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血洗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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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忠孝仁義的齊藩!"刀柄嵌著的東珠砸在朱允炆腳邊,少年親王繡著四爪蟒紋的袖口頓時浸透冷汗。
他抬頭望向簷角垂下的青銅鈴,發現十二串驚鳥鈴不知何時全都指向燕山衛方向。
暴雨突然轉急,太廟藻井深處傳來陣陣悶響,似是有人用重錘敲擊梁木。
劉伯溫俯身拾起沾血的蓍草,發現每根草莖上都凝著霜花——這本該是六月飛雪的天譴之兆,可當他望向朱元璋時,老皇帝正用刀尖挑著盟書,陰影裏的嘴角竟噙著冷笑。
遠處宮牆外忽然響起一串馬蹄踏碎水窪的聲音,那節奏像極了關外特有的八寶銅鑾鈴。
朱棣按住腰間玉帶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動,他記得這種鈴鐺聲,去年冬獵時見過遼東進貢的汗血馬,馬鬃上係的正是這般能穿透暴雨的清脆鳴響。
供案下的羊皮卷被穿堂風吹得微微卷起邊緣,裂帛聲裏隱約露出半幅狼首圖騰。
朱元璋的刀鞘突然重重磕在蟠龍柱基座上,震得梁間那盞寫著"洪武"的宮燈倏然熄滅。
黑暗降臨的刹那,所有人耳畔都掠過一聲似有若無的狼嚎,那聲音仿佛從太廟地磚的縫隙裏鑽出來,又像是從百裏外的居庸關順著雨幕飄進了金陵城。
朱棣腰間玉帶金螭首在黑暗中驟然炸開三寸寒芒,二十名玄甲親衛破窗而入的刹那,太廟十二扇朱漆門同時洞開。
關寧鐵騎的鎖子甲在電光中泛起青鱗,為首的參將手中陌刀橫掃,供案上三牲祭品應聲裂作兩瓣。
"父皇當心!"朱棣劍鞘磕飛半截傘骨的瞬間,劍尖已挑起那幅裂帛羊皮。
狼首圖騰在雨幕中展開時,瓦剌王帳獨有的金雕紋竟與燕山衛令旗的雲雷紋嚴絲合縫。
朱元璋的瞳孔猛地收縮——十年前北伐時的軍報突然在記憶裏翻湧,那些本該被焚毀的密函殘片,此刻竟與狼眼處的火漆印記重疊如宿命。
劉伯溫的蓍草不知何時纏上了羅盤銅匙,五十根草莖在積水中拚出個殘缺的"卯"字。
老尚書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羅盤天池,驚蟄時節的卦象竟在子夜時分顯形。
"取金錯刀來!"朱柏的斷喝驚醒了怔忡的朱允炆。
少年皇帝咬破食指,血珠滾落盟書時突然化作遊走的契丹文。
那些蝌蚪狀的文字在青銅燭台上映出詭譎倒影,朱元璋突然發現,暗影拚出的生辰八字竟與三年前齊王獻上的賀表筆跡如出一轍。
梁間傳來機括轉動的異響,十二串驚鳥鈴突然同時指向北鬥倒懸的方向。
朱棣的親衛剛要上前,卻見劉伯溫廣袖翻卷間,羅盤上的"驚蟄"二字竟化作水汽升騰,在藻井處凝成霜花組成的齊王印鑒。
老謀士的蓍草突然自燃,青煙在暴雨中勾勒出漠北月氏人的占星圖。
"好個月犯心宿的局。"朱元璋突然放聲大笑,笑聲震得孝慈皇後牌位上的裂痕又深三分。
他手中的太祖寶刀劈開穿堂風,刀鋒掠過朱棣肩頭時突然轉向,將漢白玉地磚上的漠北輿圖斬成兩段。
朱柏指尖尚未凝固的血跡突然在盟書上蜿蜒成河,契丹文順著血跡遊向狼首圖騰的眼窩。
當地磚縫隙裏滲出帶著硫磺味的黑水時,所有人耳畔都響起了漠北薩滿祭天的鼓點——那鼓聲竟與太廟梁木深處的悶響共鳴,震得朱允炆袖中暗藏的東珠手串突然崩線。
"報!"雨中傳來羽林衛急促的腳步聲,"燕山衛三百裏加急!"但密函尚未遞到禦前,朱標突然踉蹌著撞向蟠龍柱。
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半截青銅燭台,燭油滴在胸口時,四爪蟒袍下的舊傷疤突然泛起詭譎的青紫色。
朱元璋的刀鞘重重砸在丹墀上,飛濺的鎏金碎片中,眾人看見老皇帝伸手按住了朱標顫抖的肩膀。
這個動作讓朱棣按在劍柄上的手指突然鬆開——二十年前太子墜馬時,父皇也曾這樣扶住兄長染血的箭袖。
藻井深處突然墜下一串冰淩,六月飛霜落在劉伯溫的白須上。
老謀士拾起燃燒殆盡的蓍草灰燼,在掌心搓出個殘缺的"申"字。
當他望向朱標心口那片正在擴散的青紫痕跡時,簷角青銅鈴突然同時轉向東宮方向。
暴雨中隱約傳來胡笳十八拍的曲調,朱棣的親衛發現自己的陌刀正在鞘中嗡鳴。
而在眾人看不見的陰影裏,朱允炆悄悄將滾落的東珠踢向供案下方——那裏藏著半幅被劍鋒撕裂的羊皮卷,卷軸末端露出半枚染血的睚眥紋。
暴雨衝刷著太廟的琉璃瓦,朱標的手指死死摳住蟠龍柱上的金漆。
他忽然仰頭大笑,笑聲撞在藻井垂落的冰淩上碎成尖銳的冰碴:"二十三年了!
父皇可還記得武英殿的麒麟鎖子甲?"
朱元璋的蟠龍杖在青磚上劃出火星,老皇帝渾濁的瞳孔猛地收縮。
朱標突然撕開蟒袍,心口猙獰的箭疤在青紫色瘢痕中像條扭曲的蜈蚣:"那年春獵的流矢本該射穿您的咽喉,是兒臣用金絲軟甲換了您的麒麟甲!"
銅鶴燈台的火苗倏地竄高三尺,將劉伯溫佝僂的影子投在《山河社稷圖》上。
老臣子的蓍草灰燼突然在掌心爆燃,燙出的"申"字缺口正對著朱標發紫的唇。
"混賬!"朱元璋的杖頭重重砸向銅雀燈,鎏金燈罩裏的夜明珠應聲滾落。
當珠子碾過《皇明祖訓》的殘頁時,朱標突然噴出黑血,蟒袍上的四爪金龍瞬間被染成赤紅。
朱允炆的尚方寶劍突然在鞘中震顫,劍柄螭龍紋映出太廟飛簷上一閃而逝的黑影。
少年太孫的指尖剛觸到劍穗,供案下的羊皮卷突然無風自動,撕裂處露出的"齊"字血痕正巧被滾落的東珠覆蓋。
"兒臣這些年...咳...把箭毒封在檀中穴..."朱標染血的手抓住父親龍袍下擺,指縫裏滲出詭異的靛藍色液體,"當年給兒臣遞金絲甲的...是常家老三..."
藻井深處傳來瓦片碎裂聲,劉伯溫的白須突然被割斷三根。
老謀士盯著飄向東南方的斷須,袖中龜甲竟滲出猩紅血珠。
與此同時,朱棣的親衛發現陌刀上的睚眥紋正在吞噬刀鞘的銅綠。
"標兒!"朱元璋的嘶吼震落梁上積霜,他布滿老年斑的手掌按住太子後心,卻摸到皮下蠕動的硬塊。
蟠龍杖當啷墜地時,老皇帝瞥見銅鶴燈台映出的倒影——他抱著兒子的姿勢,與洪武七年馬場那日何其相似。
朱允炆的劍穗玉環突然迸裂,碎玉在青磚上拚出半幅星象圖。
少年瞳孔驟縮,他看見祖父的影子正與穹頂紫微星的光暈重疊,而本該屬於太子的天樞位卻纏繞著黑霧。
"陛下當心!"藍玉的吼聲帶著朔北風沙的粗糲。
這位沙場老將的虎口舊傷突然崩裂,血珠飛濺在《武經總要》的書頁上,恰好染紅了"火器篇"三個字。
朱棣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劍格上的睚眥紋,這凶獸的眼睛在雷光中泛著幽藍。
他注意到李景隆正在悄悄移動,那個總是笑眼彎彎的曹國公,此刻靴底正碾著一片帶血的孔雀翎。
暴雨忽然裹著冰雹砸向琉璃瓦,朱允炆的劍鞘已積了半寸霜花。
當第二串冰淩墜落在《皇明祖訓》殘頁時,少年看見羊皮卷上的血漬正在重組,漸漸顯露出半張他熟悉至極的麵容。
暴雨裹著冰雹砸在琉璃瓦上的脆響,掩蓋了鴟吻獸脊後弓弦繃緊的顫音。
朱允炆指尖凝著的霜花突然炸成齏粉,少年太孫騰空而起的刹那,腰懸的螭龍玉玨在雷光中裂成七枚殘片。
"皇祖父!"厲喝聲中,尚方寶劍破開雨幕。
劍鋒刺穿鴟吻彩繪時,朱允炆的蟒紋錦靴正踏在藻井垂落的冰淩上。
刺客喉頭噴出的血霧染紅了《皇明祖訓》殘頁,三寸長的弩箭貼著朱元璋的蟠龍杖堪堪掠過,釘入銅雀燈台的裂痕竟發出鍾磬般的嗡鳴。
藍玉的虎口血珠還在飛濺,老將軍的護心鏡已映出刺客手中淬毒的連弩機關。
那精鐵打造的蛇形弩身上,孔雀藍的毒液正順著凹槽滲入三棱箭簇,滴落青磚時騰起的白煙瞬間蝕穿了半塊龍紋方磚。
"申時三刻!"劉伯溫突然嘶聲喊道。
他袖中龜甲滲出的血珠滾落在星象圖上,恰好將紫微星與天煞星連成一線。
老臣布滿裂痕的指甲深深摳進《山河社稷圖》的遼東疆域,羊皮卷上的"齊"字血痕突然如活物般扭動起來。
朱允炆的劍尖挑破刺客麵巾時,暴雨突然有了片刻凝滯。
少年太孫瞳孔中映出的,是半張被火器灼燒過的猙獰麵孔——那右眼窩裏鑲嵌的琉璃珠,分明刻著齊王府獨有的蟠螭紋。
"景隆!"朱元璋的暴喝震得梁上積霜簌簌而落。
老皇帝染著太子黑血的龍靴重重踏在銅鶴燈影上,李景隆靴底那片孔雀翎突然自燃,幽藍火焰中浮現的竟是半幅五軍都督府的布防圖。
朱允炆旋身收劍的刹那,劍刃殘留的血跡在雨中劃出詭異弧線。
少年餘光瞥見藍玉染血的《武經總要》書頁無風自動,"火器篇"章節裏赫然夾著半片靛藍色孔雀尾羽——與刺客弩機凹槽殘留的毒液顏色如出一轍。
"好個回馬......"朱元璋的喃喃自語被雷聲吞沒,老皇帝布滿老年斑的手掌按在太子逐漸冰冷的額頭上。
他未曾注意到,朱棣親衛陌刀吞噬的銅綠已蔓延至刀柄,睚眥紋赤紅的雙目正對著太廟東南角的柏樹林。
朱允炆突然單膝跪地,劍鋒插入地磚裂痕的瞬間,飛濺的碎石恰好擊碎最後一片墜落的冰淩。
少年太孫染血的指尖按住《皇明祖訓》殘頁,羊皮卷上重組的麵容被水漬暈開前,他分明看見那人嘴角有顆與燕王妃如出一轍的朱砂痣。
劉伯溫的斷須不知何時飄落在銅鶴燈台的夜明珠上,蓍草灰燼拚出的"申"字缺口處,一滴毒液正在緩慢侵蝕鎏金燈罩。
當老謀士顫抖著掏出新的龜甲時,供案下的《山河社稷圖》突然卷起遼東地界,露出背麵斑駁的"削"字殘痕。
暴雨驟歇,太廟飛簷滴落的水珠卻在青磚上凝成薄冰。
朱允炆歸劍入鞘的錚鳴聲中,朱元璋懷中的太子遺體突然滲出靛藍色液體,那詭異的色澤正與二十年前常遇春棺槨中滲出的藥酒別無二致。
殘陽如血潑在太廟飛簷時,朱柏玄色龍袍上的金線蟒紋正泛著異樣的光澤。
他撫掌三擊,震得供案上三足銅爐裏的沉香灰簌簌騰起:"允炆這回馬劍,倒像是削過燕山十二峰的風雪。"
香灰未落,年輕的皇帝廣袖輕拂,半空中懸浮的灰燼突然聚成"削藩"二字。
這兩個鐵畫銀鉤的大字在夕照裏忽明忽暗,竟與《山河社稷圖》背麵的殘痕分毫不差。
"皇叔謬讚。"朱允炆歸鞘的寶劍仍在嗡鳴,劍穗上墜著的羊脂玉環突然迸裂。
少年太孫踏碎滿地玉屑,暗紅披風掃過階前薄冰時,玄武岩地磚上赫然顯出一串泛藍的腳印。
戌時三刻的梆子聲驚起齊王府簷角的銅鈴,錦衣衛千戶韓鐸的火把照亮地窖鐵門刹那,三十六個狼頭銅鎖同時滲出黑血。
當最後一道符咒被玄鐵令劈碎,撲麵而來的腥氣竟凝成冰晶,將眾人眉梢都染成霜白。
"三百六十五具......"副指揮使的雁翎刀哐當墜地。
火光搖曳中,那些不足三尺的屍骨整齊排列成北鬥七星陣,每具骸骨的眉心都烙著幽藍的狼圖騰。
最駭人的是屍堆頂端的繈褓,褪色的紅綢裏裹著的竟是具長滿獠牙的嬰屍。
子夜狂風卷過刑場,朱允炆的劍尖挑起萬民傘的瞬間,傘骨間暗藏的磷粉遇火炸開漫天藍焰。
染血的"天下為公"四字在火光中扭曲重組,竟化作二十年前常遇春的帥旗圖騰。
少年腕間的伽楠香佛珠突然崩斷,一百零八顆珠子滾落在青磚上,擺出的北鬥杓柄正指向居庸關方向。
"孫兒願領鎮撫司徹查九邊!"朱允炆單膝砸在太廟丹墀的聲響驚飛了柏樹上的寒鴉。
他扯斷的絛帶隨風纏上銅鶴燈台,夜明珠映出腕間佛珠壓出的血痕,竟與屍骨眉心的狼圖騰詭異地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