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庭審前(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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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看守所會見張文峰,所方直接安排了一間會見室,楊毅對朱波笑言,簡直是受寵若驚了。連那個管教也揶揄道,現在楊毅真的是所裏名人,所裏都會另眼相看。
張文峰也換上了新買的衣服,看起來精神了一些。楊毅從公文包裏取出一包未開封的中華煙,遞向管教,說,“來,再跟你換包煙。”
管教皺眉苦笑,衝著張文峰努努嘴,“還是算了吧,直接給他抽吧。”
“不怕煙有問題啊?”楊毅笑著問。
“反正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管教冷哼一聲,“再說,不還是有你姐夫嘛。”
楊毅聳聳肩,連忙撕開香煙的包裝,抽出煙,給管教上了一支,然後點了另一支,遞給張文峰。
“行,你們談吧,完事兒按鈴。”管教把煙夾到耳朵上,看了一眼楊毅,轉身離開了。
楊毅和朱波在張文峰的對麵坐好,端詳片刻,問,“起訴書收到了吧?”
張文峰吐出一口煙,漫不經心地說,“收到了。”
“有什麽意外的嗎?”
“能有什麽意外?”張文峰籲了口氣,瞄了瞄楊毅說道,“不就那些事兒嘛。”
“有什麽想法嗎?”楊毅問。
張文峰低著頭抽煙,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抬眼看向楊毅,說,“先聽聽你的。”
楊毅沉吟著緩緩點頭,取出兩頁紙放在桌上,對張文峰說,“卷我複製了,展鵬我們也一起研究了幾天——”
“我那個控告書在裏邊嗎?”楊毅的話還沒講完,張文峰就迫不及待地問。
“沒,他們沒放。”楊毅平靜地注視著張文峰。
張文峰有些意興闌珊,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的笑意,搖搖頭說,“我想到這種可能性了。”
“不僅你那個沒放,我和檢方申請調取監控視頻,他們也沒理會。”楊毅無奈地說,“你那個控告書,是對你有利的證據,從控方的角度說,他們一般不會放在裏邊的。
張文峰嗯了一聲,又狐疑地問,“視頻?什麽視頻?”
楊毅猶豫片刻,說,“你最後那天的軌跡。”
張文峰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過,我向法庭再次遞交了你的控告書,也向他們提出申請,調取監控。”
張文峰嗬嗬一笑,說,“估計監控你調不到。如果法庭認為沒必要,直接就否了,就算法庭同意了,他們也會找檢察院,檢察院還得找專案組,所以——”
“那也得爭取一下,”楊毅看了看張文峰,“這還是老展出的主意呢。
“明白。”張文峰再次點頭。
“對了,你們隊裏出了一份證明。”楊毅接著說道。
張文峰聞言看了看楊毅,沒吭聲。
“他們證實說,案發前,你參加過隊裏組織的射擊考核。”
“哦,”張文峰像是鬆了口氣,“那倒是真的。”
“那份證明上,不僅有公章,還有四個個人的簽名,我知道的,有丁祥和老詹。”
“老詹——”張文峰咧咧嘴,歎了口氣,“也夠難為他們的,不過他們把這個放到卷裏邊,那那個射擊殘留物鑒定就沒意義了——”
楊毅啞然失笑,說,“我們也覺得奇怪。”
張文峰和楊毅對視著,皺著眉緊張地思忖,像是沒想明白,搖頭苦笑說,“算了,不管它了。”
“裏邊取了你兩份口供,時間分別是月號和號。”
張文峰訕訕地笑了笑,說,“肯定取前後差不多的唄,對他們有用的。”
“但是——”楊毅皺皺眉,意味深長地說,“他們分別注明是第四次和第九次訊問筆錄。”
“第四次?那不可能——”張文峰長籲了一口氣,“都月號了,怎麽可能是第四次呢,除非——”
“除非什麽?”楊毅警覺地問。
張文峰咧了咧嘴,“除非是打服我之後的第四次。”
楊毅會意地點點頭,暗忖,張文峰的精神狀態還不錯。他側頭見朱波記錄得差不多了,便繼續說道,“剩下的,你應該都清楚,像什麽偵破報告、現場勘驗那些,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技術鑒定文件——我看到你測謊那報告了。”
“媽的,現在想起那女的,我還恨得牙癢癢的。”張文峰苦笑著說。
楊毅促狹地眯了眯眼,說,“所以——我已經知道她的名字了。”
張文峰麵色變得凝重,什麽也沒說,向楊毅豎起了大拇指。
“別的技術鑒定文件也沒什麽,就是證明你到過那車上。”
張文峰默默點頭。
“總體看,案卷挺簡單的,就是這些。”楊毅也點了根煙,抽了一口,眯縫著眼睛看向張文峰,“控方的指控邏輯也很簡單,證明你到過那輛車,然後又有你的口供,所以,指控你殺人。”
張文峰本在苦笑,但眼神隨即變得冷峻起來,“等等,你是說,卷裏的證據隻能證明我到過那輛車嗎?”
“對,整體而言,都是間接證據,除了你的口供,沒有一項其它的證據指向你殺人。”楊毅的眼角透出笑意,“沒有受害者的證言——當然,他們已經死了;沒有目擊者;那把槍到現在也沒找到,也不清楚上邊會不會有你的指紋。”
“他們怎麽這麽笨啊?”張文峰似乎有些不相信。
這一回,輪到楊毅豎大拇指了,他嘿嘿一笑說,“張文峰,你果然敏銳。”
“不是我敏銳,誰辦案子能這麽辦啊?”張文峰狐疑地皺了皺眉,“哪個刑警不清楚,靠間接證據無法定罪,除非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不是還有你的口供嗎?”
“口供——”張文峰倒吸了口涼氣,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然,你讓他們還找什麽證據?”楊毅的嘴角微微上揚,見張文峰沒什麽表示,又說道,“我今天過來,就是和你商量一下辯護策略。”
“哦。”張文峰似乎回過神兒來。
“大家都是搞這個的,咱誰也不用藏著掖著——”楊毅打量著張文峰,欲言又止。
“按無罪辯。”張文峰直截了當地說。
“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按無罪辯。”張文峰堅定地點點頭。
“那就是不認罪,再加上你沒有自首情節——”
“楊毅,我明白,”張文峰打斷楊毅的話,“說實話,進來我就沒想著能活著出去,所以認不認罪都一樣,與其這樣,我要什麽從輕或減輕的機會,幹脆我就不認罪,本來就沒幹過。所以,這方麵的顧慮你不用有。”
“我知道了。”楊毅點點頭,思忖片刻又說道,“你也清楚,這個案子咱們不好取證——”
“確實也沒什麽好取的,”張文峰苦笑,“這些天我一直在想,誰能給我作證,但證明什麽呢?”
“我想能不能這樣,至少咱們取一個證,”楊毅頓了頓,“起訴書指控你對你愛人懷恨在心,咱們能不能找個人證明不是那樣的,反擊一下他們的動機?”
“這個——”張文峰籲了口氣,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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