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試探與3E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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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光入骨。
路明非呆愣地看著他的動作,腦子裏突然想起動物世界裏撲向獵物的豹子。迅猛,威風,還帶著食物鏈從屬的壓迫。
“我靠!師弟!快躲開啊!”芬格爾大驚失色地叫,但路明非卻動不了。
刻在基因深處的凍結反應讓他瞪大眼睛,隻能眼睜睜看著刀尖捅向心髒。
噗通~
噗通~
耳膜都要被心跳震碎,胸腔裏的聲音宛如怒濤拍打海岸。腎上腺素分泌的像是流汗那樣。
恐懼,焦急,悲傷,時間在一瞬間拉長,各種情緒一一閃過。它們在空洞的心髒雜揉,然後化為憤怒的燃料!
他那麽憤怒,憤怒的像是想將一切點燃。
遙遠的荒野傳來鍾聲,璀璨的黃金色點亮世界,信徒跪在地上祈禱,高呼:神啊!您終於降臨。
抓住欄杆想要撲過來的芬格爾愣住了。他探出去的身體一僵,好懸沒跌倒在地上。
空氣裏傳來嗚咽的阻塞,人影手腕顫抖,尼泊爾彎刀像是砍在最堅硬的石頭,哪怕崩出裂紋也不能前近分毫!
可芬格爾看得清楚——他們之間什麽也沒有,隻有稀薄的空氣。
一隻拳頭砸上戰術頭盔!纖細,瘦弱,沒有任何力道,但卻像撞城錘一樣將鏡片粉碎,從縫隙中流出血來!
人影雙腳飛離地麵,掛在牆上發出比爆炸更高的聲響,抽搐著再也爬不起來。
芬格爾瞪大眼睛咽口吐沫。
路明非目光呆滯,他彎腰撿起對方一開始扔在地上的槍械。冰冷的金屬觸感猙獰,呼吸間仿佛傳來融為一體的律動。
“等等,師弟!”芬格爾回過神,光著身子跑下床。
路明非回頭看一眼。
金黃色瞳孔裏溢滿威嚴,但這個絡腮胡男人隻是嬉笑著。他從抽屜裏摸出一個相機,殷勤說:“你要參加自由一日?嘿嘿,師兄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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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卡塞爾不存在安靜的地方。蘇北洵坐在宿舍,槍炮齊鳴讓他仿佛置身於中東的戰場。
桌麵上攤開書籍。
蘇北洵將水灌入肚子,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希臘文字。
這本書不知道是哪個年代,並非墨漬印刷,而是用筆一字字寫上。暗黃的紙張被時間磨損,仿佛是從曆史中走來的老人。
它敞開口輕輕說——
上帝親自給人類製定了法典,並以偉大的權能刑罰人類。祂自稱為牧羊人,把子民當做羔羊牧養,凡違背法典,輕慢神意者,必遭上帝以閃電、天火、瘟疫擊殺。
而上帝的禦座前侍立著四位熾天使,他們分別代表著地、風、水、火,被尊稱為四大君主。
……
手機突然震動。
蘇北洵拿起一看。卡塞爾學院的新聞論壇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彈窗,每一個打開網站的人都必定會看到。
【級的強大!楚子航與凱撒的敗北!!】
標題依舊加大加粗。
點開彈窗,會跳轉到一個視頻。整個視頻非常流暢,沒有抖動,沒有失焦,近景遠景運鏡交錯,呈現出堪比大片的質量——
槍林彈雨中,金眸的男孩在掩體之間穿行閃避。他肌肉緊繃,骨骼宛若機械般精密運行,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簡潔,直接。
子彈精準收割每一個見到之人的性命。突破手,狙擊手,作戰小隊……直到最後,槍械點殺了兩個正在對峙的男人。
整個論壇瞬間炸了!
【獅心會】的會長楚子航,【學生會】的會長凱撒,整個學院最耀眼的兩人竟然會被一個新生打倒?!
雖然不少人中了弗裏嘉子彈被拖去治療,但剩餘的人依舊可以撐起熱火朝天的討論。
他們彼此驚呼,挖掘和男孩有關的消息,又或是是破口大罵,言說其最後以槍械淘汰手持冷兵器的兩人勝之不武。
蘇北洵用0.倍數將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饒有興致地眯起眼睛。
“真有趣。”
他喃喃一聲,將手機扣合,重新將視線放回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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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窗口斜照進來,坐在陰影中的人掛斷電話,靠在椅背無聲的呼出口氣。
“怎麽?是【自由一日】玩過火了?”桌子對麵的中年人問:“凱撒與楚子航又鬧出了什麽事端?”
“算是吧。”校長說:“他們把我的百慕大草坪被踩的像農田一樣……不過,這可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
“可您看起來並不高興。”中年人端起桌上的紅茶喝了一口。
校長沉默片刻:“隻是發生了一些我意料之外的狀況。”
“什麽?”
“路明非在自由一日裏被人襲擊了。”
中年人皺起眉:“那個級?校長,恕我直言,根據我的觀察判斷,那孩子似乎有點太平庸了,完全不符合他的血統。”
“可我對那孩子充滿信心。”校長笑了,:“在今年的自由一日裏,他向我證明了自己的驚人潛力。”
“是嗎?”
中年人有些不信,但他不會再次反駁,換個話題問:“您口中的襲擊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校長歎口氣,“或許是某些混血種家族的試探。”
他眯起眼,麵容冷酷的像把出鞘的折刀:“我已經讓曼斯坦因去查了。希望不會查到我哪個老朋友身上。”
光照在那張既蒼老又年輕的臉上。他站起身望向窗外,聲音低沉,也不知道在對誰說。
“對我們這種沒有退路的老家夥來說,意外,就像阿喀琉斯的腳後跟,哪怕不起眼,也保不準在什麽時候就讓我們栽個跟頭。”
山間的江水漲漲落落,兩岸的江心洲上,深綠色的草皮盛放著白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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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塞路易斯奇拉維特,三年級學生,D級血統。”曼斯坦因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說:“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這可不好說。”醫生翻看手中的報告:“皮膚撕裂,頭骨破碎並伴隨部分水腫……即便以混血種的身體素質,這種傷想要痊愈也得需要很長時間。”
曼斯坦因煩躁地揉揉禿得發亮的腦袋,轉過身:“楚子航,何塞是獅心會的人?”
“是的。”男孩點頭。
“他有沒有關係很好的朋友?”
“……何塞很健談,和每個人關係都不錯。”男孩想了想說,“但和他來往密切的,我記憶中並沒有。”
他有著一頭桀驁的黑色短發,前額開闊,臉側線條分明,麵無表情,總是一副麵癱的模樣。
“真麻煩。”曼斯坦因教授嘟囔幾句,拿出手機:“諾瑪,調取何塞的網絡信息,查查看他到底是誰的人。”
“您授權嗎?”
“是的,我授權,快一點!”
圖書館地下的中央主機瞬間運轉,空腔裏傳來硬盤摩擦的細碎聲音。蜘蛛的絲貫穿在整個網絡,任何一點微不足道的動靜都會被匯總入源頭。
“檢索何塞三年的行蹤與交際……”
諾瑪的聲音像一塊冰:“經分析,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藏的這麽深?”小老頭皺起眉頭。不過也對,膽敢指使人在昂熱的地盤謀害級,沒點真本事可不行。
他轉變思路:“路明非是在十天前由校長指定為級的,將這十天裏與何賽有交集的人全部列出來。”
很快,曼斯坦因的手機上收到一串密集的名單。
“又是一個大工程啊。”他想到自己這些年逐漸離去的秀發,不由憤恨地咬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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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路明非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窗外發呆。
“你沒事兒吧?”芬格爾從上鋪把腦袋探出來。
“當然有事。”路明非麵無表情:“剛開學就得罪了最大的兩個社團,我的大學生涯一片黑暗。”
“那是你沒開燈。”哢噠一聲,芬格爾將手電筒照在他臉上:“現在呢?感覺怎麽樣?”
“謝謝啊師兄,你是懂安慰人的。”路明非被照的眼淚都流出來。
他唉聲歎氣地躺下來,就連說爛話的興致都沒有,視線越過芬格爾,留在門側邊的牆壁上。
早上的痕跡早就被清理幹淨,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但他一拳打碎頭骨的觸感與聲音從未消失,手中鮮血的滑膩感覺讓這個年純度的衰仔心神不寧。
那種仿佛有另一個自己支配身體的陌生感更是讓人恐懼。
路明非莫名想起去年開始連載的《黑子的籃球》。裏麵有個角色叫赤司征十郎,當他第二人格出現時【天帝之眼】簡直帥到離譜。但路明非將自己帶入到第一人格時,卻發現自己完全開心不起來。
他突然開始害怕了,害怕自己,害怕未來。
“師兄……他會死嗎?”路明非聲音很輕。
“放心啦師弟,不要小看混血種的身體素質。我們可比小強更難殺。”芬格爾依舊大咧咧的。
路明非詫異:“你還知道小強?”
“《唐伯虎點秋香》嘛。”芬格爾打個哈欠:“要不要師兄我陪你重溫經典?總比你在這胡思亂想要好得多。”
路明非有點心動:“算了吧,我明天還要考試呢。”
他翻個身。
“你都把凱撒與楚子航幹翻了,還擔心一個小小的考試?”芬格爾搖晃著手機:“到時候誰敢給伱不及格,你就把這個視頻拍在他們臉上。”
“那我昨天為什麽對龍文沒有反應?”
“……不知道。”芬格爾托起下巴:“或許……真的是因為燈太亮了?”
路明非將被子蓋住腦袋。
“奇怪啊師弟,你竟然不吐槽了?”芬格爾跳下床,去扯他的被子:“你不會在害怕吧?”
“學生害怕考試有什麽不對。”路明非敷衍說。
“哦~,是害怕考試啊。”芬格爾打個響指:“那要聽聽師兄的秘籍嗎?”
“秘籍?”路明非將腦袋伸出來。他一眼就看到芬格爾晃蕩的肢體,哀嚎著重新縮回去:“求求了師兄,穿個內褲吧!”
芬格爾冷笑一聲:“不經曆自由,人是不會成長的。”
“……你說的最好是人。”
“好了師弟。”芬格爾一揮手,壓低聲音:“吐槽環節先放一放,就讓我為你揭曉考試的終極奧秘!”
他說的如此鄭重,路明非不由被吸引。
芬格爾呲牙一笑:“卡塞爾學院考試是由八套試卷循環使用,從來不換的!”
“……所以呢?”路明非不解。
“笨呐!”芬格爾伸手指指自己,自豪說:“別忘了,師兄我可是學院裏唯一一個八年級生!”
“啊啊啊啊!”路明非如醍醐灌頂,激動的無以複加:“今年的考題和你入學那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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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跳到上方,將光沿著雲層平鋪而下。
蘇北洵邁過扶梯,來到圖書館二樓的教室。在飛機前見到的紅發女孩坐在講桌邊,蘇北洵沒理她,她也沒有。
根據座位上放置的名牌,蘇北洵坐上窗旁的位置。
教室裏人不多,但時不時走進一個很快就將它填滿。掛著兩個黑眼圈的路明非是最後進門。
教室裏麵嘈雜起來,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看向自由一日的最大贏家,想要將他拉入自己的交際圈子。
“好了先生們!”曼斯坦因教授打斷他們,掛著同樣的黑眼圈走進教室:“請關閉手機,和學生證一起放在桌角上。考試馬上開始。”
諾諾挨個下發A紙大小的試卷與一支削好的鉛筆。
試卷是空白的,但蘇北洵看著它沒什麽表情。在這個屠龍的學校裏,真要像考試那樣印刷出密密麻麻的問題他才會失望。
曼施坦因打著哈欠與諾諾走出教室。隨著大門關閉,播音係統居然開始放一首勁爆的搖滾樂,Michal Ja的《Bat it》。
蘇北洵支著腦袋聽著,鉛筆一下一下在白紙上點出痕跡。
然後……
刮來一股冷風。
蘇北洵抬起頭。
天空是暗色的。烏雲堆積,層層疊疊,從這頭延伸到那頭,將世界的一切都遮蓋下去。
落下的雨水變成冰晶,無依無靠地掛在蒼白的空氣裏。大海洶湧,波濤卷起幾十米的海浪。
它們卷席著,咆哮著,想要淹沒大地,淹沒高山,甚至連救世的諾亞方舟都一起淹沒。
可是,它們卻被凍住了。大海被殺死在最憤怒的時候,天地間隻留下它怒吼的尾音。它就像是神明的屍體,你看得到偉大,也看得到悲涼。
蘇北洵低下頭。
金黃色的眼睛盯著他。
猙獰的巨獸凍在冰層裏,巨大的膜翼張在兩邊,鱗片崩散,翅膀都殘缺一半,身體上到處都是翻轉的血肉。
一些血液流了出來。像蛇一樣的怪魚圍著它,甩動尾巴,張開滿是利齒的嘴,就像是鯨落時等待腐肉的幼蟲。
它還活著嗎?
蘇北洵突然很想知道。
他蹲下身,將手掌貼在刺骨的冰麵上,一動不動像是凝固的雕像。
天空上沒有光,一切都是黑的。漆黑的雲,漆黑的海,漆黑的波浪。
但他就是覺得世界那麽白!白得像枯骨,也像是死亡!
……
黑色在白色上塗抹,蘇北洵回過神。
麵前空白的紙上已經寫滿密密麻麻的文字。他從未見過這種字體,卻像本能似的將他們輕聲讀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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