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塵將裝訂整齊的行程安排報表遞到李海軍麵前時，陽光正斜斜地照進行長辦公室的落地窗，在胡桃木辦公桌上投下一道刺眼的金邊。
    他垂眸盯著報表邊角的燙金花紋，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這已經是她
    他連續第七次整理李海軍的出差行程，而每次行程，他都如影隨形。
    李海軍接過報表的動作很隨意，指腹甚至都沒真正觸碰到紙張，隻是虛虛地托著邊緣。
    他快速掃了一眼，喉結滾動著發出一聲含糊的“嗯”，隨即報表被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當他抬起頭時，臉上堆滿了標誌性的慈祥笑容，眼角的皺紋卻繃得有些不自然。
    “小洛啊，這個月的行程你就不用跟我一同出去了。”李海軍的聲音像是裹了層蜜糖，“你就留在銀行裏幫我打點一下我離開後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其他工作安排，等我回來後再跟我匯報就好了。”
    洛凡塵的睫毛猛地顫動了一下。窗外的梧桐樹影在他臉上搖晃，將那抹驚訝切割成斑駁的碎片。
    他咬住下唇，眼眶瞬間泛起水光：“可是李行長，您這段時間出差一直都是我陪著您去的啊？是……是我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夠好，李行長嫌棄我是個拖油瓶麽？”他刻意讓聲音帶上微微的顫抖，伸手輕輕扯住李海軍西裝的袖口，像隻受驚的小鹿。
    一個男性能做出如此嬌媚的動作和表情，不比女性的殺傷力差，甚至會更高。
    李海軍當初也是看中洛凡塵那男性卻又著女性的柔美的那種調調，以至於他四五十歲了，竟然出軌了一個年輕男性，說出去，恐怕不少人都會感到驚訝。
    李海軍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不著痕跡地抽回手臂，往後靠進真皮座椅裏。
    他端起青瓷茶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的複雜神色：“不不不，小洛你做的很好，我隻是單純好久每一個人出差了，有你這麽貼心的秘書，以後遇不到想你這麽懂事又貼心的秘書，怕不習慣，我這先提前適應一下。”
    洛凡塵垂眸掩住眼底的冷笑。他當然聽得出李海軍話裏的弦外之音。
    從三個月前開始，李海軍就變得越來越謹慎，原本親昵的稱呼從“寶貝”變成了疏離的“小洛”，深夜的加班邀約也逐漸減少。此刻這番說辭，不過是想將他從身邊推開罷了。
    銀行行長秘書這個職位，表麵光鮮亮麗，實則暗流湧動。
    洛凡塵清楚地記得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通過李海軍這行長職位，一步步爬上更高層領導的床，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一步步高升。
    直到那次在酒會上，他替李海軍擋下了一杯又一杯的敬酒，假裝醉倒在他懷裏。從那以後，他的職位一路飆升，成了眾人羨慕的“行長紅人”。
    “那我聽從行長的安排，我會替李行長好好打點好銀行這邊的事情的，您就安心出差去吧。”洛凡塵重新揚起笑臉，眼神卻冷得像冰。
    他心裏飛快地盤算著，既然李海軍想撇清關係，那他就得抓緊時間，利用剩下的機會為自己謀出路。
    李海軍不知道的是，洛凡塵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小夥子。
    在與他相伴的日子裏，他不僅摸清了銀行裏大大小小的賬目，還通過李海軍結識了不少政商界的大人物。
    那些深夜的應酬，那些推杯換盞間的交易，都成了他手中的籌碼。
    而此刻的李海軍，正被手機裏的一條短信攪得心煩意亂。
    發件人是他多年的老友，在監督局工作。短信內容很簡短：“最近風聲緊，小心身邊人。”他捏著手機的手微微發顫，想起上次在酒店被偷拍的照片，後背瞬間滲出冷汗。
    他知道，自己和洛凡塵的關係一旦曝光，不僅行長的位置保不住，還可能麵臨牢獄之災。
    洛凡塵走出行長辦公室，油光鋥亮的皮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清脆而堅定。他掏出手機，翻出一個備注為“王總”的號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既然李海軍想過河拆橋，那他也不必再裝下去。
    是時候為自己找下家了，而那些被他牢牢攥在手裏的秘密，就是最好的敲門磚。
    銀行大廳裏人來人往，洛凡塵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陽光依舊明媚，卻照不進這暗流湧動的名利場。
    他輕撫過胸前的工牌，眼神逐漸變得狠厲——誰也別想輕易甩掉他，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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