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看守所的消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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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劉世強,楊毅多少有些尷尬,他離開看守所的時候,曾說過要請劉世強吃飯,可這些年一直沒兌現。隻是在展鵬出獄時,他與劉世強在壓驚酒上見過一麵,這一晃兒,兩人好幾年沒見麵了。
    可展鵬卻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劉世強剛在包間一落座,他就調侃道,“老劉,你看咱怎麽樣,釘是釘,鉚是鉚,節前說過完節聚,今天馬上就給你安排。”說完,他故意瞥瞥楊毅,笑道,“哪像某些人——”
    劉世強搖搖頭,啞然失笑,瞧著二人說,“你們倆,讓我信誰的?”
    “這話看你說的,”展鵬眯眯眼,像是較起了真兒,“這結果不在這兒明擺著嘛。”
    楊毅哭笑不得,嗔怪地瞪了瞪展鵬,說,“你消停一會兒吧,你以為誰都像你那樣隻知道吃呢。”
    大家都咧嘴笑了,紛紛拉起家常來。按照展鵬的說法,沒過十五,年就沒過完,於是乎,三個人又互拜晚年,然後商量著點了菜。
    展鵬發了圈煙,問劉世強,“我們初四聚了,你們聚沒聚?”他指的是同學聚會。
    “我們好多年沒聚過了,”劉世強籲了口氣,訕訕地笑了笑,“我們不像你們,都在一線,聚會也不知道說啥,聚不聚吧。”
    展鵬聽劉世強的話音,像是有些落寞,便說,“不然明年聚會我叫上你吧,我們年年都是初四。”
    “又是李東旭張羅的吧?”劉世強笑著問。
    “除了他還有誰啊,政治部的人講政治嘛。”展鵬說。
    劉世強吐出一口煙,搖搖頭,“還是算了吧,跟你們混不起,別混著混著,哪天我自己再混進去。再說,我們不比你們,春節還得值班,到初四有沒有時間還不一定。”
    “你說啥呢?”展鵬略顯不快。
    劉世強看看展鵬,又看看楊毅,欲言又止。
    “算了,大過年的,說這些幹嘛,咱們喝酒。”楊毅連忙說。
    劉世強沉吟片刻,點點頭,“對,喝酒。不過我話說頭裏啊,咱們今天隻是私交,不談公事兒,不然這酒我就不喝了。”
    “你瞧他得瑟的,”展鵬哼笑一聲,露出鄙夷的神情,“就好像他多重要,能有什麽公事兒似的。”
    “沒有最好。”劉世強意味深長地瞥了瞥展鵬,抬頭對楊毅說,“你說是不是?”
    楊毅隻能幹笑。其實把劉世強拉出來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可劉世強很謹慎,展鵬約了幾次都沒約出來,到節前臨近放假,他才吐了口,說節後再看,好不容易等到上了班,展鵬又連打了幾個電話,他這才出來。
    就這樣,大家邊喝酒邊隨意聊天。劉世強回憶起展楊二人在看守所的糗事,很多他們倆彼此都是頭一次聽說,酒桌旁不時引發出一陣陣大笑,虧得他們是在包間裏,倒影響不到別人。
    酒過三巡,大家緊繃的弦兒漸漸放鬆下來。劉世強抽了口煙,眼睛在展鵬和楊毅的臉上逡巡一圈,歎了口氣,苦笑道,“我這個人也真他媽賤,和弟兄們沒法兒擺譜。”
    展鵬和楊毅都是一愣,抬起頭狐疑地看向劉世強。
    “哎,不用那種眼神兒,我還不明白,你們找我是啥意思嗎?”劉世強的鼻孔裏冒出一聲冷哼,訕訕地說道,“老展,你找了我那麽多次,我都沒敢答應你,不是兄弟不給你麵兒,實不相瞞,和你們倆當初的時候不同,張文峰這案子,上邊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我們所裏三令五申,不許向外邊散播消息。你說,我要是見了你們吧,說,就是違反紀律;不說,又對不起兄弟,我是左右為難,心裏也不舒服。”
    展鵬和楊毅對視一眼,心中都五味雜陳。展鵬勉強扯了扯嘴角,說,“老劉,理解,真理解。”
    劉世強遲疑一下,指著楊毅說,“不隻是你們,他姐夫也找過我,我也沒敢露頭。”
    展鵬和楊毅這才清楚,李東旭背地裏也找過劉世強。
    劉世強又瞥了瞥兩人,接著說道,“甭說散播、傳遞消息,就是內部議論,所裏也沒人敢公開,誰沒事兒給自己找不自在啊。”他頓了頓,“這不,昨天總隊開發布會了,宣告他那個案子告破了,我琢磨著,這算蓋棺定論了。”
    展鵬和楊毅都知道這個消息,前一天下午,總隊召開了小型的發布會,宣布“.案”告破,兩人看著劉世強,都緩緩點頭。
    “我想,你們也折騰不出什麽水花了,再說,讓你一次又一次找我,我也汗顏,所以——”劉世強看著兩個人,驀地端起身前的酒杯,“我這杯酒,就是給你們賠罪了。”說完,他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你這是幹嘛?”展鵬有些尷尬。
    劉世強放下酒杯,用手背擦擦嘴角,說道,“真的,賠罪了啊。”
    “大家都不容易,哪兒說的著賠罪不賠罪,都理解。”楊毅蹙蹙眉,指著桌上的菜說,“趕緊吃口菜,壓壓。”
    “嘿,你說得倒輕巧,”展鵬橫了橫楊毅,“老劉都幹一杯了,咱倆咋的?”
    “對。”楊毅連忙和展鵬撞了杯,也喝了一杯酒。展鵬歎了口氣,伸手拍向劉世強的肩膀。兩個人的距離有些遠,他欠著身才夠到劉世強的肩膀,然後豎起大拇指,說,“這才是兄弟呢。”
    劉世強搖了搖頭,嘴角綻出一絲苦笑。
    展鵬打量著劉世強,說,“老劉,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就給我們說說唄。”
    “你大爺,展鵬,上眼藥也沒你這麽上的啊。”劉世強斜睨著展鵬,哭笑不得。
    “老劉,你說啥都行,”展鵬訕訕地笑了笑,“我們都知道這案子特殊,讓你為難的話肯定不會說出口,不然咱們這兄弟咋做?咱們認識,也快三十年了吧?”
    劉世強遲疑著點點頭,“那可不,小三十年了。”
    “所以你放心,我肯定有分寸,”展鵬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說實話,聽你剛才講這些,我心裏真挺感動的,你看,咱們近三十年的交情,文峰呢,我出事兒前,一直是我的搭檔,這兩種關係,在這世上都難找啊。”
    劉世強想了想,緩緩點頭。
    “況且平常你和文峰打的交道也不少,我就是想——”展鵬的眼圈驀地有些發紅,他吸了吸鼻子,“你都不知道,有兩個多月我都沒他消息了,一丁點兒消息都沒有,我就是想,你能告訴我點兒什麽,當然,前提是不違反紀律,你要知道,那天文峰本來是要去我家吃飯的,結果我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一直等到現在了。”
    劉世強略感詫異,挑了挑眉問道,“他被抓那天,本來要去你家吃飯?”
    “對啊,我們電話約好的,但是到下班的時候電話就打不通了,我後來才知道,他是出事兒了。”展鵬歎了口氣,指著楊毅說,“我做了一桌子菜,都便宜他和東旭了。”
    劉世強歎了口氣,沉吟片刻,說道,“張文峰——怎麽說呢,我隻能說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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