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轉換身份,回歸幾天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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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這天一早,從水庫取完網回來,李龍一邊擇魚一邊和陶大強說:
    “大強,今天這魚賣完後,下午先不下網了,等這段時間把油葵玉米收了之後再逮魚。”
    “行。”陶大強點頭,“俺家地少,收完了後我過來幫你家收。”
    李家雖然人多,李建國兩口子也能幹,但有幾頭豬要喂,兩個孩子還要上學,李龍是不可能真的當啥也看不到一點不幹的。
    割麥子他實在參與不了,畢竟是隊裏的工,但收油葵玉米還是能幹的。
    這段時間去賣魚的時候,李龍會把李娟和李強一起帶上,至少上學這段路,他們能省下不少時間。
    離開前,李龍給了陶大強五塊錢,這段時間的賬算結清了。
    路上李龍看到背著濕尿素口袋往縣裏走的隊裏的人,他路過的時候打了聲招呼,騎著就超了過去。
    石城那邊老街依然熱鬧,李龍找了個空位擺開攤子,大聲吆喝起來。不過一個小時,魚賣完,李龍便收攤,去吃早飯。
    最近一段時間,每天早上魚逮的沒有以前多了,八條網能逮以前六條網的量,小眼網裏能掛不少不到一巴掌大的小鯽魚,應該是春天的鯽魚苗子長大了。
    這小海子裏魚雖然多,但也不可能是無限生長的,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李龍算是休漁,其他人雖然逮魚,一來網少,二來隻能在邊上晃悠,對小海子裏的魚影響不大。
    吃過早飯,去石城百貨大樓裏買了些零食,李龍看到竟然還有賣月餅的,不過他沒買,距離中秋節還有十來天,現在買回去,等中秋的時候再吃就沒啥儀式感了。
    過節嘛,其實講究的就是個儀式感。
    中午在大院子和顧曉霞一起吃飯,李龍說了這件事情。
    “最近幾天我就不過來了,等到家裏油葵玉米收完再來。你家到時我也會過去幫著收——對了,你的戶口是不是還沒遷上鄉上?”
    “沒有呢。”
    “那就先不遷。”李龍說,“不著急,你這邊教育局還在借調,如果能確定正式留下來再說,如果不能留下來,回鄉中學的話,那時再往鄉裏遷。”
    說的是不確定性,其實李龍還是有點小心思。現在不遷,那麽等過段時間分地的時候,顧曉霞的地還會分一些。再往後就是土地承包,那時候是誰有本事誰承包,基本上不管人口。
    農村有地,以後不管在城裏混的怎麽樣,至少回來還有個依靠。
    李龍雖然最後靠著合作社裏的分紅,也在縣裏買了套樓房,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始終是農村人,沒了土地,那真就啥都不是。
    顧曉霞在這方麵很聽勸,明白李龍是為她好。
    臨上班前,顧曉霞拿出兩包東西放在李龍自行車後座上:
    “這兩包是我買的水果還有一些吃的。小包的你放我爸那裏,大包的你拿回去。”
    “好。”李龍笑著應聲。顧曉霞現在正在努力適應著李龍未婚妻子的身份,這是好事。
    回到隊裏,李龍先去顧家,看顧博遠不在,便又拐了回來。
    院子裏沒人,李建國和梁月梅應該都在地裏忙碌著。李龍看網已經拾好,應該是上午陶大強過來搞的。
    他把車子在南牆跟立好,這樣曬不著。然後去把用來下網的大輪胎氣放了,提著去了閑房子。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其實輪胎也是這樣。充氣時間太久,會疲勞,跟那啥一樣,所以適當的要放氣,回歸自然狀態。
    豬圈裏豬聽到人聲,在哼哼著。最近溫度沒那麽高了,豬吃食很猛,長的也很快,李龍想著過段時間是不是該去廠再搞一回渣了。老羅叔那邊喂野豬,飼料也有點不夠的意思了。
    李龍下午沒去下網,先弄了一大捆豬草回來,剁吧剁吧和飼料一起煮了喂了豬,然後準備做晚飯。
    李娟和李強是一起回來的。放下書包後,李娟就跟著幹活,收拾院子。李強手裏拿著泥巴削的手槍在那裏“bububu”的玩著。
    之所以說是泥巴削的不是泥巴捏的,是因為這邊有種有特色的現象。澆過水的一些窪地,水滲下、蒸發後,在上麵一層土沒完全幹的時候,地會裂成一塊塊,和大三十二開的書本那麽大。
    動作小心一點,能把這上麵一層土塊揭下來,就形成整整齊齊的一塊泥板。大約就跟一本八十年代大三十二開語文書一樣大(馬上要出版的《守護蒙瑪拉爾》也是這麽大)。
    武德充沛的孩子們掀下這泥板後,就會用削鉛筆的小刀在泥板上劃出簡陋的設計圖,然後慢慢切削。
    手藝好的,泥板濕潤程度好的,很容易就能切削出一把手槍來。
    通常孩子們最喜歡的是駁殼槍,他們叫二把盒子。而切削難度最大的,就是把整個槍削完,最後掏那個扳機孔,通常情況下,這時候就很容易把泥板弄裂,最後前功盡棄。
    所以孩子們放學的時候,碰到合適的地方,就會直接坐在這窪地裏削,好點兒的一兩塊泥板就能削出一把槍,不好的可能會七八塊泥板才勉強弄出一把類似五四手槍的泥槍。
    當然,如果有耐心,能用紙疊出駁殼槍,用筷子或直木棍當槍管,這在孩子們中的地位就會直線上升。
    這年頭車鏈子槍和火藥槍還沒出現——畢竟自行車還沒普及,自行車鏈子還算比較希罕的東西。
    李龍看到那泥槍,心想著下次去烏城的時候要看看有沒有那種小砸炮玩具槍,有的話給李強帶一個。
    晚上李建國和梁月梅回來,李龍便問道:
    “大哥,明天是不是牽油葵?”
    “嗯,明天牽葵。你忙你的,不用管這個,那些點,我和你嫂子幾天就弄完了。”李建國喝著粥,擺擺手渾不在意。
    “沒事,我和大強說了,這兩天不去逮魚了,把地裏活幹完再說。”李龍說道,“割麥子我不咋想幹,這個還是能幹的。”
    “那也行。”多一個人幹活自然是好事,早點弄完早省事。
    吃過晚飯,李龍去到顧家,把那些東西送過去。顧博遠正拿著個饅頭啃著,桌子上一碗涼開水,一盤用醋和鹽涼拌的辣子。
    李龍有點心酸,這顧曉霞不在,準嶽父吃的有點簡陋啊。
    “別那樣看我。”顧博遠瞪了他一眼,“我就是懶得弄。你拿來的肉也有,家裏米麵都有,園子裏菜也有,一個人就是懶點兒。”
    “那你吃點好的。”李龍把小包打開,拿出裏麵的雞蛋糕、芝麻餅,“吃饃喝水,瘦成幹鬼。你要天天這麽說,那曉霞該沒心思上班了。”
    “就你事多。”顧博遠埋怨一句,“你不給他說就是了……網下好了?”
    “今天不下網。地裏葵和苞米該收了。我呆家幾天,把這些收了後再去。”“也對哩。錢得掙,但地裏的莊稼也得收——我這邊你不用管……”
    “咋能不用管?我們那邊收的快,你這邊不急,等到時給你收回來,你慢慢在院子裏收拾就行了。”
    “也行。”顧博遠也沒把李龍當外人,說道。
    第二天正常起床,吃過早飯,李娟帶著李強去上學,李龍給他們塞了一塊錢,這是讓他們中午買冰棍的。小學這裏不讓賣吃的,和中學不一樣,所以他們中午都是帶著饅頭水啥的。
    李龍記得上一世,為了學生喝水有點甜味兒,家長基本上都是往水裏放精——那時候也不管這玩意兒對身體有沒有害處,畢竟崩爆米的時候都是這麽搞的。這算是最早的自製食品添加劑了。
    這一年,李龍就沒讓,李娟和李強用的不再是酒瓶子,而是李龍專門給他們買的水壺。水裏也沒加精,是直接加了方塊。
    李建國三人戴著草帽,坐著馬車去往自家地裏。
    路上陸陸續續看到不少人都提著袋子往地裏去。到了季度,該收的都得收。北疆這時候有這點好處,一到秋天,大多時候就應著那句話“秋高氣爽”,很少有陰雨天,就算下雨,通常也就是一陣子過去了。
    起得早,空氣中還有點涼意,太陽已經升了起來,但並不熱。地頭的草上還有點點露珠。
    李建國把馬車卸開,李龍牽著馬去找了地頭渠邊一處草比較多的地方,把馬密下。
    這算是本地土話。拴馬的繩子頭綁著一根鐵撅子,尖的,直接紮到地裏,那馬就隻能在這一片吃草,叫密下。
    李建國和梁月梅已經開始牽葵了——每個人兩行,這是播種機播種時留的空間,兩行比較緊,兩行和另外兩行中間的間隔比較寬,有六七十厘米的寬度,剛好容一個人走過去。
    李龍先迎風把尿素口袋展開,虛放到地下,用鐮刀砍下一個油葵頭放進去,然後把杆子砍倒,開始往地裏深入。
    這種條田長度一般幾百米,像這一片地就是差不多四百米左右。
    李龍手法還是有點笨,他牽半口袋的時候,李建國已經返回去拿另外一個口袋了,等李龍遲遲不見梁月梅拿口袋,抬頭往前看時,原來大嫂那邊早就準備了兩個口袋,已經牽完一口袋,第二袋子也半袋了。
    而且他們牽完油葵打完杆子,還順手把地裏一些多出來的草也割了單獨放著,這是打算當馬草。
    李龍倒是沒有那麽強的好勝心。幹活這方麵,他比大哥大嫂差得完。
    太陽升了起來,看時間差不多到十二點,這算是上午幹到了一半。李龍牽了三袋子,李建國和梁月梅都牽了五六袋子,一半的油葵已經搞完。
    如果加把勁,這一上午就能把油葵全部搞完。
    比李龍想像的要快。
    但也難受。往裏走的時候,高草和還沒完全幹的油葵葉子會把脖子、胳膊等裸露的皮膚劃出白印子。
    看著隻是印子,並不帶傷。但當脖子上汗流下來的時候,那些白印子的地方,就會火辣辣的蟄的疼。
    “小龍,休息一會兒,喝點水。”李建國扛著一口袋提著一口袋葵往回走,路過李龍的時候招呼著。
    “好。”李龍應著。他這一袋子還有一點滿了,他打算滿了再回去。
    梁月梅也提著兩袋子往回走,看著李龍在那裏幹,笑著說:
    “小龍,速度不慢啊。”
    “趕你們兩個差遠了。”
    “那我們幹了那麽多年了。”梁月梅笑著說,“不急。”
    最後李龍也提著兩袋子油葵往回走,這時候感覺到太陽的威力,曬得生疼。
    其他地裏的人有的在樹蔭下休息,有的還在地裏幹著。
    李龍到地頭的時候,發現李建國麵前擺著五六個梨瓜。他放下袋子驚奇的問:
    “大哥,哪來的梨瓜?”
    “我在苞米地裏點的。當時間苗的時候看著有缺苗的地方,我就西瓜、甜瓜、犁瓜都點了些。西瓜沒長成,甜瓜有點晚,照不上太陽,還不熟,這梨瓜能吃了。來,這個熟了,我剛才一扒拉就掉下來了,肯定甜!”
    李龍笑著接過來,把表麵的灰擦擦,也不用洗,用拳頭砸開便啃了起來。
    真甜!
    不止是因為渴,是真的甜。
    瓜熟蒂落,指的就是甜瓜、梨瓜這種。早些年,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時候,去地裏摘甜瓜吃,那瓜就得真正熟了成行。什麽叫真正熟了,就是碰一碰瓜,如果瓜從瓜秧上直接滾落下來,那叫瓜熟蒂落,是真的熟了。
    現在的瓜都是半熟就摘下來,然後放熟的,雖然也甜,有些是甜度沒到位,有些是用了東西。
    隻有這種自然熟的瓜,才是真正的美味。
    當然,等到二十世紀末,慢慢就吃不到這樣的瓜了。
    得珍惜啊。以後有地,自己種瓜,就得吃熟的。
    吃完瓜,又喝了些水,在地頭的樹蔭下休息了會兒,李龍這時候真想去睡覺,但還是接著幹吧,畢竟活沒幹完。
    三個人再次拿著袋子進入到地裏麵,接下來的效率明顯是沒先前高了。好在地裏的活剩下的不算多,在中午兩點多的時候,總算是把最後一點油葵收完了。
    扛著袋子往回走的時候,李龍都感覺輕鬆,二三十袋子油葵一袋袋往馬上車撂。李龍和梁月梅在下麵往上扔,李建國在上麵擺。這是個技術活。現在路都不好走,坑坑窪窪的,擺不好半路就會散落下來。
    擺好後,還要用繩子固定,這時候就不能坐人了。好在這地距離麥場不遠,李龍和梁月梅跟在馬車後麵,一直到麥場,卸貨。
    麥場這算幾家共有,頭一次卸自家的東西,這時候就有農民式的狡猾了,誰家先卸,誰家就能占一塊比較好的地方。這地方占下後,基本上就算是約定俗成,以後都是這位置了。
    這時候隊裏的麥子收完,麥草還沒拉幹淨。李家直接占了麥場正西麵的地方。
    這裏揚場方便。(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