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宮門血諫:李善長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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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善長額頭抵在第七級台階的凹痕處,那是洪武八年他捧著陣亡將士名錄叩闕時留下的印記。

    老將軍突然扯開護頸,露出頸側被元軍彎刀削去的皮肉"當年皇上在這台階上說,大明的田畝要養陣亡將士的遺孤!"

    鎏金頭盔重重砸在積水中,驚起三尺高的銀浪。

    三千淮西子弟同時以刀背叩擊胸甲,金鐵交鳴聲竟將漫天驚雷都壓成悶響。

    李善長懷中的《賜田鐵券》突然崩開鎏金封皮,露出內層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手印的主人,此刻正跪在五軍都督府卸甲待罪。

    "陛下!"老將軍的吼聲震得奉天門獸首銜環嗡嗡作響,"清丈令要奪的不是田畝,是淮西兒郎們拿腸子捆住的軍魂!"

    他突然抓起鋼刀劃破掌心,鮮血順著刀槽注入台階裂縫,竟在積水裏遊走出鄱陽湖的輪廓。

    奉先殿的琉璃瓦突然炸裂三塊。

    朱元璋染血的指尖懸在沙盤邊緣,渾濁瞳孔倒映著被血水淹沒的燕山關隘。

    一縷殘香飄過《諸王封域圖》,未燃盡的黃紙灰燼突然聚成箭頭形狀,直指朱棣封地內的屯田標記。

    暴雨中的皇城仿佛在鐵甲碰撞聲裏搖晃。

    李善長突然反握鋼刀刺向自己左肩,刀刃穿透護甲時爆出的火星竟點燃了積水裏的血珠"這一刀還鄱陽湖斷後的三十七個弟兄!"

    老將軍猛地拔出佩刀,刀尖挑著的半塊護心鏡上,"精忠報國"的銘文正在血水中浮沉。

    朱棣的劍鞘突然發出龍吟。

    他低頭看見劍身裂紋裏滲出的血珠,竟與李善長肩頭傷口滴落的鮮血同時墜地。

    徐妙雲懷中的朱高熾突然伸手抓向暴雨,攥住的雨滴裏竟有金粉閃爍——那是欽天監用來標注星位的辰砂。

    "報!

    五軍都督府的軍戶開始往玄武湖拋甲!"親衛跪報時喉頭哽咽,"他們說說既然朝廷要收軍田,不如先把保命的鐵衣還給太祖皇帝!"

    劍鋒劈開雨幕的刹那,北鬥第七星迸發紫光。

    朱棣反手將佩劍插入軒窗立柱,劍柄玄鐵與朱高熾腕間的發絲產生共鳴。

    他望著宮門方向升起的血色狼煙,突然發現雨滴在半空凝結成玄鳥形狀——那正是徐妙雲妝奩底層殘頁上的圖騰。

    李善長第三次叩首時,額角已然迸裂。

    鮮血順著漢白玉階的凹痕流淌,在"丙午年造"的銘文上匯成溪流。

    老將軍顫抖著捧起染血的免死鐵券,鎏金雲紋裏突然滾出顆珍珠——那是當年馬皇後親手綴在他凱旋袍服上的東珠。

    "告訴皇上"李善長突然撕開胸前護甲,露出心口處被火銃灼傷的舊疤,"淮西大營的三百門洪武大炮,炮膛裏填的從來不是火藥!"

    他猛地將鐵券砸向宮門,鎏金封皮在青銅門釘上擦出的火花,竟照亮了門縫裏一閃而逝的魚鱗紋官袍。

    驚雷劈中奉先殿脊獸時,朱柏正在暖閣裏摩挲那卷被雨水洇濕的魚鱗圖冊。

    他的指尖懸在"燕山屯田"的朱批上方,琉璃燈罩突然炸裂,燈油在黃綢封麵燒出北鬥七星的孔洞。

    窗外玄鳥的哀鳴穿透雨幕,而案頭燭淚正緩緩漫過"丙午年清丈"的墨跡。

    琉璃燈罩炸裂的脆響驚得簷下銅鈴震顫不已,朱柏的指尖懸在"燕山屯田"四個朱砂小楷上方,看著燈油在黃綢封麵灼出的北鬥七星孔洞。

    雨水順著窗欞縫隙蜿蜒而下,將"丙午年清丈"的墨跡暈染成猙獰的爪痕。

    "淮西二十八衛田畝數竟與軍籍相差三成有餘。"他屈指叩著紫檀案幾,玄色龍紋袖口掃過密密麻麻的屯田數字。

    暖閣外玄鳥哀鳴穿雲裂石,那卷被雨水浸透的魚鱗圖冊突然泛起青芒,燕山衛的屯田標記竟化作蝌蚪狀符文遊動起來。

    宮門轟然洞開的聲響裹著暴雨砸進殿內,朱標半幅青羅傘蓋卷在鎏金門釘上,蟒紋錦靴踏碎漢白玉階的血溪。"李將軍是要效仿陳橋舊事麽?"太子攥著傘骨的手背青筋暴起,鑲玉蹀躞帶撞在龜鈕金印上錚然作響。

    李善長染血的護心鏡映出太子扭曲的麵容,老將軍突然撕開胸前軟甲。

    三道箭疤在雷霆照耀下宛若泣血玄武,"當年鄱陽湖水戰時,老臣帶著三百死士為太祖擋了陳友諒的床子弩!"他抓起滾落在地的東珠按進心口舊傷,"如今五軍都督府七成將官,都吃過我李家祠堂的黍米飯!"

    暖閣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唯有魚鱗圖冊上的蝌蚪符文發出金石相擊之聲。

    朱柏的龍紋常服無風自動,他盯著李善長腳邊逐漸凝固的血漬——那些暗紅痕跡正詭異地聚成九宮格形狀,與圖冊上燕山衛的隱田分布完全吻合。

    "報——神機營火藥局走水!"當值太監的尖嘯刺破雨幕。

    李景隆暗綠官袍下擺還沾著丹墀血跡,他垂首整理腰間蹀躞時,鑲銀犀角牌突然映出藍玉府邸飛簷上蹲踞的嘲風獸。

    簷角鐵馬在腥風中齊齊噤聲,唯有北鬥第七星的位置傳來瓦當碎裂的輕響。

    簷角鐵馬在腥風中齊齊噤聲,李景隆暗綠官袍的雲雁補子突然沾了滴墜落的血珠。

    他整理蹀躞帶的動作微微凝滯,鑲銀犀角牌上映著的嘲風獸眼珠竟詭異地轉動半圈。

    "臣有本奏!"

    這聲清喝驚得暖閣梁柱間棲著的玄鳥振翅亂飛,藍玉蟒紋戰靴碾過青磚縫裏的血漬,鎏金刀鞘破空之聲裹著焦糊火藥味橫掃而來。

    李景隆膝窩受擊的悶響與殿外驚雷同時炸開,他踉蹌跪地時暗藏的油紙包從貼甲處滑出半寸。

    "豎子安敢妄言!"藍玉戰袍下擺的織金蟒紋纏住李景隆脖頸,"神機營火藥局走水尚未查清,爾等罪將也配麵聖?"他腰間玉帶扣突然崩開,兩顆東珠滾落到朱柏案前,在魚鱗圖冊的蝌蚪符文上撞出詭異的青煙。

    李景隆突然抓住藍玉的鎏金護腕,指尖深深掐進玄鐵鱗片縫隙"永嘉侯府去年強占燕山衛屯田八百頃!"

    他染血的官帽滾落在地,露出鬢角處結痂的箭傷,"那些田契蓋著五軍都督府的朱砂印,卻混著漠北韃子的羊膻味!"

    暖閣穹頂的北鬥七星藻井突然漏下七道月光,將李景隆懷中油紙包照得透亮。

    藍玉的鎏金護指劃過他咽喉時,朱標突然抬腳踢翻青銅鶴形燈架。

    翻倒的燈油在地麵燃起幽藍火焰,竟沿著九宮格血漬燒出燕山衛屯田的輪廓。

    "此乃永嘉侯與瓦剌交易軍糧的憑證!"李景隆撕開浸透火油的油紙,泛黃田契上朱砂印突然化作血蟻蠕動。

    他染血的指尖點在某處墨跡"丙午年清丈時,燕山衛軍田在魚鱗冊上縮地七裏——正是用了漠北薩滿的移星換鬥之術!"

    藍玉的雁翎刀鏘然出鞘三寸,刀身映出朱元璋親賜的"精忠"二字突然滲出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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