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36章 自作自受
字數:5417 加入書籤
藍小玉的手握著一把匕首,正是那個晚陰十九歹毒之心的彰顯。 w w w v w
她摸摸索索的從腰間取下,許是青燈未料,而要她帶著當做防身之用,卻在這個時候,連鳥嘴也沒有想過
藍小玉會突然朝著自己的手腕刺下去。
沒有任何的猶豫,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響,唯有血腥的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乍然綻放蔓延,然後瞬間被皚皚白雪覆蓋。
隻有清冽的山泉似在空氣凝結成霜。
溫熱的血液一下便湧了出來,身體那四分五裂支離破碎的感覺好像一下子被緊繃了起來,藍小玉悶聲不響,她隻是咬著舌尖。
匕首的刀鋒滴落的血漬好像紅梅開放在地。
她拔出匕首,再一次紮了去,溝壑嶙峋的幾乎白骨可見。
啪嗒啪嗒。
滾燙的血液落下,一刹那消融了冰雪。
她死死握著拳頭不肯鬆開也不敢放聲說一句疼。
你不肯見我,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你不肯見我,是因為我欠了你的,欠了你的命,欠了你的情,她仰頭任由雪花打在自己的臉,冰冷帶著絨毛般的觸覺,她的聲音也冷的像冰錐刺骨,我還給你我現在還給你
血流如注的肆淌,藍小玉是個凡人,卻也不同於凡人。
那手腕處被印刻到骨血的蓮花月影哪怕在這樣的傷害下也沒有分毫的彰顯,隻有冰冷的寒風凍結住熱血沸騰。
它不再出現,如同他。
那口口聲聲的償還,又怎麽抵得這一世情緣。
啪嗒,這次是藍小玉的眼淚,滾落在傷口,衝淡了血痕,滾燙滾燙的水漬立馬消融了冰冷的大雪,匕首從鬆開的手掌掉落了下來,她掐著自己的手腕,看著那樣的殷紅連眼睛都模糊起來,她的指尖不由自主的收緊,血液從傷口的溝壑流淌
為什麽還活著。
藍小玉為什麽還活著,這樣死不掉的身體,究竟,為什麽還要活著
還要在沒有你的世界活下去。
她的指甲都掐的發了白,看著這樣的身體仿佛看到了某種不應存在於世的惡毒,早該死了聿衡說的沒有錯。
人的心境變化總是深為妙,那些唾手可得的東西有一天求而不得的時候,渴望和欲望會將你折磨至死。
像個孩子,也像個瘋子。
血肉模糊的疼痛還是刺痛了藍小玉的神誌,她唰的鬆開了手,看著半個小臂被自己都掐的好像血液全無的蒼白,她呆呆的看,看大雪掩埋,聽簌簌雪聲,直至那血液都全然凍結,好像一條已經愈合的傷口盤剝在。
她突地笑了一下如同來自肺腑的嗚咽,婉轉卻蒼涼,她緩緩伏下身去幾乎趴在了茫茫雪地,隻剩下低低的抽泣哽咽求求你回來好不好
藍小玉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人,連自我也曾經迷失。
混蛋她細碎的哽咽殘破不堪,混蛋她握著拳頭垂著在雪地飛濺細小的雪花。
任是什麽樣的行蹤都被隱藏,連那時常出現在耳邊夢境的疏越身影也漸漸被大雪取代。
究竟,是誰更殘忍。
鳥嘴看得是心驚肉跳,他知道藍小玉這個小姑娘誠然是個敢作敢為的家夥,卻也不禁為此情此景感到四肢百骸的冰冷和荒誕。
她怔愣在當場咽了下嗓子眼裏的口水,回頭去看魚鰓,卻不想,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他扭過頭,魚鰓並沒有再看下去,而是選擇了離開,他落寞的背影襯著這漫天大雪。
藍小玉算死算死了也是她自己的選擇他如是說,聲音兜兜轉轉在鳥嘴的耳畔,魚鰓不再多看一眼。
這場大雪大概不會停,紛紛揚揚到她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藍小玉是被青燈找到的,那時候她跪在茫茫雪地裏,肩積滿了厚厚的雪。
他幾乎嚇呆了,隻是那麽看著她又不敢驚動她。
藍小玉衣擺附近的雪地隱約透著些許的映紅血漬也被遮蓋的七七八八,除了細小的抽泣,她仿佛連呼吸也沒有。
藍小玉青燈回過神衝了去,這連夜的大雪讓他沒辦法快開腳步,直接跌在了她的身邊。
藍小玉,你清醒一點小道童見過的世麵也不少,可這回當真有那麽一瞬毛骨悚然,他爬起身抓過那小姑娘的手,麵的血跡早已幹涸,幾乎把整個手掌心都沾滿。
青燈一眼看到了丟棄在一旁的匕首。
她在做什麽
她到底在做什麽
青燈的呼吸都一窒,藍小玉失蹤了一整個晚,青燈幾乎把整個降梅觀的人都支出去尋找她。
他一把掰正她的肩膀,她的眼瞳無光,若不是細小的呼吸帶著團團白霧,青燈都險些要以為藍小玉已經死了。
死在這冰天雪地之。
可她這副樣子跟死過去有什麽區別
藍小玉你醒醒青燈恨不得現在一耳光打去,如果能打醒她,他絕對會做,他拍拍藍小玉的臉頰,焦急焦作全寫在臉。
藍小玉的眼神動了動,身體卻沒有動。
小道童拉扯住她的臂膀想將她從地拽起來,可奈何那小姑娘不出一份力的身體又緊繃又僵硬,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大半個晚給凍成了石頭似的,青燈撩起自己的衣擺想先扯下一截袍子替她把手的傷口包紮起來,可再一看,如今的血液早已凝固,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
藍小玉,你這樣呆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折騰死了自己,誰也不會知道青燈咬牙對著那小姑娘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大吼。
青燈漲紅著臉,孫道陵死了,阿儺死了,藍小玉,你自作自受也好,自我厭惡也罷,你算,算死在了深山之也沒有人會知道,更不會有人惋惜歎息
他也不會知道。青燈喘著氣壓抑著聲音。
你再折磨自己,他也不會回來。
你卻用著他的生命和心血如此揮霍
藍小玉,你要讓那些死去的人泉下難安嗎還是還是要讓夜闕君再救你一次呢
藍小玉的眼神微微有所閃爍,她抬起頭來看著青燈,可是眼瞳卻沒有他,仿佛隻是看著那樣一個虛無孔洞的方向。
她抽出了青燈握著自己的手腕,攤開掌心的時候,小雪花輕輕厚厚的落在手這場雪下了好久。
她不是在問,而是在陳述,久的仿佛她往後的日子都不會再有陽光明媚如昔。
她從未見到那徹天徹地的雪色茫然,好像,一場懲罰。
這個夢,醒不了。藍小玉輕言輕語,隻是說給自己聽,她的眼眶帶著泛紅的酸澀,眼水漬輕而易舉可以凝聚。
他說,這是一場夢,夢醒了,不會疼了。
如果如果它永遠醒不了了呢。
那些消失無蹤的輕言身影雁過無痕,卻要留下藍小玉一人此生抱憾獨行。
青燈張了張口卻也無法給予任何安慰,連他都覺得此時此刻任何的字眼都是多餘,都是毫無意義。
藍小玉望著來時之路隱現的腳步,她突然朝著青燈笑了一下我跟你走,青燈。她的聲音沙啞黯然,抬手按住了那小道童的肩膀想要借個力站起身。
什麽青燈刹那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跟你回去,藍小玉抹了抹臉頰,這一場天地的素縞將所有人都襯托的如同滄海一粟的渺茫,回降梅觀。
好青燈連忙扶著她的手臂,好我們現在回去他湊近了藍小玉攬住她的肩膀才發現那小姑娘臉色很不好,唇已經毫無血色了,臉頰卻還帶著不正常的紅暈,連眼神也漫無目的毫無焦點。
藍小玉才剛站穩著身腳下一個趔趄,長時間的跪坐令她根本使不出任何力道,這下還沒等雙腳重新平穩的沾著地,腦一陣暈眩栽進了青燈懷裏。
藍小玉藍小玉青燈懷裏一沉知道不妙,他抬手往她額頭一探,嘶,發燙的好像快要燒起來,想也是,任誰這麽在大雪地裏呆了大半晚還能不受寒,況且這小姑娘越見的是不要命了。
把藍小玉從山帶回來著實費了青燈很大的勁,他縱使能背著藍小玉卻也走不了幾裏山路,待再回到降梅觀,天色早已暗沉,幾乎是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
藍小玉生了一場大病,降梅觀也忙成了一鍋粥,青燈自個兒吩咐著熬了薑湯管它有用沒用先自己灌下一碗,可別藍小玉還沒醒,他又病了,那才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不過青燈更有著愁眉不展的事,藍小玉雖然沒醒,可不代表她安生,藥吃不下,水灌不進,小道童在她的房裏兜轉了幾天,差去無為道人閉關的山門前扣頭求老人家出關來主持大局。
青燈這麽想著伸手摸了摸藍小玉的額頭,好歹忙了這麽幾天,總算是退燒了,青燈無聲地歎了口氣,正要縮回的手啪的被藍小玉一把抓住了。
3838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