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秋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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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苗被封為了太子。
    太子的婚姻大事提上了議程。
    此次選取太子妃,乃是從全國各地選取有才德又與太子年歲相仿的女子。如同選秀一般,先報由衙門,而後經過層層選拔後,入京參選。選取人數為正妃一人,側妃二人,侍妾四人。
    太子位份一定,又定下了選親之事,前朝、民間有關於皇後念子,舍不得兒子娶妻的消息瞬間即逝。原來皇後並非舍不得兒子,要將兒子捆在身邊,而是要改了以往太子妃從世家、朝臣家中選出的規矩。
    原是不想這麽快封太子的,奈何朝臣屢屢上奏。原是想禾禾苗苗一起封的,可禾禾卻說,“我的親弟弟,便是爹不封我為皇太女,他做了太子,日後做了帝王,還能讓我受委屈不成?”她相信他的弟弟,如同相信爹娘。“苗苗說了,日後便是他娶了妻子,他妻子也要受我管束,我與他一母同胞,同胎而生,感情自是不一樣的。”
    話雖如此,肅寧還是剝了一半的兵權給她,加之有關東區為她的封地,日後他們姐弟二人,真的起了齟齬,禾禾也有保障。
    對於姐弟二人的感情,寧安並不懷疑,隻恐日後娶了妻,妻子從中挑唆。這麽一想,對於太子妃的人選便更要慎重了。
    八月十四,肅寧帶寧安與三個孩子去夏侯府,太上皇與太後也去了。席間,聊起未來的太子妃,太後錢元華不滿道,“曆朝曆代早早立下的太子,有哪一個承襲皇位了?這些臣子逼迫著寧兒早立太子,也不知打了什麽心思。”更何況,她兒子登基還不足一年,他們便急著讓他立太子,怎會有多少真心。要麽便是盼著她兒子早死,趁著孫兒年幼好控製,要麽便是想著送家中給苗苗,想要早早定下太子妃的名頭。
    寧嘉道,“苗苗是嫡出,又是皇上唯一的兒子,幼時聰穎異質,早早便能參與國事,朝臣讓皇上早立太子,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是想著早立國本,便是真有了什麽事,也不至於手忙腳亂。太後說的太子妃一事,有些朝臣或多或少打著這份心思,隻是沒她說的如此不堪罷了。
    來京城做生意,剛好遇到八月十五,也被邀請同席的錢文君起身給皇後添了酒,笑道,“下午皇後將太子妃的人選名單給我看了一眼,那些姑娘並非出身不好,也並非不夠貌美、賢惠,隻是到底配不上苗苗,難怪太後心中不舒服。”太後實際上是個極其寵溺孩子的人,曾經覺得她的兒子無人能及,非天仙配不上,如今也是這麽想孫子的。她運氣好,給她找了個神女為妻。可這天下間,上哪兒去找另一個神女。隻怕是有人有心造一個,也造不出來。她眸光流轉,話鋒一轉,“我瞧著太後與皇後並非覺得這些姑娘配不上苗苗,而是有些大臣,送了兩個女兒入宮還不滿意,竟還妄圖讓小女兒做太子妃。”
    寧朗看向肅寧,“唐若賢還打起了太子妃的心思?”
    肅寧點頭,想要再斟一杯酒,卻被寧安按住了手。寧安道,“許是覺得他的二女兒受寵了,便越發張狂了。”一個入宮為妃還不滿意,又費盡心機送了另一個進來,如今苗苗選太子妃,他竟又將自己的小女兒報了上去。
    寧朗搖頭,“唐若賢並非張狂之人,若非如此,當年丁午之事,他如何能全身而退。”丁午出事後,唐若賢一直很低調,便是被調去了偏遠處,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以他的精明,怎會不明白天高皇帝遠這句話,怎會不明白於他而言,遠離京城比在京中為官更好。
    寧安不解,肅寧道,“他回京,一是我有心放縱,二則是他那個嶽父在其中運作。”從三品中州刺史劉瑞早些年因廢後一事被貶官,雖還是三品,又掛著刺史之名,但中州是前朝川王的封地。川王雖是個閑散王爺,不參與種種紛爭,對國家之事也不掛不問,但對他自己的封地看官的可是十分的嚴。劉瑞雖掛著刺史之名,卻要處處、事事受他管束,早已不滿。父皇在位時,他就多次上奏,暗中彈劾川王,父皇對他置之不理,他沒了辦法,才又將主意打到了女婿身上,妄圖曲線救國。
    “川王以前支持父皇,如今支持我。隻想要自己的一方淨土,我們自然要滿足他。”川王到底也是皇室子,知曉劉瑞所思所作後,自然不會輕饒了他。肅寧看向寧安,“對了,邵蘭生的妻子就是川王的女兒。”川王年輕遊曆全國時,曾與一個殺豬女有過一段情,川王為色,殺豬女為借種,後殺豬女懷孕不辭而別,川王也沒找。多年之後,川王娶妻納妾無數,卻無一子嗣,才想起那個姑娘。“他讓我幫他找人,我就交給了邵蘭生。誰知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他妻子身上。”他那個妻子,凶悍的很,別說認親了,不拿刀砍川王就好事了。“總之一筆糊塗賬。”
    做生意的人,認識的人多,消息也靈通。文君聽他說起邵蘭生,便笑問,“我聽聞他妻子又有孕了?”他妻子年歲也不小了,快四十了,這年歲生產,傷母體,危險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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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肅寧點頭,“聽連老鬼說,大概率是個兒子。”邵蘭生想兒子想了好幾年,又礙於妻子凶悍,不敢納妾。
    文君道,“他年輕時玩壞了身子,如今有人不嫌棄他,還為他生了孩子,他該滿足。”他想納妾,也得有那個本事。明明是自己不行了,有賊心,無賊身,偏偏要說妻子凶悍,他不敢。“我記得他家這一代需用慎字,不如他的兒子就叫慎言好了。”她含著笑,看向寧嘉。
    苗二嫂原是不明白,直到看到文君的笑,才恍然大悟。她是在暗示自己的丈夫要慎言。便是皇親,便是與太後等人關係好,君便是君,臣便是臣,理該慎言慎行。
    文君是個玲瓏剔透的女人,若非如此,也不能將生意做的如此的大。酒過三巡後,文君陪同寧安散步消食。走了一會兒,身上的酒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她不再稱寧安皇後,而是親熱的喚她一聲小安,與她閑聊。
    “唐家三女,定是不能都嫁入皇家的。”文君道,“不過若是你真心喜歡唐琅嬈,不如趁著唐琅嬛還未被寵幸,放她出去。”
    寧安原是不解,她怎麽突然說起太子妃之事,正要問,卻見文君看向一個拿著剪子,正在修剪樹木的花匠。
    這原不是修剪樹木的時節,又是夜晚,樹木無折斷,怎會大晚上的修剪。
    寧安道,“你說的是,我與皇上也是這麽想的。”她笑著,“到時隨便給她指戶人家嫁過去便算了。她有個賢妃妹妹,又有一個太子妃妹妹,高嫁了不好,找個舉子,哪怕清貧些,也不會苛待了她。”
    也走的差不多了,兩人幹脆回去了。文君問她,“今夜可要留下?”
    寧安搖頭,“我們回王府。”她微微轉頭,掃向園中。花匠已經離開了,暗衛也已經跟了上去。
    文君道,“苗二嫂掌管後院沒有多久,難免有疏漏。”她自幼長在邊境,這些年剛回來,什麽都是一邊學一邊接手。
    “府中大,隻有她一人,難免忙不過來。”
    文君笑道,“怎麽,還準備給你爹找個妻不成?”自夏侯寧朗成了國丈,這半年多,上門的媒人可是不少。
    寧安笑出聲,“怎麽可能。”如今爹國丈的身份,牽涉較廣,更是不可能娶正妻了。“瑤卿他們過幾日會搬過來,這些事瑤卿一向做的慣了,有她幫著,二舅媽也能輕鬆些。”盡歡也是個能幹的,她會暫時將她撥過來。
    文君聽她這麽說,有些驚訝。“盡歡不是公主的教養姑姑嗎?她離開了能行嗎?”想想正是皮的時候,一眼看不住就闖禍。
    “想想同她熟悉了,便不服她管教了。”前幾日欺上瞞下,去找了司衣,做了一身雞腳人的衣服,大晚上蹲在樹後猛然跳出來嚇人。旁人都敬畏她是公主,被嚇著也不敢說。他們越是畏懼她的身份,越是隻能陪著笑,想想便越是囂張。昨日竟還嚇起了皇上。
    寧安看著文君,滿眼無奈。“她跳到皇上麵前,皇上習武久了成自然,什麽都沒看清便一腳踢上去了。”也幸好想想胖,隻是在地上滾了幾圈,屁股被踢腫了。
    “雞腳人?”文君聽得咯咯直笑,“我說她今晚怎麽板著一張小臉。”
    雞腳人,又叫雞角子、雞腳鬼、雞腳子、雞足神、雞爪神,是鄉間陰官,赤發獰麵、人身、雞腳。她的小女兒最近沉迷誌怪書籍,看得多了,玩劣心起,便開始自己裝扮著玩。“爹娘縱著她,皇上也總縱著她。我便想,給她換上一批教養姑姑,看看能不能管住她。”如今的這些,照顧她久了,她也摸清了她們的性子,哄得她們幫著她一起欺上瞞下。
    文君跟著她笑,笑過後正色道,“我聽想想說你要給她生弟弟妹妹?”她來京城前,去了一趟寧州。元杞冉這一年多身體不是很好。她原本就有血液病,年輕時候控製的好,尚且察覺不大,如今年歲大了,什麽問題都顯現出來了。寧安的身子骨本來就不如元杞冉強健,說著也快四十了,若是真要生,恐怕是以命相搏。
    寧安微歎一聲,“我倒是想,隻是恐怕難以有孕。”她的寒症厲害,每個月癸水前後,都是渾身發寒發顫,來時更是小腹疼痛不止,需要熱敷艾灸。嚴重時甚至還要吃藥止痛。
    文君安慰道,“有沒有都是緣。”
    八月十五,琅姚與琅嬛去皇後宮中求見皇後,卻見秫香館大門緊閉,隻留了幾個人看守。
    桃紅是個機靈的姑娘,不等她們發出疑問,便上前詢問。守門的宮女道,“皇後娘娘八月十三便離宮了,過了十五才會回來。”
    桃紅又問,“皇上呢?”皇上不喜後宮妃嬪隨意去書房找他,之前有一個妃嬪犯了忌,受了棍刑,至今都不能走。
    宮女道,“皇上自然是與皇後娘娘在一起。”說罷,無論桃紅再問什麽,都不再答話。
    琅嬛神色有些抑抑,琅姚勸道,“我聽太妃們說,皇上怕皇後娘娘想家,早早便定下了八月十五帶她歸家。”琅姚自知自己比不過姐姐,也不願與她爭鋒,幹脆便常常去看看尚未離宮的太妃、太嬪們,也算是給自己找個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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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綠為人直率,聞言不悅道,“既然早就決定八月十五離宮,為何不早說了,累的我們主子忙了許久,就想著年節時給皇上一個驚喜。”
    采綠是琅嬛身邊的大侍女,許多時候比之琅姚這個不怎麽被重視的女兒更有話語權,她早已學會了不與她爭辯。琅姚笑道,“皇上、皇後不在,咱們可以好好熱鬧熱鬧。”她挽上琅嬛的手臂,“姐姐,皇上是看重你的,若非如此,前日宴請滿朝大臣,怎會讓姐姐去跳舞呢?”她帶著些許討好,“皇上不是還誇姐姐跳的極好嗎?”
    琅嬛看著她笑了,隨即看向采綠,沉下臉,“這是什麽地方,怎能胡言。若是你這話傳了出去,皇後娘娘問責,我可護不住你。”
    她們走遠後,史芊才從影壁後出來。她是受皇後之托,前來幫她院中的菊花澆水。皇後養了一株白菊,名雪海,十分的嬌氣,幾乎每日都要澆水,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喜陽光,卻又不耐熱。她不放心宮女照顧,知曉她細心,便托給了她。
    宮女見她來了,便將門打開。蕙繡一邊幫著給其他花草鬆鬆土,一邊問,“主子,皇上不會真喜歡了唐采女了吧。”平心而論,唐采女的相貌是一眾後妃中最大氣的,司天監的副提點來給後妃們看相,還誇她有龍驤虎步,龍瞳鳳頸,乃伏羲之相。
    史芊頭都不抬,“那又如何?”
    蕙繡湊到她身邊,“主子,你說咱們要不要打點打點?”
    史芊偏頭看她,含著一抹笑,“你都看出來了,皇上豈會看不出來?”誇讚琅嬛的副提點是這一個多月剛上任的,原先的副提點吃壞了肚子,腹瀉不止,一直未好。人吃五穀雜糧,哪能不生病,原旁人也不會多想,奈何她們太急了。“你等著瞧,十五之後,這位隻看銀子看不清形勢的副提點,定會被扣上一個什麽罪名,下了獄,砍了頭。”琅嬛,到底還是年輕了些,爭強好勝卻沒有足夠的耐心。“你以為皇上是喜歡她嗎?一個男人,若是喜歡一個女人,又怎會任由她在無數男人麵前跳舞,與其他男人飲酒談天。”自幼被人誇讚,又習慣了賣弄自己的學識,便很容易沉浸在這些浮於表麵的誇讚之上。
    一曲踏歌舞露足,一曲敦煌飛天舞,露足、露肩、露臂、露臍,連薄紗都沒有,僅披一條彩帶。皇上絲毫不在意有多少人看過她的美,見過她的身體。可對皇後呢?非必要絕不讓她露麵,恨不能將皇後裝進荷包中,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
    史芊澆完花,讓蕙繡拿來掃帚,將散落的泥土掃幹淨。“我瞧著,她那個妹妹,倒是個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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