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畢竟是道士的必修課，王也略懂一二。
    才掐起了符，有個問題瞬間將他難住了。
    沒有老顏確切的名號，運起通仙符的念詞自然無法誦唱。
    思忖片刻，王也抬手將符籙度送空中，也不管什麽誦詞，直接開口喊了起來：“老顏，武當王也找你有事情要問呐！”
    呼哧！
    符籙迎風燃燒，燒完後的灰燼飄入天際，雲端有琥珀色的光芒凝聚，活像一顆碩大的寶石架在了天邊。
    “真能用符請仙通神啊···”
    “六合屬木，位在東方。”
    “這種隔空的交流便是以護佑之神架構起來的？”
    王也滿懷疑惑，對著那琥珀色的寶石問道：“老顏，貌似除夕之後，天下有變，你有沒有什麽頭緒？”
    空中傳來一陣輕靈的回響。
    “我也正在詢問此事。”
    “詢問？你在問誰啊？”王也還以為世界各地的異常，與顏歡有關，看樣子是猜錯了。
    “三豐真人。”顏歡平靜回了一句。
    王也聞言，眉頭緊皺，雙手拍了拍臉麵。
    “嗯？？？”
    “哪位？”
    “武當祖師，三豐真人。”顏歡又強調了一遍，“當然還有紫陽真人。”
    王也身軀後仰，肅然起敬。
    這麽看來，自己絕對沒有猜錯，老顏又搗鼓出什麽了！
    “你···你說你在和過往羽化飛升的先賢至聖交談···可這···”
    “老顏，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麽狀態，給個準信行不行？”
    顏歡沒有著急回應，這個問題他心中沒有明確的答案。
    常理來說，仙不在五行之中，可此時的顏歡依舊沒有從五行中跳脫，作為巫士，除了溝通天地人，他甚至也可以充當仙凡之間的溝通橋梁。
    向上一步，則為仙，可身在紅塵，依舊能確切地感受世間紛擾和蒼天變換。
    邏輯了一下措辭，顏歡想到，既然是無法判斷的狀態，當由當事人定下一個概念——
    “並入萬物，與風共舞，和月同眠，紅塵半步仙。”顏歡回道。
    “半步仙人？”
    而立之年，掌握七十二候的全部變化，王也在同輩中當屬佼佼者，可沒曾想年紀相仿的同輩，還有邁步仙人之列的存在。
    不過由於這幾年顏歡整出的事情，王也多少有點見怪不怪了。
    “那方才徒孫所問，三豐真人可有了答案？”
    “剛好有。”
    按照三豐真人的說法，他認同宏觀意義上的有教無類，意指所有人都應當接受教化。
    可放置於微觀，便是“道不傳非人”，“非至人不傳”，道與法等不能傳給根基或因緣不適之人，除了心性品德極佳之人，旁人也不可傳授。
    紫陽真人更是有言，“三傳非人，三遭禍患，皆不愈兩旬”。
    可“術道結合”之後，幾位先賢至聖所留的術法，減少了禍亂人間的可能性，“法”遇“至人”的機緣增多了，加之顏歡進一步證見天門，所以仙人成道之地的大氣局也開始陸續盤活。
    簡而言之，在當前規則的框架下，幾位仙人希望所留的微薄知識和粗陋手段，能助後人更進一步。
    大道朝天，殊途同歸，吾道不孤。
    “那這個樣子，趙總估計又要頭疼了···”王也笑道。
    顏歡回道：“他已經不在公司了。”
    “誒？”
    去年農曆臘月十八，趙方旭見局勢穩定，主動請辭，於局麵大好之時功成身退，找了西南某個清淨地兒，早早享受清福去了。
    由於當時年關將近，公司的通知想等著年後下發，所以圈裏人幾乎不知道公司上層的權力換代。
    趙方旭的位置，由本是秘書的蘇董接任，缺失的“十佬會”負責董事，則由華中地區的負責人任菲補上。
    空缺的華中地區大區負責人，暗戀任菲多年的徐四主動請纓，由華北調任華中，據說兩人在工作交接中，直到年三十的前一晚還在一起謀事。
    至於徐四的攻略進度到了哪一步，沒人知道，也從未聽他提起。
    張楚嵐和馮寶寶隻察覺他收斂了一身痞性，甚至連煙都戒掉了。
    ···
    “嘿，公司內部發生了這麽多事···”王也聽完搖了搖頭。
    空中光芒逐漸暗淡，雲海翻湧，瞬息萬變。
    雲端隻餘下一句話：“三豐真人托我叮囑一句話，說是要你勤加修行，這天上的風景可好看著。”
    “是。”王也疲憊無神的眸子眨眼間精亮起來，對空中鄭重拱手作揖。
    清風一卷，煙消雲散。
    尚在群靈山中的顏歡，站在掛滿彩燈的山中小徑，由此下山，回到了山腳的小屋。
    山中一年四季的景色俱在，山外寒冬，凜風吹刮過屋前的巨樹，拂過麵龐時已是溫暖和煦。
    泛著新綠的菜圃旁，有最近才挖掘出的一片池塘，飽滿寬大的荷葉遍布塘中，嬌豔欲滴的荷花下，偶爾會見一拖著魚尾的小身影在遊動。
    清明坐在屋前台階，雙膝放著的竹筐中擺滿了瓜子、花生和糖果。
    羵羊靠在巨樹旁看書，畢方揮翅掠去，飛過了群靈山的一年四季。
    遊光陪著大頭和歲歲，還在研究煙火的新花樣。
    白靈旁圍了一群小狐狸，正津津有味地聽她講如何修成第二條尾巴，正陽在同族的圍擁下，談論著“討封”的事，盜鬼盤坐巨樹枝頭勾勒生機，影鬼在樹蔭下遊動，他們偶爾抬起頭，聽山中響起的琵琶聲···
    漸漸的，山鬼那婉轉動聽的歌聲隨著風一起傳了下來。
    顏歡伸個懶腰，懶洋洋地躺在了屋簷下，總感覺這種日子，還能過個好久。
    山外的冬日暖陽穿透雲層，落入山中盛夏，顏歡睡意紛紛，打個哈欠，又隨手一揮，將群靈山遮蔽在了幻障之中。
    他雙臂枕在腦下，悠然入夢。
    山外鄉野的泥路上，行駛過一輛暗綠色的吉普。
    坐在主駕駛位置的馮寶寶將墨鏡抬到額頭，朝原本山的位置望了一眼，後麵的張楚嵐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盒匆匆下了車。
    寒風凜冽中，猛然間有春風拂麵，可偌大的群靈山早已不見了蹤跡。
    一時間，同天異域，張楚嵐忽感神情恍惚，“不是，那麽大一個群靈山呢？沒聽過羽化飛升，連成道之地都能帶走的啊！”
    “這···”張楚嵐有些為難，初一登門的禮道都準備齊全了，偏偏沒有半點請仙通神的法子。
    有些事，他還沒來得及說。
    這奇門六甲陣，有破綻啊！
    “歡哥，你給人下了規矩，可得炁煉炁的不隻是‘人’啊，動物也可以！這五個月來仙跡頻發，動物得炁的機緣也大大增加了，那以後異人間的勾心鬥角，會轉變為人與精靈間的碰撞與磨合啊！”
    張楚嵐朝空蕩蕩的郊野說了幾句。
    馮寶寶將座椅朝後放下，順勢一躺，雙手搭在腦後，凝視冬日澄澈如洗的天空。
    “你喊啥子嘛？不是有針對精靈的術法和法器嘛？大不了開啟全民禦靈時代就是了。”
    “以後，怕是要更加熱鬧咯。”
    ——
    （故事止步於此，諸位有緣再見）
    （會補幾個番外交代下個別的事情。另外：多的這幾句話沒到達下一個付費節點，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