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奉天殿上血流成河!

字數:7006   加入書籤

A+A-


    朱元璋的龍頭杖忽然敲碎冰麵,老皇帝渾濁的瞳孔裏倒映著孝陵神道方向騰起的青煙。
    當他彎腰拾起朱允炆遺落的半片殘頁時,《皇明祖訓》上暈開的水漬正緩緩聚成馬皇後臨摹過的《早春圖》筆意。
    五更天的薄霧漫過享殿時,值夜太監發現朱元璋獨坐在孝慈皇後畫像前。
    老皇帝腳邊的金磚上,太子衣襟滲出的靛藍液體已凝成鳳陽方言中的"藥"字形狀,而案頭那盞熄滅的銅燈裏,半截蓍草灰燼正詭異地扭成北鬥第七星的輪廓。
    寅時的梆子聲漏進享殿時,朱元璋掌心的龍頭杖已刻出七道新痕。
    孝慈皇後畫像上的金線忽明忽暗,馬氏懷中嬰孩的繈褓竟滲出靛青色水漬,順著畫軸蜿蜒成應天府輿圖的輪廓。
    "標兒的脈象,今晨又現七星連珠之兆。"老皇帝渾濁的瞳孔映著畫中人的笑靨,枯指摩挲著案頭裂成兩半的田黃石印,"當年你繡的百子帳,當真鎮得住朱家百年氣運?"
    供案上的銅雀燈突然爆出燈花,孝慈皇後腰間玉帶竟在畫中自行解開。
    褪色的絹帛層層翻卷,露出夾層裏半幅染血的龍鳳胎繈褓。
    朱元璋喉頭發出困獸般的低吼,尚方寶劍出鞘的寒光驚得梁間積塵簌簌而落。
    "重八......"畫像無風自動的刹那,馬皇後鬢邊的九鳳釵突然墜地。
    老皇帝踉蹌著撲向供案,卻見那對龍鳳胎的繈褓正在畫中緩緩展開——左衽的針腳分明是北元貴族的製式,而血衣上暗繡的星圖竟與孝陵地宮的星盤嚴絲合縫。
    五更鼓穿透窗欞時,朱元璋的劍鋒已割破掌心。
    鮮血滴在《皇明祖訓》封皮上,竟沿著太祖親書的金漆紋路遊走,漸漸凝成"削藩"二字。
    老皇帝突然狂笑,蘸血的指尖在空白詔書上勾畫,每道血痕落下,太廟方向便傳來一聲銅磬清鳴。
    "標兒若有三長兩短......"詔書上的血字突然扭曲成遊龍,朱元璋的龍頭杖重重砸向地磚。
    碎裂的金磚縫隙裏滲出靛藍液體,蜿蜒成二十年前鄱陽湖水戰時陳友諒的帥旗圖騰。
    供案下的暗格突然彈開,半卷泛黃的《早春圖》裹著馬皇後遺落的翡翠耳墜滾落在地。
    晨光漫過窗欞的刹那,值夜太監驚恐地看見老皇帝倒持尚方寶劍,劍尖垂落的血珠正將詔書上的"燕"字染得猙獰可怖。
    簷角鐵馬忽然齊聲錚鳴,一陣穿堂風卷著孝陵鬆濤撲進殿內,沾血的削藩詔書竟飄飄蕩蕩落入鎏金火盆。
    "陛下!"當值翰林待詔撲救時,火舌已吞沒半幅絹帛。
    詭異的青煙在空中聚成北鬥七星的形狀,灰燼裏唯餘"仁厚"二字清晰可辨。
    老皇帝怔怔望著扭曲的星圖,渾濁的眸子裏倒映著銅燈中突然複燃的蓍草——那截本該化作飛灰的草莖,此刻竟在火焰中舒展成北疆輿圖的輪廓。
    卯初的薄霧漫過奉天門時,司禮監掌印發現朱元璋獨坐在漢白玉須彌座上。
    老皇帝腳邊散落著七枚斷裂的龜甲,每片裂紋都指向居庸關方向。
    當第一縷朝陽刺破雲層,昨夜寫廢的十二道密旨正在金磚上緩緩融化,朱砂批紅的"急遞"二字竟與靛藍液體交融成紫微垣星象。
    孝陵衛換防的號角聲裏,朱元璋突然將半塊虎符按進《山河社稷圖》中的燕山餘脈。
    老皇帝顫抖的手指撫過居庸關城垛的紋路時,鬆木案幾上凝結的晨露突然滾落,在"總領北疆"四字上撞出北鬥第七星的形狀。
    奉先殿簷角的銅鈴無風自動,驚起群鴉掠過紫禁城上空的瞬間,通政司的八百裏加急密匣已然烙上三重玄鐵封印。
    寅時三刻的梆子聲尚在宮牆間回蕩,朱元璋已踩著金磚上未幹的血跡走出奉先殿。
    老皇帝將尚方寶劍橫擱在鎏金火盆邊緣,劍鋒割破的晨曦竟在青磚上投下北鬥七星的暗影。
    "齊王昨夜暴斃。"老皇帝的聲音驚起簷角銅鈴,司禮監掌印捧著明黃詔書的手指猛然收緊,"著燕王總領北疆軍政,八百裏加急送至居庸關。"他說這話時,染血的指尖劃過《山河社稷圖》中燕山餘脈,輿圖上的朱砂突然洇開,將"居庸關"三字染得赤紅如血。
    值殿將軍的甲胄碰撞聲驚破晨霧,朱元璋轉身望向病榻上昏睡的朱標。
    太子衣襟處滲出的靛藍液體已凝成"藥"字最後一筆,老皇帝渾濁的瞳孔泛起血絲:"太醫院前日進獻的虎狼藥......"他枯槁的手指撫過朱標蒼白的額角,語氣忽如春冰初融:"取三錢的量,用馬皇後留下的青玉碗溫著。"
    卯時的天光漫過琉璃瓦時,朱柏正站在太廟前庭的銅龜碑下。
    年輕皇帝玄色龍袍的暗紋在晨霧中若隱若現,他望著跪在丹墀上的朱允炆,突然伸手拂去少年肩頭的霜花:"允炆這雙眼睛,倒像是削過漠北十二州的彎刀。"
    "皇叔說笑了。"朱允炆腕間的佛珠突然發出細碎響動,昨夜染血的絛帶無風自動,在青磚上勾畫出九邊關隘的輪廓。
    少年太孫的劍穗掃過銅龜雙目,碑文上"鎮國"二字突然滲出靛藍水漬。
    韓鐸的腳步聲驚碎晨霧,錦衣衛千戶捧著的玄鐵匣在石階上磕出火星。
    當朱柏掀開匣蓋的刹那,三十六枚狼頭銅鎖竟在日光下化作飛灰。
    匣中褪色的北疆布防圖突然騰空展開,圖中居庸關的位置赫然顯現北鬥七星的灼痕。
    "孫兒請命!"朱允炆的劍鞘重重砸在銅龜碑座,驚得碑頂的露水凝成冰珠滾落。
    少年扯斷的佛珠在青磚上彈跳,一百零八顆伽楠香木珠竟沿著九邊關隘的紋路滾動,最終在遼東衛所位置擺出"徹查"二字。
    朱元璋的龍頭杖忽然穿透晨霧,老皇帝渾濁的笑聲震得銅龜碑嗡嗡作響:"允炆可知,當年你祖母繡的百子帳上,第三百六十六針正落在居庸關?"他說著將半塊虎符按在布防圖上,靛藍液體突然從圖紙背麵滲出,沿著燕山山脈蜿蜒成二十年前徐達的帥旗圖騰。
    午時的日晷指針將陰影投在"鎮北"二字上時,八百裏加急的玄鐵密匣已烙上三重火漆。
    通政使的手指剛觸及匣蓋,居庸關方向的雲層突然裂開七道縫隙。
    當第一縷天光刺破密匣的玄鐵封印,匣中詔書的金線竟自行扭成北鬥第七星的形狀。
    "陛下,燕王府的謝恩折子......"司禮監掌印話音未落,朱元璋突然抓起案頭裂開的田黃石印。
    老皇帝渾濁的瞳孔映著奏折上"鞠躬盡瘁"四字,掌心血珠滴落處,朱砂批紅的"準"字突然化作遊龍,在紙麵騰起三寸高的赤色焰光。
    未時的梆子聲驚飛棲在銅鶴燈台上的寒鴉時,朱柏正站在奉天殿的蟠龍柱下。
    年輕皇帝廣袖輕揚,半空中懸浮的九邊奏報突然聚成漠北輿圖的輪廓。
    他指尖劃過燕山餘脈的瞬間,韓鐸腰間的繡春刀突然出鞘三寸——刀身映出的雲紋竟與朱允炆劍穗上的北鬥七星嚴絲合縫。
    "允炆可知,這丹墀下的漢白玉裏藏著三百六十五道兵戈紋?"朱柏玄色龍袍上的金線蟒突然在日光下睜眼,年輕皇帝的指尖點在朱允炆眉心,"當年太祖在此處斬三十六罪臣時,血水滲進石縫的走向,正合九邊關隘的方位。"
    朱元璋的咳嗽聲穿透重重帷幔,老皇帝倚在孝慈皇後畫像前的模樣,像極了風化的石碑。
    當他顫抖的手指撫過朱標滾燙的額頭,案頭青玉碗中的湯藥突然泛起漣漪,碗底映出的北鬥七星竟比昨夜明亮七分。
    申時的薄暮染紅銅雀燈時,通政司的密探發現居庸關方向的驛道揚起七道煙塵。
    當第一匹快馬踏碎永定河薄冰,燕王府的玄色令旗已插上居庸關箭樓。
    朱棣按劍立於城垛時,關外朔風突然卷起他披風上的北鬥七星紋,七顆銀星在暮色中竟與孝陵方向的青煙遙相呼應。
    酉時的宮燈次第亮起時,朱允炆獨坐在武英殿的飛簷上。
    少年太孫的劍尖挑起半片殘破的狼圖騰,當靛藍火焰吞噬獸紋的刹那,北鬥第七星的位置突然劃過流星。
    韓鐸的密報在掌心燃成灰燼時,應天府九門的銅鎖同時發出錚鳴——那聲響像極了元夕夜宮燈升空時的金鏈搖曳。
    暮色徹底吞噬紫禁城時,尚寶監的太監們捧著七十二盞未點燃的宮燈走過丹墀。
    鎏金燈架碰撞的脆響驚醒了昏睡的朱標,太子渾濁的瞳孔裏,忽然映出某盞玄色宮燈上蜿蜒的北鬥紋路——那紋飾與燕王蟒袍上的七星銀紋,竟似同一方古硯磨出的墨痕。
    七十四盞鎏金宮燈懸上奉天殿簷角時,西域龜茲樂驟然撕裂元夕暮色。
    朱棣玄色蟒袍掠過丹墀積雪,十二名赤足舞姬足鈴輕響,竟與簷角銅鈴震顫的節奏暗合。
    "臣弟恭賀陛下千秋。"朱棣單膝觸地時,腰間七星玉帶扣與青石磚相擊,迸出火星濺入舞姬足間銀鏈。
    皇帝冕旒垂珠後傳來輕笑,朱柏指尖撫過龍椅扶手的狻猊獸首,那鎏金獸瞳正對著朱棣肩頭北鬥紋飾。
    篳篥聲忽轉淒厲,舞姬金紗旋作七重光暈。
    朱棣退至蟠龍柱陰影中,望著最年少的舞姬將孔雀翎羽拋向半空。
    當翎羽觸及宮燈燭火的刹那,十二道金紗同時揚起,露出綴滿藍寶石的彎刀刀鞘。
    "好個龜茲明月刀。"朱柏忽然擊節,冕旒東珠撞碎光影。
    尚寶監掌印太監手中銅盤應聲落地,盤中七十二枚金瓜子滾到舞姬赤足旁,竟在青磚上灼出焦痕。
    朱棣袖中密信突然發燙,那是三日前藍玉派人塞進狼腹送來的羊皮卷。
    此刻舞姬們腰間的藍寶石映出北鬥天樞星位,恰與燕王府昨夜飛出的七盞孔明燈軌跡重合。
    他望著禦階下沸騰的銅雀燈油,突然想起父皇賜這盞燈時說的"雀火烹油,最忌北風"。
    "四叔這賀禮,倒讓朕想起洪武二十年的漠北雪夜。"朱柏抬手截住一片金紗,紗上西域文字遇龍涎香竟顯出血色。
    最末的舞姬忽然旋身,彎刀鞘首藍寶石迸射寒光,將皇帝冕旒第七串東珠擊出裂痕。
    奉天殿梁柱間傳來機括轉動聲。
    朱棣瞥見飛魚服錦衣衛的弩箭已對準舞姬後心,自己蟒袍內襯卻突然滲出冰寒——那是韓鐸今晨送來的天山玄鐵軟甲,此刻正與孝陵方向飄來的青煙產生微妙共鳴。
    "聽聞龜茲人以北鬥為刀魂。"朱柏碾碎裂開的東珠,珍珠粉從指縫漏進鎏金狻猊口中。
    舞姬們足鈴節奏突變,彎刀出鞘三寸寒光割裂宮燈投影,在地麵拚出模糊的狼首圖案。
    朱棣耳畔響起昨日經過孝陵時聽到的塤聲,那曲調與此刻舞姬足鈴竟分毫不差。
    他按住劍柄的手背青筋暴起,七星紋銀線突然勒進皮肉——這痛感與三年前劉伯溫臨終前在他掌心畫的七星陣圖如出一轍。
    "報——!"當值太監的尖嗓刺破樂音。
    朱棣看見通政司密探靴底沾著居庸關特有的紅黏土,那抹暗紅在宮燈下宛如凝固的血跡。
    舞姬們突然收刀入鞘,最年長的那位俯身拾起金瓜子時,發間銀飾顯露出半枚狼頭徽記。
    朱柏的笑聲驚飛殿頂白鴉:"四弟可知這龜茲舞最妙處在何?"他起身時十二旒玉藻遮住眼神,龍紋皂靴碾過地麵狼首光斑,"朕聽說她們能在七步內,用彎刀雕出完整的北鬥星圖。"
    丹墀下突然傳來燒鵝香氣。
    朱棣瞳孔微縮,瞥見配殿珠簾後閃過半截杏黃衣袖——那分明是太上皇近侍獨有的織金緞。
    樂聲在此刻戛然而止,七十二盞宮燈同時搖晃,將舞姬們的影子拉長得像十二柄出鞘利刃。
    奉天殿脊獸吞沒最後一縷暮光時,配殿傳來瓷盞輕叩聲。
    珠簾後老太監正用銀刀片著燒鵝腿,油膩指腹抹過某位舞姬昨日獻上的龜茲樂譜,羊皮卷邊角顯露出半枚朱砂批注——那筆跡蒼勁如二十年前批閱北伐奏章的字跡。
    七十二盞宮燈突然定住時,丹墀西側傳來金匙叩擊銀盤的脆響。
    朱元璋舉著半隻燒鵝腿踱到殿中,油星子順著銀須滴落在團龍地毯上,他對著朱棣帶來的龜茲舞娘努嘴:"老四這禮送得刁鑽,紅粉骷髏裏藏著北鬥殺機。"忽然轉頭朝朱樉擠眼,"老二那株南海珊瑚倒喜慶,活像你去年在秦淮河喝吐時趴著的欄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