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殿。

    李滄臉色平靜端坐在龍椅上，眼皮底下生這麽大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現在也不是沒事做，隻是在等陳俊東等人進宮稟告具體情況。

    “子牧，你說打江山容易，還是守江山容易？”李滄突然朝一旁的秦子牧問道。

    “皇上怎麽會有此問？”秦子牧問道。

    “隻是突然想起了朕的父皇，然後便有了這個疑問。”李滄說道。

    李滄登基以來，每日早起晚睡如履薄冰，原本打下南越讓他心中舒了一口氣，自認為做出了一點成就，雖說不能與其父的彪炳功績相比，但跟其弟“二世祖”相較總算是有些進步。

    隻是現在，江北水患引致的民變，以及北胡和後涼的聯手南下，一切似乎都在朝著不利的一麵展，如此內憂外患的局麵，即使在李栩征伐南越失敗之時都沒有這麽窘迫。

    這對雄心勃勃開疆擴土的李滄來說，實在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臣不知。”秦子牧搖搖頭。

    “子牧解不開的問題，還真不多。”李滄笑道。

    “天時地利人和，不同的時期不同的環境不同的人，影響的因素太多，實在是不好判斷。”秦子牧回道。

    “如果非要你選一個呢？”李滄有些堅持說道。

    秦子牧沉思了一下，回道：“臣選打江山。”

    “哦。”李滄好奇問道，“為何？”

    “因為臣如果選守江山，皇上肯定要問我該如何守了，這個臣可回答不了。”秦子牧回道。

    “嗬嗬……”李滄頓時樂了，說道，“子牧啊，想不到你也會有耍小聰明的時候。”

    “臣隻是希望皇上安心，有商陳兩位將軍在，有拒胡城在，北方防線便沒那麽容易被人攻破的。”秦子牧安慰道。

    李滄點點頭，剛想說話，卻聽見殿外的太監來通報了，“皇上，兵部尚書陳大人，龍驤將軍……”

    “將他們全部宣進來。”李滄直接打斷太監的話。

    “遵旨。”太監說完便下去了。

    不一會兒，陳俊東，何必鹿，萬江林，高原海……或是兵部要員，或是領兵大將，一個個魚貫而入。

    人雖然多，卻沒有雜亂吵鬧的現象生。

    修身殿內的氣氛，一時變得嚴肅起來。

    ——

    皇宮大內，一片肅然。

    而永安城中，卻有些人心惶惶。

    看著街上行人的臉上不再有之前的那份從容自信，而是帶著點慌張和緊迫，甚至連走路的步伐都比之前快了許多，唐青也感覺麵前的酒菜沒那麽吸引人了，他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小虎，你說北胡的兵馬會打過來嗎？”

    “原本以商將軍的能力，雖不敢說可以擋住北胡的傾國之力，但也絕不會這麽快被突破防線的，誰知後涼竟然如此無恥，借道給北胡，讓北胡的兵馬長驅直入。”徐嘯虎搖搖頭，歎息道，“估計後涼離滅國也不遠了，假途滅虢的事情難道後涼皇帝沒聽說過嗎？”

    “堂堂後涼皇帝，胡須都已經白的老人了，還給一個比他還小的人當兒子，這跟滅國有什麽區別？”唐青一臉的鄙夷，不屑道，“據說幹大事者都比較能忍辱負重，但如此厚臉無恥之人還是第一次聽說。若是我，幹脆選棵樹吊死得了，否則有何麵目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按此情形，大唐難免要與北胡正麵一戰了。”徐嘯虎麵露擔憂之色。

    “打就打，我們還怕這些蠻子不成？！”唐青大聲說道。

    “問題上現在朝廷已經是東北兩個方向雙線作戰，東邊一個秦無複就已經很讓人難受了，如果北胡和後涼都傾全國之力來攻打，恐怕朝廷會承受不住的。”徐嘯虎解釋道。

    “後涼彈丸之地，北胡雖然疆域遼曠但是卻地廣人稀，而我大唐人才濟濟猛將如雲，我就不信還打不過他們？”唐青眉毛一挑，憤然說道。

    “後涼能在朝廷的猛攻之下苟延殘喘這麽多年，說明還是有些能耐之處的，對它絕對不能有輕敵之心；至於北胡，草原之人幾乎從小就在馬背之上長大，騎射皆是一流的，這樣的對手可不好對付。”徐嘯虎沒有唐青那麽看得開。

    “你怎麽一直替敵人講話？”唐青不滿說道。

    “我隻是將最大的困難擺出來，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是把對手看得太簡單，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徐嘯虎說道。

    “算了算了。”唐青擺擺手，說道，“你是上過戰場的人，說到領兵打仗，我不是你的對手。”

    徐嘯虎嗬嗬一笑，說道：“若是人人都有你這份勇氣和膽量，那就好咯，我們打贏這場仗，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管這麽多了，吃菜吧。”唐青舉起了筷子，看著滿桌平時可以大塊朵姬的飯菜，突然覺得沒什麽胃口了。

    接下來兩人胡亂吃了幾口，就結賬走人了。

    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有人慌張匆匆趕路，但也有人依然鎮定，依然談笑，依然開門做生意，依然大口吃飯大口喝酒，仿佛什麽事兒也沒有生一樣——這是永安人的獨有氣質。

    “回家再做商議吧。”徐嘯虎說道，生如此大的事情，兩人也沒心情在外麵閑逛了。

    “也行。”唐青點點頭，唐紫還在常府，永安城風起雲湧，還不知道下一步會生什麽事情，是留還是走自然要和她商量一下的。

    徐嘯虎則關心起西蜀方麵的事情，現在西蜀已正式並入大唐，北胡傾力而來，他們斷然不會將背心留給他人的，所以西蜀肯定也會受影響的。

    楊驍鄭玄黃燦這幫老友此時正鎮守西蜀的正北麵，若是北胡大軍南下，他們便當其衝，不可避免要與北胡軍一戰的。

    西蜀雖然說占據著地利，處於易守難攻的局麵，但若是北胡和後涼動起真格來，還不一定能守得住。

    事態若真是那樣展的話，這對幾十年來一直免於戰火的西蜀百姓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災難。

    再想想於小雪還在小黃村之中，徐嘯虎越越緊張了，恨不得插翅飛回西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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