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喪魂河

    “六師兄，你若真跳到河裏，我唐子津有生之年，定瞧你不起！”

    “六師兄！”

    “你現在是我們的大師兄，你可不能丟下我們不管。”

    黑暗之中，七八人你一言，我一語，軟硬兼有，勸責備之，對“六師兄”走向河邊，感到無奈和傷心。

    “你們都在瞎放屁，師父在這裏，休要亂講，我鼻子被哪個沒出息的給碰流血了，想到河邊洗洗不行嗎？”六師兄粗著嗓子，大聲罵道，接著聽到他播水之聲，“他娘的，這水還真涼，像冰一樣，掉到裏麵，肯定直接進了閻王殿去了，噗……噗……真夠爽的，倘若夏天，這一定是個好地方……師父，您一定要奪得武林盟主，要弟子在這裏過個夏天，從外麵買些西瓜，往這水裏一冰，那還不爽死。”

    眾人靜靜地聽他一個人自言自語，甚憂為喜，卻又擔心水有什麽怪物會突然襲擊上來。

    沈義武鬆開魏思兒，嗔怪道：“你該事先應該言明要幹什麽，早不去，晚不去，偏偏等到你師父魏大俠道出這關於喪魂河的往事後，你卻一聲不吭地走上前去，唉，竟是為了洗臉，你真是要命的緊。”

    眾人一聽，覺得言之有理，心中不免對六師兄有些埋怨。

    “師父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這裏有水啊……咦……師父，這河有多寬，咱們不能飛過去嗎？你可別告訴我，有巒江那麽寬，那可完蛋了。”

    “你真是人頭豬腦袋，這齊天閣縱橫還沒有五裏，這條河怎麽能與巒江比呢？”魏思兒一見有人笨傻，立及就來了興致。

    “嗬嗬，也是。也是……師父，咱們怎麽過。”

    這一問，四下頓時安靜起來。

    “這條河並不寬，約三百步。尋常河道，我等可施展輕功飛過，但是水中，立著高矮不一的石樁，矮樁沒在水中，高的足有三丈，這裏咱們都長著肉眼，什麽都看不見，所以此法不可取，唯一的方式。就是踩著石樁，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嗬嗬，師父，這可不就是摸石頭過河了嗎？”

    “伯父，當時你是怎麽知道這河裏有石樁的。”

    沈義武心知這必是十分尷尬的往事。於是故意咳了兩聲，將魏思兒拽到身邊。

    魏思兒會意，連忙叫道：“那伯父你快領著我們過去。”

    魏川淡淡道：“當年我帶著神魂不定的弟子，來到這河邊，想到自己堂堂一派掌門人，氣宗門下有三千弟子，江湖之中。聲名顯赫，卻不想在毫無凶險的恐懼之中，狼狽不堪，也想過跳到這河裏，一死了之……可是隔壁的師徒爭論，通過這條河道裏傳了過來。所以打消輕生之念。”

    “是哪個門派的人，爭論了什麽？”莫子涵犯了捕頭的毛病，不願心存疑問。

    “來自京城雲州的千金堂，自那界武林同盟大會之後，絕跡江湖。當時千金堂的掌門人武平浪欲自刎喪魂河邊，有一位弟子極力相勸，說若是武平浪引頸一刎，千金堂數百弟子，以及千金堂旗號下鑄劍坊，在江湖之中，就永遠抬不起頭來，武平浪隨即棄劍於河水，一言不發，當時魏某以及隨身弟子，也都沒吭聲，沒有投河自盡的二十多名弟子，鼓起勇氣，要遊到對岸，入水之後才發現河水中有石樁，然後就一步一步地摸索過去……在武林大會之中，各門各派，同樣狼狽，都心照不宣，後來江湖之中，竟傳言魏某為保顏麵，怕有人道出齊天閣中的醜事，就將隨身弟子除死，隻留下親信，致使華山其它三宗，對我氣宗興師問罪，要將魏某驅除華山，並邀集同盟於華山見證，那三十多名投身喪魂河的弟子，其實未死，一路被水中魚怪從水道之中，拖到月河，他們本無臉回華山，可聞知魏某有難，便不約而同地重回華山，講明真相之後，當場自刎而死，傳言不攻自破。”

    莫、沈二人聽得長歎了一聲，敬佩之意，不言自明。

    “哦，師父，怪不得君子殿中，立著‘刎劍碑’，還留著三十七把斷……”

    一弟子 “噓”了一聲，開口說話的弟子，連忙打住。

    沈義武歎道：“都是鐵錚錚的男子漢，大丈夫。”

    “第二次進入齊天閣之前，魏某也已交待過弟子這一路的情形，可是既便大家知道，還是無法克製與生俱來的恐懼，走到這喪魂河邊，過半弟子，河邊自刎而死，所以這次，魏某對齊天閣之中的一切，隻字不提……”說這到裏，魏川歎了一聲。

    莫子涵隨後郎聲道：“諸位兄弟，要是你們早知道鬼哭道有驚無險 ，到頭來還是會心生恐懼，你們會如何看待自己，定以為自己是個懦夫，無臉走出這齊天閣，也無臉回華山，所以你們會像前人一樣，一死了之，此時，應該明白你們的師父為何不將齊天閣裏的一切，事先講明吧，想想看，你我若走出齊天閣，天下還有什麽事能難得住我們，不有什麽過不了的坎呢？”

    黑暗之中，沉靜了良久，突然之間，一人撲通跪下，“師父，咱們出發吧。”

    接著眾弟子紛紛跪下，齊聲道：“師父，我等誓死追隨，絕不言棄！”

    “出發！”魏川轉過身去，對著河道，郎聲叫道：“小六，你背著沈公子，丁陽，你背著魏姑娘。”

    “是！”

    “不得喧嘩，聽我腳步聲，認準石樁，一氣嗬成！”

    “是！”

    俗話說練膽先練眼，兩耳鐵門關，行走江湖，不僅要有眼觀六路的能耐，還要耳聽八方的本事，練眼易，練耳難。聞聲識器、聽風辨位，是防小人暗箭的必修功夫，華山劍派輕功入門，便是“暗夜輕風”，在漆黑之夜，無須明眼相看，隻須兩耳聽聞，即可識器、辨位，既是流矢如雨的凶險黑夜之中，也能穿梭自如，此時眾人隻需克服心中恐懼，既可發揮如常。率先跟上魏川的，便是“六師兄”，背著沈義武，催動內力，施展輕身之法，認準師父落腳之聲，踏無虛步，後麵弟子，緊跟其後，屏住呼吸，細心辨聽。

    此行十分順利，低達對岸，眾人分別向師父匯報姓名，語氣中顯得輕鬆而興奮。

    “師父，咱們快離這個鬼地方！”丁陽一邊放下魏思兒，一邊厭惡道。

    沈義武卻突然疑問道：“怎麽不見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