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使此生再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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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飛的聲音響徹在風雪中。
    斷了一隻手的湯戰死死地盯著他,臉色漲得通紅。
    被一個道基期的小輩當眾如此羞辱,讓湯戰憤怒至極,就要忍不住衝上去和李飛拚命!
    “請停手!”
    秦子羽連忙開口叫停。
    他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上前幾步,走出王府大門,對李飛拱手道:
    “靖安侯不愧是古今第一道基期,果然名不虛傳,令人佩服!”
    李飛看向這位世子,並不打算順著這個台階下去:
    “不知誠王府上還有哪位大師想指教?”
    秦子羽的笑容僵住了。
    武道大師又不是什麽大白菜,誠王府上就湯戰這麽一個武道大師,其餘的都在戰場上跟著誠王征戰。
    已經找不出第二個能和李飛過招的人了。
    “你”
    湯戰聞言就要開口再戰。
    “湯叔!”
    秦子羽立刻製止他,給了一個淩厲的眼神。
    湯戰咬著牙,不再開口。
    秦子羽重新轉頭看向李飛,咬牙道:
    “王府的高手多在軍中征戰,以後若是有機會,我親自為靖安侯引薦!”
    他終究不願意一退再退,忍不住抬出了北境軍中的高手。
    這也是誠王府真正的底氣。
    就算拋開兵權不談,誠王本身也是一位大宗師!
    “好,希望別讓本侯等太久。”
    李飛淡淡地說道。
    這話讓秦子羽的臉色又是一變。
    李飛從開始習武到現在也不過兩年多的時間。
    以他展現出的恐怖潛力和天賦,再過兩年會是什麽境界?
    武道大師?還是大宗師?
    屆時即便誠王親自出手,就一定能拿下這位靖安侯嗎?
    一個能擊敗武道大師的道基期武者,其本身的價值肯定是遠超武道大師的!
    眼看秦子羽沉默了,李飛轉身看向躲得遠遠的宋俊,招了招手。
    宋俊趕緊小跑著過來,小心翼翼道:
    “侯爺?”
    李飛:“宋大人,繼續斷案吧。”
    宋俊看了一眼沉默的秦子羽,還有斷了一隻手的湯戰,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哀求道:
    “還請侯爺指點指點下官。”
    現在再維持原判肯定是不行了,但要讓他重判奚雨辰,他也萬萬做不到。
    他的小兒子正在北境邊軍中隨軍參戰,可以說生死榮辱都係於誠王身上,哪怕李飛把他的腿打斷,他也不敢得罪誠王府!
    李飛看了一眼宋俊:“宋大人既然不知該怎麽判,那本侯就替你問問當事人吧。”
    說完,他走向躺在擔架上的奚雨辰。
    奚雨辰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親眼目睹李飛擊敗湯戰後,他心中那點驕傲和妄想已經徹底被李飛擊碎了。
    “剛才宋大人說,是本侯出手重了,需要你諒解,你怎麽看?”
    李飛來到奚雨辰身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奚雨辰臉色蒼白,躲開了李飛的目光,不敢與之對視:
    “.是我出手魯莽,衝撞了呂大人,侯爺出手是應該的。”
    “這麽說,你是知錯了?”
    “.草民,知錯!”
    “好。”
    李飛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隨手扔在了奚雨辰身上:
    “本侯諒解你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秦子羽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李飛的背影。
    一陣寒風吹過,將李飛扔在奚雨辰身上的那張紙吹飛,剛好吹到了秦子羽身邊。
    秦子羽伸手抓住這張紙看了一眼,臉色更加難看。
    這是賀簡寫給奚雨辰的諒解書。
    藍淩城的消息傳遞速度向來很快。
    奚雨辰雪中悟劍的消息才剛剛引發議論,李飛一招將其雙腿打斷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於是人們開始討論李飛的實力有沒有恢複?
    還不等眾人討論出結果來,李飛和湯戰交手的結果又傳了出來。
    一時間,滿城熱議!
    前麵幾個月那些關於李飛廢掉的傳言徹底站不住腳,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古今第一道基期又回來了!
    沉寂幾個月,剛一出關就擊敗了一名武道大師,狠狠打了誠王府的臉。
    此前李飛踢大皇子那一腳,消息被嚴格保密,並沒有傳揚出去。
    而今天誠王府門口發生的事卻傳得很快。
    這座城市的人算是第一次見識了靖安侯的跋扈!
    “甘省巡閱使蘇雪鬆在兩天前已經抵達藍淩城,五天後有大朝會,屆時蘇雪鬆會參加,當麵向聖上陳述案情。”
    汽車內,呂文星向李飛介紹最近名動京城的三大案。
    李飛此前已經聽賀簡說過這三大案,不過那是賀簡的視角,他現在需要從別的視角去了解這三個案子。
    “對於彈劾,止戈閣首尊池承宇也已經上奏,做了辯解。結果如何,就看五天後的大朝會了。”
    “誠王府客卿與新天會勾結一案,監察閣的專案組已經查了一個多月,我打聽到的消息是專案組已經查出結果,足以證明世子秦子羽的清白。”
    “依我看,這個案子是三大案中最沒有懸念的一個,聖上對誠王還是信任的,所以世子秦子羽一定得是清白的。”
    “最後就是三皇子和正法閣之間的勾連,此事我就打探不到太多消息了,是監察閣的婁閣主親自負責此案,五天後的大朝會上應該會有一個匯報。”
    “.”
    呂文星將自己打探的各種消息匯總後,一一告知李飛。
    李飛聽完後,沉吟片刻:“這麽說,這三大案的結果都會在五天後的大朝會上有所體現?”
    平日裏,絕大多數政務都會直接由中樞內閣決議。
    但這三大案牽扯的都不是小人物,可能造成的影響也非常大,所以會先由中樞內閣討論出一個初步的方案,再在大朝會上公開討論,由皇帝做出決議。
    “五天後是今年的第一場大朝會,想不到就這麽刺激。”
    呂文星感慨道。
    李飛其實並不在意什麽三大案,他真正在意的是天壇刺殺案。
    這個案子是皇帝交給他負責督辦的,唯有先查完這個案子,他才能去重查上官筱的案子。
    但從去年一直查到現在,盡管各種線索越來越多,有種種痕跡都在顯示天壇刺殺案的幕後黑手大概率就是新天會。
    可查案沒有‘大概’這種說法。
    查案必須要有實證。
    偏偏李飛和賀簡手裏目前都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天壇刺殺案就是新天會策劃的。
    這並非賀簡這個神探無能,而是每當他查到關鍵的地方時,總會牽連出非常重要的人物和勢力,從而遭遇巨大的阻力!
    如今轟動京城的三大案,源頭其實都是天壇刺殺案。
    無論是被蘇雪鬆控告的入世會,還是誠王府,甚至包括了正法閣,都和新天會扯上了關係。
    但凡這三大案中的任何一個能夠繼續深入調查下去,讓賀簡放開手腳去查,李飛早就可以交差了。
    這才是李飛關注三大案的原因。
    他現在越來越明白為什麽新天會當初要刺君了。
    明知道絕無成功的可能,卻偏要暴露出自己安插在朝廷內部的一個重要臥底去送死。
    因為新天會比別人更加明白大藍朝的腐朽!
    一場明新變法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大藍朝的問題,最多隻是給這個已經存在了五百多年的封建王朝強行續一口氣。
    如今的大藍朝就像是穿上了一件嶄新衣服的巨人,看起來光鮮亮麗。
    而新天會要做的就是撕開外麵這件衣服,讓世人看到這衣服下掩蓋的醜惡膿瘡!
    或許它此前已經嚐試過很多辦法,但都起不到太好的效果。
    於是它選擇了最暴烈的一種方式——刺帝!
    這樣的案件是掩蓋不了的,也沒人敢敷衍,必須大查特查。
    而查案的過程,就是撕開衣服的過程。
    想要真正揪出幕後的凶手,乃至於將其鏟除,朝廷就必須自己將外麵那件華服撕掉,去深入地探查自身,從而暴露出種種問題。
    這就是新天會的陽謀!
    想明白這些後,李飛忍不住在想:
    “自己和賀簡,算不算被動地成為了新天會的一把刀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乘車返回了監察閣總部。
    再次走進監察閣,迎麵遇到他的官員們都露出敬畏的眼神,紛紛行禮。
    李飛一路走到了賀簡的辦公閣樓,直接上了二樓。
    “侯爺!”
    見到李飛後,袁夢菲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聽說你去誠王府打斷了那個奚雨辰的腿,還打敗了一名武道大師?”
    李飛笑著點點頭。
    於是袁夢菲看他的眼睛裏全是小星星。
    “夢菲。”
    賀簡突然開口道,“你先出去,我和靖安侯有事要說。”
    “哦。”
    袁夢菲不情願慢慢挪動腳步,走下樓梯。
    “其實你不必如此。”
    等袁夢菲離開後,賀簡目光嚴肅地看著李飛:
    “你為我出頭,若隻是想讓我更好地查案,或是將來幫你查案。那大可不必,因為隻要是查案,無論如何我都會全力以赴,不需要你特意做什麽。
    而你若是想收買我這個老頭子,那更是白費功夫,將來若是你牽扯到什麽案子,朝廷讓我來查,我也絕不會對你有任何維護!”
    明明剛為賀簡出了頭,但賀簡現在卻說出這樣完全不近人情的話。
    不過李飛聽後並沒有感到生氣或失望,反而笑了:
    “賀大人不必多慮,我為你出頭,並不求什麽回報。”
    賀簡皺眉,疑惑地看著李飛:
    “那你圖什麽?”
    他自問和這位靖安侯並沒有太深的交情,完全不值得對方為自己去得罪誠王府,得罪那位手握十萬大軍的誠王。
    “圖什麽?”
    李飛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他喃喃道:
    “因為賀大人你的所作所為讓我想起了一位長輩,曾經的我沒有能力幫他什麽.現在,我隻是不想再給自己留遺憾。”
    誠王世子在大朝會上負荊請罪的事情發生在前,之後賀簡和他的大徒弟就被誠王府報複了。
    在這種情況下,這位老人依然選擇繼續查案,並且上報了正法閣疑是和三皇子勾結的案子。
    剛得罪了一座誠王府,卻完全不知收斂,接著又去得罪一位實權皇子和整個正法閣!
    這麽不知死活的人,李飛此前隻見過一個.
    賀簡的寧折不彎,不畏強權,讓李飛仿佛看到了郝毅的影子。
    所以他在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毫不猶豫地選擇替賀簡出頭!
    賀簡沉默了,最終也沒有對李飛說謝謝。
    老人咳嗽了幾聲,繼續低頭看向手裏的卷宗:
    “五日後的大朝會上,三大案會有一個結果,這三個案子,隻要有一個能有突破口,天壇刺殺案應該就有結果了。”
    李飛點點頭:“賀大人。”
    “嗯?”
    賀簡抬頭看向他。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新天會正是在利用我們不斷揭露朝廷內部的問題,從而攪亂朝堂?”
    李飛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賀簡看著他,目光中沒有絲毫遲疑:
    “老夫隻負責查案,隻負責將找到的線索,查出的真相揭露出來。至於最後這案子要怎麽審,問題要怎麽解決,是上麵那些大人物該考慮的。”
    李飛:“若是這真相有可能被人利用呢?”
    賀簡和他對視,幽深的眼眸中是堅定的目光:
    “但真相就在那裏,我看到了,就不會無視。”
    李飛和老人對視片刻,再次露出一個笑容。
    從始至終,老人堅持的都隻有一件事:將自己看到的罪惡查清楚!
    這本就是他的職責,他做的無可指摘。
    “我明白了。”
    李飛對賀簡伸出手,“麻煩把手給我。”
    賀簡一怔,但還是很信任地將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
    李飛輕輕握住他的手腕,一道淡淡的青光從李飛身上蔓延至賀簡身上。
    賀簡心神一振,感覺自己像是在寒冷的冬季浸泡在溫泉之中,整個人由內而外的感覺到舒適。
    他體內那些還沒有養好的內傷正以極快的速度恢複著!
    不僅如此,他早已疲憊不堪的心神也在同步恢複!
    此前奚雨辰重傷他,給他造成的傷勢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神上的。
    那是道勁造成的心神傷勢,普通藥物根本治愈不了,再加上賀簡又一直沒有好好修養,每天都在消耗大量的心力查案,所以心神的狀態越來越差。
    這也是他短短幾個月就蒼老這麽多的一個重要原因。
    現在李飛對賀簡施展的是自己激發出的第四項核心級超凡能力——青神。
    不僅能治愈身體,還能治愈心神。
    ‘五相逆輪法’的主要功效是讓植入體逆生長或者逆轉身體的異常狀態,身體的傷殘當然也算一種異常狀態,可以被逆轉到沒受傷時的常態。
    但如果用‘五相逆輪法’來療傷,效率反而很低,治療速度慢,對自身的消耗更大。
    同樣的傷勢,用‘五相逆輪法’可能需要十幾分鍾,消耗大量的勁力才能‘逆轉’過來。
    但如果換成用‘青神’,短短一分鍾內,消耗很少的勁力和植入體的力量就能完成治療。
    而如果換一種情況,身體發生異常狀態,比如肌肉硬化,經脈擴張等等,‘青神’就不管用了,因為這些都不是傷,沒法治,隻能用‘五相逆輪法’去逆轉。
    這個就是‘專業對口’了。
    幾分鍾後,賀簡的內傷痊愈,精神也煥然一新,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
    李飛停止使用‘青神’,收回手。
    他站起身,對賀簡笑道:
    “賀大人隻管專心查案便是,其餘的事,交給我來解決。”
    說完,他轉身離去。
    賀簡的回答也讓他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對方追求的是查明真相,而他追求的是——
    不使此生再有憾!
    賀簡看著李飛的背影,嚴肅的臉上露出笑容。
    他將手裏已經看完的卷宗放到左側,然後從右側堆積的卷宗中抽出一份新的,繼續埋首研究。
    書桌上,左側已經看完的卷宗早已堆成一座小山。
    而右側還沒看的卷宗,同樣是一座小山。
    風從窗外吹過。
    賀簡手裏的卷宗又翻過一頁。
    1月10日。
    洪光四十八年的第一場大朝會召開。
    早上7點30分,正藍殿外廣場的大門打開,一眾官員魚貫而入,走進廣場,朝前方的正藍殿走去。
    這幾日每天都下著大雪,但廣場上並沒有絲毫積雪。
    前方的正藍殿,白雪落在屋簷上,落在一片片琉璃瓦片上,都很快就融化掉,同樣沒有將大殿的屋頂覆蓋上積雪。
    這座大殿一年四季永遠都是那般金碧輝煌,大氣磅礴!
    上百名官員陸續登上台階。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大朝會,震驚朝野的三大案可能會在今日有個結果。
    所以今天來參加大朝會的官員們都神情凝重。
    後方人群突然有所騷動,不少官員都轉頭看去。
    隻見廣場的大門處出現了一道金色的身影,在一眾穿著藍色官服的官員中顯得鶴立雞群。
    來人正是靖安侯——李飛!
    今天是他第一次以靖安侯的身份參與大朝會。
    他並沒有穿官服,依然穿著金縷玉麟甲,腰間懸掛鬼斬刀。
    去年他在殿前封侯,皇帝給他的一係列獎賞中有一條——準許帶刀上朝!
    這條獎賞並沒有任何實際的好處,但卻是巨大的殊榮。
    放眼整個大藍朝,獲此殊榮的人還不超過十個!
    太子,大皇子,三皇子,包括許多武道大師境界的武將,都沒有這個資格。
    都可以帶刀上朝了,不穿官服自然也就不算什麽了。
    況且李飛身上這件金縷玉麟甲也是皇帝禦賜的寶物,他穿著這件神衣上朝,更能體現他不忘聖恩。
    李飛就這樣身穿金衣,腰懸長刀,一步一步走向正藍殿。
    禦道上,一眾官員紛紛為他讓道。
    “靖安侯。”
    “見過侯爺。”
    “.”
    殿內,一眾官員主動向李飛打招呼。
    李飛笑著回應,一直走到了大殿的前方,來到一眾監察閣的閣老們麵前。
    “諸位,本侯是第一次參加朝會,不知該站在哪個位置?”
    李飛笑著詢問眼前的同僚們。
    “這”
    這些閣老們相互對視一眼,都沒有給出答案。
    按照官職,李飛隻是座官,沒有資格和閣官同列。
    但按照爵位,李飛足以和他們平起平坐。
    但具體站在哪個位置,是前一排還是後一排,是靠左還是靠右,這些看似細微的講究,實則都是地位和影響力的體現。
    如今的李飛應該是個什麽地位?
    這個問題,一眾閣老也不好給出答案。
    “靖安侯。”
    就在此時,更前方的監察閣閣主婁鴻濤突然轉頭喊了一聲。
    “婁閣主。”
    李飛拱手行禮。
    “你站在我身後。”
    婁鴻濤平靜地說道。
    “.”
    周圍迅速安靜了下來,許多官員都將目光看了過來。
    李飛一怔,點點頭:“好。”
    然後他邁步朝前走去,來到了婁鴻濤的身後站定。
    他的身前站著六閣閣主,18級官員,幾乎已經站在了滿朝文武的最前方!
    目光再往前,大皇子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有些陰沉,三皇子則轉身對李飛笑了笑。
    繼續往前,是並排擺放的三把椅子,太子和首輔葉擇安坐在其中的兩把椅子上,另外一把椅子空著,那是給閉關的國師雲恕準備的。
    太子也轉頭看向李飛,對他點了點頭。
    在太子和葉擇安對麵,坐著軍機大元帥聞人正。
    這三人再往前,便是丹陛。
    丹陛之上,是那張龍椅。
    第一次參加朝會,李飛清晰看到了自己如今在朝堂內的位置。
    他忽然心有所感,轉頭看右側那列官員看去。
    那邊站著的都是武官,隻見誠王世子秦子羽也入列了,他站的位置和李飛處於同一排。
    兩人一文一武,剛好都在各自隊伍的最外側,中間隔了一條通道。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平靜地挪開目光。
    片刻後,李飛扭頭朝身後看去,看見賀簡走進隊列裏。
    賀簡站的位置已經相當靠後了,幾乎快要接近大殿的大門口。
    似是感覺到了李飛的目光,賀簡轉頭看來。
    李飛對他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對他點點頭。
    這讓賀簡再次回想起幾天前李飛對他說的話:
    “你隻管查案,其餘的事交給我。”
    上一次參加朝會,殿內沒有任何一名官員站出來為他說話。
    這一次,不會再這樣了。
    嗡——
    一陣清越的鍾聲響起。
    “陛下駕到——”
    尖銳而渾厚的聲音響徹整座大殿,遠遠傳開。
    今年的第一場大朝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