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亂戰無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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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齒輪捏合,在世界的框架裏,一切都在不急不緩地行進。
    大正年,年。
    狹霧山又是一場冬雪。
    “師傅,師兄,我出發了。”
    穿著藍色衣衫,炭治郎帶著鱗瀧左近次送給他的消災麵具,挎著刀衝兩人揮手告別。
    “去吧,我們會和禰豆子在這等你回來。”老人藏在麵具後的臉上露出擔憂的表情,但看起來沉穩又自信。
    站在一旁的赤也僵硬地點頭回應。
    大雪飄飄,他看著師弟在風雪中慢慢遠去,不甘心地捏起拳頭。
    嫉妒,憤怒,無力……
    這些洶湧澎湃的負麵情緒讓他微垂的瞳孔滿是陰霾!
    “靜心!!”一隻大手狠狠拍上他的肩膀。
    鱗瀧左近次注意到弟子的異常,大聲喝道:“不要讓黑暗吞噬掉你的內心!”
    赤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沉默片刻,突然問道:“師傅,我是不是很笨啊。”
    “為什麽這麽說?”
    “六年了……從我痊愈開始到已經現在整整六年!可不管我怎麽努力,連【水之呼吸】的劍招都無法完美掌握……我……我……”
    赤痛苦地捂著自己瞎掉的那隻眼睛,死在廢墟上的弟弟與冷漠推門的背影不停閃回,讓他的指甲在不知不覺間刺穿右手掌心。
    他知道富剛與錆兔天賦異稟。但因為自己來時他們已經很強,又加上二人比他年長,所以並沒有太大的感受。
    但現在呢?一個與他相差不大的同齡人,從握刀開始滿打滿算不過兩年時間,就能將他遠遠甩在後麵。
    這種差距……他怎麽能不嫉妒?
    所以這兩年時間,他非但沒與炭治郎交往熟悉,甚至還主動錯開訓練地點。
    否則他真的懷疑,如果自己每天看著炭治郎進步神速,還到底能不能堅定握刀的決心?
    鱗瀧左近次暗歎口氣。
    他知道自己這弟子的心結所在,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導。
    其實,原本這種事並不算什麽。鬼殺隊中很多劍士,包括不少【柱】都是因為仇恨而握起刀刃。
    但赤卻是被親人背叛,弟弟也因此死在眼前,仇恨與感情交織,再加上不出彩的天賦,造成了他現在這種別扭又偏執的性格。
    “師傅,我想要下山了。”赤輕聲說道。
    下山?
    鱗瀧左近次皺起眉毛,下意識就想反駁。但看著弟子低下的腰背,又把話咽了回去。
    赤盯著腳尖前方的雪,不敢去看老人的眼睛。
    “我慎重考慮過了,如果一直在這按部就班地訓練,我永遠也不可能追上那個人……所以,我想要去實戰看看!”
    赤的聲音很決絕。
    他現在不是當初對鬼一無所知的小孩。越鍛煉他才越明白,能在八歲就能砍死一隻惡鬼,他的兄長到底有多麽厲害!
    “不要離這裏太遠。”
    鱗瀧左近次又一次歎息,但同意了弟子下山的請求。
    老人突然有些慶幸,自己當初向赤隱瞞了有關【下弦之貳】的事情。否則,他的心結恐怕會更加嚴重。
    “師兄!”
    突然!
    一聲遙遙的呼喚從遠方傳來!
    赤下意識抬頭。
    隻見遠去的炭治郎揚起一抹燦爛的笑,踮起腳向這邊不斷揮手。
    “我把我所有的心得都寫成冊子放在你的房間裏了……很抱歉沒有征得你的同意!”
    “不過啊師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啊!我認為每天如此努力的你,一定是最強的!”
    【……最強嗎?】
    赤愣住了。
    他看著一邊揮手一邊跑遠,最後完全溶於白色之中的炭治郎,捏緊的手慢慢鬆開。
    “師傅。”
    他對著鱗瀧左近次微微躬身:“我回去準備了。”
    老人看著赤重新挺起脊梁,又看看白茫茫,已看不見人影的天際線,不禁感慨。
    “炭治郎……還真是個溫柔的孩子呢。”
    ……
    下午時分。
    踩著還未凍實的雪地,赤走下山林。
    自從六歲被帶到狹霧山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獨自離開。如果從時間跨度來說,這裏已經比水穀宅更像是他的家了。
    赤踩著崎嶇的小路。
    兩旁樹木佇立著,每一棵都那麽熟悉。雖然枝葉落盡已不見綠意,但處處梨花的美景亦不遜分毫。
    來到山腳。
    他回身鞠了一躬,才按住老人特意為他找來的日輪刀,深吸口氣,堅定離開。
    大山附近是有村落的。
    赤向那邊前進,想要斬殺鬼物磨練技巧。
    但他卻忘了,狹霧山附近被清理過不知多少遍,哪裏還有漏網之魚?
    連續幾天都毫無收獲後,赤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向更遠方去尋找。
    因為還並非【鬼殺隊】成員,他享受不到【隱部】的情報,也沒有烏鴉向他傳遞消息,所以找起來效率很低。
    但一直朝著偏僻的地方走,他還是有些許收獲。
    ……
    一處大約幾十人口的小型村莊。
    湛藍色的刀光分開混沌,伴隨滔滔波聲,一個女人的腦袋被血液衝起,然後變成飄灑的黑灰。
    赤擦掉嘴角的血液,歸刀入鞘,總結自己這一戰的所悟所得。
    離開狹霧山至今已過八天,這是他斬掉的第三隻惡鬼,而且是其中唯一一個擁有血鬼術的!
    【那天晚上,如果是現在的我……應該就有能力保護家人了吧?】
    赤眼神晦澀,但立馬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
    ——最近不知怎麽回事,他無論做什麽事都會聯想到六歲的那天,就像是上天遇見了未來,給他的啟示一樣。
    坐在地上休息片刻,赤從懷裏掏出一本不薄的筆記,看著上麵端正的字體,想了想,還是決定現在回去。
    雖然這筆記對一直有鱗瀧左近次教導的他作用不大,但他還是願意了炭治郎的情,準備回去去祝賀他通過測驗。
    【我該用什麽回禮呢?】
    缺乏人際交往的男孩第一次為這種事情苦惱。
    但下一秒!
    他的心髒突兀一縮!
    一股心悸感洶湧襲來!讓他指尖隱隱發麻!
    “這是……”
    赤踉蹌一下,捏住胸口。
    他平靜的表情瞬間猙獰,臉上蹦出一條條青筋,瞳孔裏血絲密布!
    不知道為什麽,從兩年前開始,他就偶爾能感應到另外一個人的位置!
    雖然這種感覺很玄乎,但他的潛意識告訴他,對方就是蘇北洵!
    這也是在鱗瀧左近次帶來對方的死訊後,赤為什麽依舊堅信他還活著的原因!
    隻是以前或許相隔太遠,這種感應模模糊糊,如同霧裏看花般很不真切
    但現在……
    很近!!
    一捧細雪瞬間振飛。
    赤握著刀,在黑夜裏像是穿梭無形的暗影。
    【等著我……蘇北洵!】
    【等著我!!】
    仇恨在心底猙獰咆哮!
    ……
    “【目】,有誰來了?”
    依舊穿著黃色馬褂的蘇北洵突然站定,回頭看著幽深的樹林,對旁邊那白發女人問道。
    女人聞言跪下,將臉埋入土中,片刻後說道:“是一個小鬼,挎著日輪刀,應該是個劍士……不過,他並沒有穿鬼殺隊的隊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
    劍士啊……
    蘇北洵歪歪頭,正想讓【目】將它處理掉,可突然,鼻端傳來一股非常熟悉的氣味。
    “咦?”他挑起眉梢:“是熟人呐。”
    蘇北洵眯起眼,來了興致,幹脆就靠著樹幹,默默等待起來。
    ……
    【快了!】
    【快了!】
    赤睜大眼睛,不管前麵密集的枝幹,橫衝直撞地將它們全部掃開。
    枝椏在他臉側劃出一道小口,又被冷風一吹瞬間凝固。
    他踩在地上,不夠老辣的發力方式讓他留下一個個深深的足印。
    腳印之間跨度極大,足以見其迫切之心。
    從分別到現在整整九年了!
    有那麽多話想說,那麽多事想問!所以,一感應到對方的位置,赤就瞬間喪失理智!
    但是……
    就當他躍出密林,看到雪地裏那斜倚樹木的人影時,一切的話語都在喉嚨間煙消雲散,轉而變成一抹殺意凜然的刀光!
    “真是熱情似火的見麵禮。”
    蘇北洵雙指夾住當頭落下的刀刃,微笑。
    “好久不見,弟弟。”
    “不要叫我弟弟!!”
    赤怒吼著想將刀拔出。但即便刀身像蛇一樣彎轉,也無法掙脫釘住它七寸的肉指。
    “你變成鬼了對吧?!”赤咆哮。
    看著那過分蒼白的皮膚與不似人類的氣息,心情複雜。
    “怎麽?你很生氣?”
    “生氣?”赤咬著牙,擠出一個猙獰的笑:“伱在開什麽玩笑?一想到能不違背師傅的命令,正大光明地將你斬殺,我可就開心的不得了!”
    刀刃卷起狂潮,如同咆哮的大海,卷起狂濤!
    可不管怎樣洶湧的浪,拍到峭壁上也隻能將自己撞的破碎支離。
    “你太弱了,赤。”
    蘇北洵看著那雙暴起青筋的手,平靜地描述著再顯眼不過的事實。
    輕輕一捏。
    指間的刀刃劇烈哀鳴!然後像崩散的水珠一樣,猛得碎成千百片!
    銀白的碎刃劃過眼瞼,赤瞳孔收縮!他怒吼著丟掉刀柄一拳揮上,可沉悶的碰撞後,卻被蘇北洵的對拳砸得跌飛到樹幹上!
    “噗~”
    一口鮮血嘔出!
    腕口粗的樹木直接被他撞成兩截!
    積雪從樹上灑落。
    赤按著肩膀,看著自己扭曲碎裂的右臂,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身體生理性地顫抖。
    【差距……竟然這麽大?!】
    他按住肩膀的手掌掐住血肉。
    在這一刻,他所謂的堅持,所謂的複仇,完全成了笑話!
    仿佛再一次回到被壓在碎石下的那天,無力感瘋狂灼燒著他的心髒!
    “你似乎很不甘心?”
    突然!
    赤垂下來的視線中多了一雙**的蒼白腳掌!
    他抬起頭,看見了垂手站在他麵前的冷漠兄長。
    明明比他還大兩歲,可對方容顏卻顯得更加年輕。
    猩紅色的瞳孔鑲嵌在慘白的皮膚上,像是兩顆水潤光澤的寶石。黃色馬掛在微風中獵獵作響,竟被穿出了飄渺出塵的意味。
    一個畜牲變成的惡鬼……縹緲出塵?
    赤被自己的想法惡心壞了!
    他毫不躲閃地怒視蘇北洵,不讓自己露出絲毫怯相!
    可蘇北洵看著他那可笑的自尊,隻覺得憐憫。
    他歎口氣:“赤,你認為要想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是什麽?”
    【成功?因素?】
    赤一時沒有轉過彎來,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這些。
    “想不明白嗎?那我就說的再直白點。”
    蘇北洵伸出手掌,指頭一根根合下:“機遇,努力,才能……這三者,你認為誰對成功的作用最大?”
    “是努力嗎?”他垂下眸光,看著赤因手臂斷裂而攤開的手掌。
    那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陳年傷疤,虎口處磨出的繭厚得嚇人。
    “我能看出來,你這些年訓練得非常刻苦。可是,你成功了嗎?”
    【成功了嗎?】
    赤低下頭,緊緊抿住嘴。
    蘇北洵笑笑,彎腰捏起地上的一片刀刃:“那,是機遇嗎?”
    他將殘刃捏成更細碎的粉末,張開手掌,讓它們隨風飄揚。
    “你能在臨死之前得到拯救,並被鱗瀧左近次認真培養,機遇絕不算差……可是,現在又如何呢?”
    仿佛被刨開了最不堪入目的一麵,赤的眼睛藏在細碎頭發下,一片陰影,看不見神情。
    但他的牙齒……咬的咯嘣響動!
    “懂了吧,弟弟。”
    蘇北洵蹲下身,伸長脖子湊到他耳邊,像是在做知心交談的朋友。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才能才最重要!”
    “擁有才能者,握刀僅僅兩個月就能脫穎而出。但沒有才能者,哪怕練習九年連呼吸法也掌握不熟。”
    “所謂的參差,就是如此!”
    【才能……嗎?】
    赤恍惚間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了天資聰穎的錆兔,想起了才華橫溢的富岡,想起了天賦異稟的灶門……
    還想起了九年如一日,風雨無阻揮刀,卻依舊無能為力的自己……
    “明白了吧?赤!你根本就沒有才能!”
    蘇北洵的話語似利刃般尖銳:“你並非天才,隻是庸人。所謂複仇,對這樣的你來說實在太過遙遠!順從命運,才是你該做的事情!”
    “住口!!”赤雙目赤紅,猛地大吼一聲!
    他伸出完好的手掌去掐蘇北洵的脖子,拚盡力氣想將他掀翻在地!
    但蘇北洵穩如泰山!
    感受著對方渺小的力量,他毫不留情摁住赤的麵門,將他砸入冰冷刺骨的雪地。
    赤呼吸不暢,竭去掰麵上的手掌,可不管他如何用力,始終都無法撼動分毫!
    【真是……天差地別……】
    赤想著自己引人發笑的一生,閉著眼流出淚來。
    這並非是恐懼,隻是不甘與懊悔。
    感受著愈發沉悶的肺部,他的掙紮漸漸無力。
    可就在他即將死亡!神智迷迷糊糊的時候!
    卻突然聽到一聲焦急的呼喊!
    “赤——!!”
    隨之而來的,是大海憤怒的咆哮!
    明亮的刀光快如閃電!帶著轟隆巨浪與淹沒一切的怒火,劃破黑夜橫斬而來!
    哢!
    清脆的震鳴。
    仿佛素戔嗚尊降臨,再怎麽危險的大海也翻不出五指!
    蘇北洵右手放在頸側,緊緊攥住濕潤的刀刃!
    偏過頭,看著那張紅色天狗麵具。
    他咧開嘴角。
    “等你很久了!”
    “鱗瀧左近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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