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奸細
    “你是說，我們隊伍中有與楊賊私通的奸細？”
    古克莫罕自行腦補了這背後的故事，當即轉過頭去，將目光向著身後的一群人中來回尋索，這段時間，隨著第一個逃散的戰兵返回，將遭遇說了一番後，他就覺得心神不定，仔細想了連日來的經曆，越發覺得奇怪，這一眼瞧去，便有幾人在他心中變得十分可疑。
    首先，在這個關鍵時候，朝魯怎麽會不聽號令？仿佛是故意露出破綻，讓其他人抓住把柄，這件事的背後，最得益的是誰？
    其次，楊毅為什麽就跟在自己營中長了眼睛一樣，自己大軍的動向被他摸了個清清楚楚，連什麽時候發動夜襲的時間地點，都能算準來，若是營中沒人相助，說出去都沒人信，而能幫助他的又是誰？
    “赫那赤，你率兵冒進，令我帝國戰士慘死數萬，本王經年累計耗去大半，自是罪無可恕，你們這些人先在俘虜營中待著，哪裏也不準去，等本王配合天汗攻破皇京城，再來跟你計較！”
    古克莫罕那隻獨眼輪番盯著低著頭的也木先，以及目光平和的慕容宸，揮了揮手，便引著人馬回到營盤中。
    “赫那赤”小心打量這座營盤，雖然是臨時駐紮，卻是頗有章法，若是讓他硬闖，非有大的死傷不可，畢竟古克莫罕手中現在的兵力並不算虛弱。
    “赫那赤”表現得灰心喪氣，戰意全無，與他的部下一樣，全是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直至被關進了俘虜營裏時，居然都沒有一個人出聲反抗，似乎整支敗軍都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
    因為是主動歸營乞罪，“古克莫罕”除了讓重兵看守之外，並沒有上刑具，這也讓“赫那赤”鬆了一口氣，同時他也發現，這俘虜營的防衛意外的鬆弛。
    而這個時候古克莫罕卻是坐進中軍大帳中，一名親隨拿來“天汗”軍令，他隻是瞧了一眼，便暫時擱置在桌案旁。
    “慕容必勒，天汗令我將重騎軍擺出陣去，攔在西線，以防大乾皇帝自西麵突圍，往冀洲、慶洲方向去，信中所說，明日清晨，便是聞清之咒死之時，此時連夜佯攻幾輪，疲軍之心，待到那時，死訊傳出，敵軍必然軍心大亂，再揮大軍強攻，此堅城可破！”
    “唯獨怕這大乾皇帝不往北去，亂了天汗方略，所以這西線守衛極為重要，請你將整頓好的一萬重騎帶去城下擺開陣勢，我自會派人助你。”
    古克莫罕此時一揮手，在這大帳的陰影中，居然走出來一個人，這人就好像是生於黑暗之中，沒有任何生靈氣息，仔細一瞧，卻是枯瘦如柴，身上穿著黑色勁裝，連麵部都隱藏在一張怪獸麵具之下。
    仔細瞧這怪獸麵具，居然有一些“馬”的特征，這是北疆草原上各部族巫祭之時，十分盛行的“儺麵具”，其麵具上的畫像涉及到各部族信奉的神明形象，每個地方的“儺麵具”都不一樣，根據神明類別與信仰崇拜的區分，便有數百種之多。
    這一張“儺麵具”稱作“馬王相”，是韃韃族中掌管刑罰的神明。
    慕容宸瞳孔劇震，他加入烈陽帝國時間也不短了，這如同影子一般戴著“儺麵具”的強大武者，他雖不知道姓名，卻知道他是神武堂派往古克莫罕身邊的護衛，其本身就是神武堂的高層人員，而且至少有著“神意境”的修為，有這樣的人跟在身邊，想要殺他便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罷了。
    隨著神武堂的“教習”接二連三的“任務失敗”，加上烈陽帝國的勢力版圖越來越大，對於黃金家族繼承人的保護，便也越來越重要，護衛的身份也就水漲船高。
    神武堂中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是“神武王”本人，然後便是左、右兩位“護壇仙衛”，他們戴著的“儺麵具”是最接近獸神的侍童，接下來就是“東南西北”四方堂主。
    四方堂主的修為都已經達到了“神意境”，可以布經講法，收錄記名弟子，也就是“隨堂教習”，這些教習說白了也就是神武堂的“打工仔”，算不得什麽核心弟子，先前例如“紮克拉”、“騰達”之流都屬於此列。
    自四方堂主之下，還有兩名“護法使者”各司其職，處理那些正式弟子的授業、傳道、考較、出師等等流程，自然除開正式弟子，也有一些是外圍弟子，類似“赫那赤”這樣帶藝旁聽的，都算是外圍弟子。
    比較有趣的是，在神武堂裏，除了“隨堂教習”和“外圍弟子”之外，正式弟子彼此之間以“兄弟姊妹”相稱，對堂主要稱“大父”或“大母”，意思是比親爹親媽還要親近之意。
    護法使者在神武堂中的地位已經非常高，他們出身隱秘，是“神武王”的親傳弟子，為了隱藏身份，則是以“儺麵具”示人，甚至摒棄了本身的姓名，而是以麵具的形象做稱謂，眼前這個戴著“麵具”的男人，便是“神武堂·南方堂主·雅圖力”座下的護法使者之一“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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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馬王”相隨，慕容宸非常清楚，古克莫罕是已經動了殺心，連裝模作樣都不願意了，看來“楊毅”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以至於古克莫罕寧殺錯，也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奸細”。
    “拿老夫的戰甲來！”
    慕容宸也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眼中已有死誌，他甚至覺得在沙場赴死，也好過被這些北疆戎狄當做寵物一樣養著。
    慕容宸並非沒有戰甲著裝，他現在所有的，是一套“帝國天汗·古烈滿都拉”賜予的鑲金藍晶甲，也是錫金族精工製作，遍數整個烈陽帝國，也隻有區區數十套罷了，但是他口中的戰甲，卻並非是這件名貴甲胄。
    古克莫罕的獨眼盯著慕容宸瞧了一陣，隨即冷笑一聲，一揮手，便有親隨自帳中一角打開了一個獸皮口袋，將裏麵的東西抖落在慕容宸麵前，正是他歸降烈陽帝國時，所穿的那一套“北洲經略使”的戰甲官服。
    “北洲經略使”作為一洲地區的最高長官，既掌管著內政民生，也負責軍事作戰，自有兩套官服，眼前這一套，則是作戰使用的“大乾龍紋鎧”。
    雖有破損髒汙之處，但是慕容宸褶皺的手觸摸上去，卻如同撫摸著最心愛的女子一般，更是脫下身上的名貴甲胄，而是將這件破損戰甲一件件的在身上穿戴整齊，鎧甲俱在，卻無將劍懸腰，慕容宸歎息一聲，卻也知道這是極限了，便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名曰掠陣布防，實則是要殺慕容宸祭旗，這一刀既是給不知藏在何處的“楊毅軍”一個警告，同樣也是在向皇京城中示威。
    “馬王”雙手環胸跟在慕容宸身後，臨出賬前，卻是回頭瞧了古克莫罕一眼，古克莫罕眼中傳來深刻的殺意，向他微微點頭。
    似是已經明白該如何做了，“馬王”隨即快步離去，帳外很快便傳來集結的號角聲，各種坐騎的行動聲與人的喊叫聲混成一塊。
    嘈雜之音過了片刻才逐漸安靜下來，這期間古克莫罕表現出了極好的耐力，他一口一口的喝著奶酒，卻並未說過一句話，直到帳外重新安靜下來，才詢問道：“也木先桑昆，莫奈那個野女人去哪兒了？聽說，好像是入了你帳中？她的滋味一定非常不錯吧？”
    也木先心中一驚，頓覺自己好像赤身被人看了個透，隱隱覺得有一股殺意籠罩著自己，他微微抬頭，便見到古克莫罕的親衛隊長，掌管著猛虎騎兵團的“烏日圖”正在死死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隻要稍有異動，烏日圖便會立即出手，帳外的數千猛虎騎兵，也會解開帳子一擁而上。
    先前古克莫罕故意沉默，同樣也是在等待“烏日圖”的布置，務必就是要也木先沒有逃遁的餘地。
    也木先非常清楚，隻要稍不留神，自己的腦袋便會落地，他雖然修為提升的很快，但是麵對“烏日圖”卻是不敢冒進，古克莫罕敢於在京洲腹地隨意亂闖，正是因為身邊有著“馬王”和“烏日圖”這二人在，後者更是戎古族中碩果僅存的幾名高手之一。
    能夠爭取到“烏日圖”加入，古克莫罕盡管失去了“繼承人”的資格，可在戎古族中反而威勢更盛。
    也木先不由背上冷汗直冒，幾次想要張口回應，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赫那赤”與部下一起被關進了俘虜營中，這是數個大帳連成一片的地方，眾人如同趕羊一樣被趕了進去。
    “赫那赤”是曾經見過烈陽軍俘虜營的，好一些的俘虜營會製作囚籠，將重要的犯人單獨囚禁，有一些特製囚籠，還是出自錫金族之手，不但異常堅固，一旦強行開啟，還會引發爆炸，但往往是那些極有身份的人，才配用上。
    “赫那赤”等人顯然不屬於此列，他們被胡亂的綁在撐帳子的木柱之上，就像是栓牲口一樣，隻是背縛了雙手，用堅韌的獸筋把手腕脈門鎖死，直接掛在木柱的枝丫上，一根木柱的高低不等，這也讓被懸掛的人必須保持一個不正常的站姿，或是踮腳，或是半蹲，時間長了十分煎熬。
    這一根兩人合圍的木柱，也不過就能懸掛十幾人，一個大帳中有著十八根木柱，便是掛滿了也才三四百人罷了。
    也就是說光是囚禁他們，便用了近十個大帳，還有許多人根本沒有地方關押，便隨意拴在了帳外的木欄上，純粹便是當做了牲口般對待。
    “赫那赤”因為身份不一樣，也被特殊對待，不但用獸筋綁縛了手腕、腳腕，更是另外用了一間囚籠將他扔了進去，好在並非是那種會“自爆”的特製囚籠。
    等這些看守走開，“赫那赤”嚐試著用力掙紮了一下，這些獸筋綁縛的非常講究，越是用力便越是繃緊，若是掙紮一番，甚至會嵌入肉裏生疼，時間久了，甚至會令血脈不暢，導致真氣逆行，從而衝擊丹田，使得腹部如針紮一般的難受。
    “赫那赤”若是真想離開，隻不過是數息的功夫便能掙開，這區區囚籠還難不住他，他連詔獄二層那般恐怖的地方都能逃出來，何況這看管鬆懈的俘虜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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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不走，隻不過還需要等待時機，他手指在身後掐動法訣，混在天空中的“薩爾達那”身上的“法相·月冥”當即有了感應，逐漸覆蓋在“薩爾達那”的雙翼上，控製著它向高空飛去，雖是深夜，瞧不真切，可視野也在月光之下能夠看得越加寬廣。
    借助“薩爾達那”的視野，能夠看到西南側影影綽綽的便有“螢石”的亮光閃爍，“赫那赤”便鬆了口氣，他沿路做下的記號沒有白費，徐世忠的大軍已經沿著記號找了過來。
    接下來便是要解決充作耳目的幾隻“山原紅”，同為“薩克沁族”的精靈，“薩爾達那”的戰力已經超出同階數倍有餘，皆因它能夠享受“武穆遺書”的光環效果。
    在本身屬性不過限製在50點以內的情況下，單單是“特性·身經百戰”能夠提升的戰力，已經非常驚人了。
    “薩爾達那”受到“法相·月冥”的影響，如同被“楊毅”附體一般，一對鷹目之中爆射出駭人的殺機，毫不客氣的向著最近的同類發動襲擊。
    “山原紅”不過是“薩克沁族”最低等的精靈，便是有些戰鬥秘法在，充其量能夠發揮的戰力也就處於第二重境的水平，“薩爾達那”隻是用鷹翼掠過同類的脖頸，就輕易的用翎羽割開了它的頸項，頓時半空中便噴出血液來。
    為了不讓“馴鷹人”發現異樣，“薩爾達那”一口叼著“山原紅”向著營寨遠處飛去，那受傷的“山原紅”還在苦苦掙紮，卻是被鷹爪直接撕成了兩片，巨大的戰力差距，令得這些普通的“山原紅”在“薩爾達那”麵前，脆弱的像個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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