色漸漸凝重冷峻,他盯著姝兒看了許久,而姝兒卻始終不看他,項辰緩緩站起來,翻袖拂擺,轉身離去。
    元曄看著他冷傲的背影,頭疼道“他好像生氣了。”
    姝兒一口一口的喝著粥沒有說話,元曄見她神情也十分凝重,不敢再說什麽,隻埋頭用膳。
    三月初六一早,盧煥之便騎著高頭大馬前來迎親,趙德音長期不住山莊,既不得趙睿喜愛,也不得山莊眾人的心,她的婚禮雖極盡奢華,卻有些冷清。
    因沒什麽人阻攔,盧煥之幾乎沒費什麽力氣,便順利的進了山莊,趙德音用團扇遮麵拜別父母,趙睿說了兩句十分官方的話,什麽照顧丈夫,孝順公婆,要賢德柔順等。
    林溪玉礙著自己後母的身份,沒說什麽話,隻給了個白玉鐲子,以示心意。
    老王妃端坐在一旁,抹著眼淚,拉著趙德音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定要她好好照顧自己,盧煥之全程沒有說話,淡漠的就似一個看客。
    姝兒和元曄站在廳堂外一眾門客堆裏,看著這既不傷感又不喜慶的迎親禮,內心都是一聲歎息,元曄搖頭道“你姐姐這親成的真是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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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兒道“成親本就是一件沒意思的事。”
    元曄搖頭“我敢打賭,盧煥之今日若娶的是你,絕對不會是這副灰頭土臉的模樣。我從沒見過哪個新郎官像他這般不苟言笑的。”
    姝兒擺擺手“時間長了他就知道,其實和誰成親都一樣,天一黑,燈一吹,行禮時哪裏還看得清臉長什麽樣。”
    元曄怔愣了一下“行什麽禮?”
    姝兒瞪了他一眼“夫妻之間還能行什麽禮,自然是周公之禮!”
    元曄細品了一下,笑道“你說的有點道理,黑燈瞎火的,和誰睡不是睡呢?”
    姝兒見元曄這般沒心沒肺的模樣,心中的抑鬱之情消散了不少“這裏人太多了,我們去馬車上等吧。”
    “我想了想,又覺得你說的還是不對,晚上是看不到了,那白天呢?他白天還是會看到她的容貌?”元曄邊走邊問。
    “他白天公務繁忙,哪這麽多時間和妻子膩著。”姝兒大咧咧地道“待他封侯拜相之日,要什麽樣的美人沒有。”
    姝兒在馬車上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盧煥之便領著趙德音走了出來,項辰跟在他們身後,臉色和昨日一般凝重。
    趙德音在上轎之前,盧煥之領著她向項辰行了一個屈膝禮,算是感激皇子送嫁,項辰抬手免了他們的禮,然後翻身上馬。
    盧煥之扶著趙德音入了八抬大轎,自己騎上高頭大馬,八抬大轎之後,是趙睿為趙德音準備的嫁妝,嫁妝長長鋪開,足有三裏!
    元曄騎在馬上,轉頭看去,竟是一眼望不到頭,驚歎道“都說十裏紅妝,我總覺得誇大其詞,今日見了你姐姐的嫁妝,算是信了一半,師父對她尚且如此,你出嫁之日,隻怕沒有十裏也有八裏。”
    昨日姝兒央林溪玉放元曄下山與她一同去洛陽遊玩,林溪玉一口答應,但條件便是他們必須與趙德音的送嫁隊伍一起去洛陽,三日後,再與姐姐姐夫一起回門。
    姝兒沒什麽精神地道“嫁妝再多又如何,出嫁從夫,女人也就這點地位!”
    元曄隔著車簾子道“你最近說話總是怪裏怪氣的。”
    兩人說話間,前方的馬車已經緩緩啟動,吹吹打打的往山下走去。
    浮戲山莊離洛陽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若騎快馬,半日可到,可若是策馬徐行,那就需要兩日了,姝兒一大早起來觀禮,本就有些困了,又被馬車顛著,沒多久就睡著了。
    待她一覺醒來,發現馬車停在了一個不知名的山道上,迎親隊尋了一塊平整光潔的草坪,鋪了墊子,嬤嬤們拿出事先備好的食盒和果子,趙德音也被攙扶著緩緩下了嬌。
    元曄掀開簾子“下來吃點東西吧?”
    姝兒被馬車顛的腰酸背痛,確實想下來走一走,便從善如流的下了馬車“以往去洛陽我們都是騎快馬,雖趕不上哥哥的千裏駒,但一日也能到了,今日這馬車坐的我是真難受。”
    姝兒與元曄一起並肩向草地走去,項辰,盧煥之和趙德音都已經坐在那邊用膳,盧煥之未料到姝兒竟然也在送親隊伍之中,忙站起身對她行了一個拱手禮。
    姝兒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亦步亦趨的隨著元曄一起坐到草地上,四四方方的一塊墊子,趙德音居中而坐,盧煥之和項辰坐在她的兩側,在項辰冰冷的逼視下,元曄自然而然的坐到了盧煥之身旁,將項辰身旁的位置空了出來。
    元曄忽然發現因為他們的加入,五個人都很沉默,他是最受不了氣氛尷尬的人,隨手拿起盒子裏的一塊糕點,看向盧煥之“我看你一路上都在與二皇子聊天,興致還挺高的,不知你們在聊些什麽?”
    盧煥之道“我們剛剛在聊司徒翊發明的馬鐙,讓戰馬更容易被駕馭,騎兵們能在馬上且騎且射,還能左右擺動,活動更方便靈巧。”
    元曄茫茫然道“馬鐙,我們不是也有嗎?”
    項辰搖頭“不一樣,我們的馬鐙隻是用來上馬,是用布做的,且隻有一邊,司徒翊發明的馬鐙是雙側的,且是用鐵打造的,十分結實,將士騎在馬上可以用馬鐙來借力,而不用雙腿時刻夾緊馬腹。”
    “馬鐙!”姝兒喃喃自語。
    姝兒的耳畔突然想起上輩子張愷指著三國演義電視劇對她說的話
    你看張飛項羽他們騎在馬上打來打去的好像很厲害,其實根本不可能,那個年代還沒有發明馬鐙呢,沒有馬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腰跨和腿無法在馬背上借力使勁,騎在馬上的將士不但沒法揮舞各種動作,還要騰出一個手去挽韁繩。
    姝兒當時有口無心的說了句“這玩意還需要發明?”
    她依稀記得張愷當時的回答是馬鐙是一項十分神奇的發明,它明明那麽簡單,可是古人就是想不到,可它在戰場上的用途和意義,比刀槍劍戟還要厲害!它就是一種從無到有的發明,你想到便想到,想不到便永遠想不到。
    “司徒翊是誰?”姝兒問元曄。
    元曄是齊國人,對齊國了解更多,便道“齊國大司馬司徒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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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克又是誰?”姝兒對齊國之事並不關心。
    “司徒克你都不認識,他可是九州名將,還是梁國開國皇帝司徒霸的小兒子。”元曄答。
    “既是梁國皇族為何跑去齊國當大司馬?”姝兒問。
    “梁國自他們開國皇帝司徒霸逝世後就亂的一塌糊塗,司徒克能征善戰,最得司徒霸喜歡,新皇登基,對這位手握兵權的弟弟自然是各種忌憚,後來司徒霸的孫子即位,對司徒克這位叔叔更是懼怕,想方設法的陷害鏟除,司徒克被逼的走投無路,隻能帶著全家一起逃到齊國。”元曄喝了一口水,緩緩道“我們齊國皇帝姚閔仰慕司徒克已久,得知司徒克願意歸附,親自出城迎接,並給與高官厚祿。”
    “司徒翊是司徒克之子?那他年歲應該不大?他發明了馬鐙?”姝兒問。
    元曄極驕傲的點頭“司徒翊年少成名,和他父親一樣,是天生的將才,很得姚閔信重。”
    “他除了發明馬鐙,還幹過什麽?”姝兒問得直白。
    元曄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他幾次出征,打得都是梁國,唯一一次南下,倒是遇到了師父,師父原是看不上他小小年紀便統率三軍,存了輕敵之心,貪功冒進,最後被他誘到了一個峽穀裏,差點就全軍覆沒了,後來是你哥哥帶兵衝入重圍將師父救了出來,司徒翊見一擊不中,知道先機已失,便直接退了兵。”
    元曄一拍大腿,道“對了,火攻,他用了一種神奇的帶著火的武器,師父說那山穀原是藏不了多少伏兵的,但司徒翊不知用了什麽武器,師父說隻聽到四處都是轟鳴聲,天崩地裂,然後峽穀裏四處著火,他們這才被打得潰不成軍。”
    “火藥?”姝兒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竟然用火藥!”
    “郡主知道司徒翊所用兵器?”盧煥之奇道。
    姝兒心緒不寧道“馬鐙不難做,我可以畫出圖樣,讓鐵匠師父按著圖紙打出來就好,但是火藥我隻記得要用硫磺和硝石,其他的我記不清了,需要一樣樣的試,很費時間。”
    姝兒陷入自己的思緒,全然沒發現身旁的四人都定定地看著她。
    見姝兒苦思冥想,還是元曄先開了口“小師妹,太守隻是問你是否見過這些兵器,並未讓你研製這些兵器。”
    姝兒如夢初醒,看著盧煥之,尷尬笑道“對,我見過火藥,知道它的威力。”
    項辰問“你怎麽會見過火藥?”
    元曄也好奇“是啊,你怎麽會見過火藥?”
    姝兒忽然覺得腦袋昏昏,是啊,她是怎麽見識過火藥的,自然是在電視上,這輩子,她連山莊都沒出過幾回,哪裏這個機緣見到剛剛被發明出來的火藥。
    姝兒斟酌著胡謅道“我小時候看過一本書,書上有記載這種火器威力,我當時也很震驚,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厲害的火器。”
    趙德音嬌滴滴地開口道“我家小妹從小便和男孩子一般好動,琴棋書畫是一樣也不行,雜書倒是看得多。”
    盧煥之直直地看著姝兒,眼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項辰不喜他看姝兒的眼神,從餐盒裏拿了個梨,遞到姝兒麵前“這梨很甜,你嚐嚐。”
    姝兒呆呆的看著項辰手裏的梨,既不接也不拒絕,隻是呆呆地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對項辰說“我不想吃梨。”
    項辰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梨,臉色卻沉了下來,這兩日她對他都是這麽個拒人於千裏的態度,盡量躲著不見,實在躲不過了也不願抬頭看他,他說三句話,她隻回簡短的一句。
    “咳咳咳咳!”盧煥之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姝兒抬頭看他,見他臉色咳得臉都紅了還未停下來,關心地問“你怎麽了?”
    盧煥之擺擺手,側轉過身,又咳了一陣,才平複下來“沒事,前兩日感染風寒。”
    “需要我替你把一下脈嗎?”姝兒見他滿臉倦容,與初見時的神采飛揚截然不同。
    盧煥之用帕子擦了擦嘴,虛弱地笑道“郡主還會把脈?”
    元曄驕傲地道“我小師妹自幼便研習醫術,她是湯茗最得意的弟子,醫術十分了得。”
    盧煥之微有些驚訝“醫聖湯茗?沒想到郡主醫術竟如此了得。”
    趙德音再次開口“祖母最不喜的就是小妹整日浸在醫書裏,與那些地位低賤的醫者為伍。”
    姝兒見長姐對她處處戒備,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性子散漫慣了,平日裏隻學一些旁門左道,確實也沒好好讀書,祖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不喜歡我也是人之常情。”
    元曄看著天空,小聲的嘟囔道“正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你們讀書人也沒高貴到哪裏去!”
    盧煥之和姝兒同時想起當日鞏縣與李榮大打出手之事,兩人都笑了出來,盧煥之深深的盯著姝兒看了許久,才艱難起身“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們該出發了。”
    姝兒跪得久了,腿腳有些酸麻,起身時差點摔倒,虧得項辰及時扶住了她“你慢點。”
    姝兒依舊不去看他,暗暗用力,想要抽出被他握著的手臂,這次項辰似乎也怒了,不但沒有鬆開,反而握得更緊了。
    “我有話要單獨和你說。”項辰語氣不善。
    姝兒掙脫不掉他的手,惱羞成怒道“我沒話和你說。”
    項辰不再說話,而是直直地將她往林子深處拉去,元曄本著夫妻吵架,絕不插手的原則,由著項辰將她拉走。
    趙德音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問“他們怎麽了?”
    元曄搖搖頭“小師妹好像在生二皇子的氣,但我也不是很明白她在氣什麽。”
    盧煥之忽然又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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