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3章 青雲問罪,戰火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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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梯城正午。
    陽光毒辣,曬得青石板路發燙。
    一道黑影劃破長空,帶著刺耳的嘯叫,重重砸在青雲丹閣朱紅的大門前。
    咚!
    地麵震顫,石板碎裂。
    那是一卷不知用何種妖獸皮製成的卷軸,通體赤紅,上麵用靈力烙印著三個大字:問責函。
    字跡鐵畫銀鉤,透著一股撲麵而來的殺伐氣。
    街上的行人停下腳步。
    叫賣的小販閉上嘴。
    所有目光都聚向那卷還在微微顫動的獸皮。
    神兵閣的標誌,赫然印在卷軸末端。
    青雲丹閣的大門緩緩打開。
    陸問心走了出來。
    他依舊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與周圍那些灰頭土臉的散修形成鮮明對比。
    他低頭,看著腳邊的問責函。
    沒有彎腰去撿。
    隻是抬起腳,踩了上去。
    “神兵閣,好大的威風。”
    陸問心的聲音不高,卻用靈力送出很遠,半條街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限我宗三日內交出凶手?否則開戰?”
    他腳下用力,碾動。
    赤紅的獸皮卷軸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李辰安死在秘境,那是他學藝不精,命該如此。神兵閣想把這盆髒水潑到我青雲宗頭上,以此為借口挑起爭端,吞並我宗產業。”
    陸問心抬起頭,環視四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算盤,打錯了。”
    噗。
    他腳底靈力吐露。
    那卷代表著神兵閣最後通牒的問責函,直接炸成漫天碎屑,紛紛揚揚落下。
    “回去告訴鐵鎮。”
    陸問心對著虛空說道。
    “想打,青雲宗奉陪到底。但想往我們頭上扣屎盆子,做夢。”
    說完,他轉身回閣。
    大門砰地關閉。
    圍觀的人群炸開了鍋。
    撕破臉了。
    這是徹底撕破臉了。
    ……
    神兵閣頂層。
    鐵長老站在窗前,看著遠處那扇緊閉的朱紅大門。
    他身後站著包三金。
    包三金手裏捧著一摞厚厚的紙張,手心全是汗。
    “撕了?”
    鐵長老問。
    “撕了。陸問心還當眾踩了兩腳。”
    包三金咽了口唾沫。
    “好。”
    鐵長老轉過身,臉上沒有怒氣,隻有一種早就料到的平靜。
    “那就別怪我不講江湖道義。”
    他指了指包三金手裏的紙。
    “發下去。”
    “貼滿全城。”
    “我要讓雲梯城每一個角落,連耗子洞門口,都貼上這張紙。”
    包三金重重點頭,轉身就跑。
    半個時辰後。
    雲梯城沸騰了。
    大街小巷,酒樓茶肆,甚至城門口的告示欄上,都貼滿了神兵閣的“檄文”。
    上麵沒有華麗的辭藻。
    隻有一樁樁、一件件列得清清楚楚的事實。
    某年某月,青雲宗弟子截殺散修奪寶。
    某年某月,青雲宗丹藥摻假,致人經脈受損。
    以及最核心的一條:青雲宗勾結不明勢力,在歸墟秘境坑殺各派弟子,神兵閣客卿長老李辰安為救同道,拚死突圍,至今下落不明。
    輿論的風向立刻變了。
    原本還有人覺得神兵閣霸道。
    現在,所有人都開始回味過味兒來。
    “我就說青雲宗的丹藥最近怎麽越來越貴,效果還越來越差!”
    一個斷了胳膊的散修指著告示罵娘。
    “上次我兄弟進山采藥,碰到青雲宗的人,就再也沒回來,連屍首都沒找到!”
    “神兵閣這次是動真格的了,連客卿長老都被算計,這誰能忍?”
    萬寶樓頂層。
    柳煙靠在軟塌上,手裏把玩著一枚玉簡。
    “樓主,我們幫哪邊?”
    侍女輕聲問。
    “幫?”
    柳煙嗤笑一聲。
    “神兵閣這是在逼宮,把青雲宗架在火上烤。青雲宗要是解釋不清,以後在雲梯城就別想混了。”
    她把玉簡扔回桌上。
    “傳令下去,萬寶樓所有店鋪,這幾天關門謝客。我們不摻和,看戲。”
    城南,散修盟駐地。
    鐵劍客把巨劍往桌上一拍。
    “弟兄們!神兵閣說了,隻要提供青雲宗作惡的線索,賞靈石!要是能抓到青雲宗落單的弟子,賞法器!”
    底下的散修們眼睛都綠了。
    他們平日裏被大宗門欺壓慣了,現在有人撐腰,還有錢拿,一個個摩拳擦掌。
    整個雲梯城,亂象已生。
    ……
    城西,廢棄義莊。
    這裏的空氣裏飄著股腐爛的味道。
    十幾張破桌子拚在一起,後麵坐著幾個滿臉橫肉的修士。
    他們穿著普通的皮甲,沒掛青雲宗的牌子。
    但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氣,怎麽也藏不住。
    “下一個!”
    坐在中間的修士不耐煩地敲著桌子。
    一個瘦小的漢子走上前,討好地笑著。
    “我也想去挖礦……”
    “修為?”
    “煉氣……煉氣三層。”
    砰!
    修士一腳踹在漢子胸口。
    漢子飛出去三丈遠,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起不來。
    “滾!”
    修士罵道。
    “煉氣三層也想來賺這個錢?進去就被煞氣衝死了!我們要的是精英!至少煉氣後期!”
    隊伍裏些許騷動。
    不少人打了退堂鼓。
    這哪裏是招工,分明是選牲口。
    阿辰站在隊伍末尾。
    他把帽簷壓得很低,擋住了那道猙獰的刀疤。
    他身上那套破皮甲髒得看不出顏色,腰間掛著把滿是豁口的礦鎬。
    看起來就像個在死人堆裏滾過幾圈的亡命徒。
    前麵的人一個個被刷下來。
    要麽修為不夠。
    要麽身體太弱。
    終於輪到了他。
    阿辰走上前。
    那修士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
    “修為?”
    阿辰沒說話。
    他抬起手,按在桌子上。
    嗡。
    一股厚重、凝實的靈力波動蕩開。
    桌子上的茶杯晃了晃,裂開一道細紋。
    築基初期。
    而且是那種根基極穩,殺過人、見過血的築基初期。
    修士的眼睛亮了。
    他坐直身子,上下打量著阿辰。
    “叫什麽?”
    “阿辰。”
    聲音沙啞,像是喉嚨裏含著把沙子。
    “哪兒的人?”
    “山裏出來的。隻要給錢,什麽都幹。”
    阿辰回答得簡單直接。
    修士笑了。
    這種人,他們最喜歡。
    沒背景,要錢不要命,死了也沒人查。
    “好。”
    修士扔過來一塊黑鐵牌子。
    “拿著。去後麵等著。一天五十塊靈石,幹得好還有賞。”
    阿辰接住牌子。
    觸手冰涼。
    上麵刻著一個扭曲的“囚”字。
    他沒多問,抓起牌子,轉身走向義莊後院。
    後院裏已經聚了二十幾個人。
    個個氣息彪悍,大多是煉氣圓滿,還有兩個築基初期。
    沒人說話。
    大家都用警惕的眼神互相打量。
    在這裏,身邊的人不是夥伴,是競爭對手,也可能是背後的刀子。
    阿辰找了個角落蹲下。
    他閉上眼,看似在養神。
    實則,歸墟之眼悄然開啟。
    視線穿透牆壁,穿透人群。
    他看到義莊深處,站著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男人。
    那人背對著眾人,正在跟剛才那個招工的修士說話。
    雖然隔著很遠,聽不見聲音。
    但阿辰看到了一縷氣息。
    一縷極淡、極細的黑氣,纏繞在那人的指尖。
    那氣息,森冷,邪惡。
    和他在歸墟秘境中,從那個死去弟子身上感受到的,一模一樣。
    甚至更純粹。
    那是長期接觸幽冥晶才會留下的痕跡。
    那個青袍男人轉過身。
    一張瘦削的臉,顴骨很高,眼窩深陷。
    築基中期。
    阿辰認得這種眼神。
    那是屠夫看豬羊的眼神。
    “人夠了嗎?”
    青袍男人問。
    “差不多了,這批貨色不錯,有三個築基。”
    招工修士壓低聲音回答。
    “三個築基?”
    青袍男人嘴角扯動一下,露出一口黃牙。
    “好。這次的祭品質量高,聖使應該會滿意。”
    祭品。
    這兩個字,清晰地撞進阿辰的感知網。
    他沒有動。
    呼吸頻率甚至沒有任何變化。
    隻是藏在袖子裏的手,輕輕握緊了那塊黑鐵牌子。
    果然。
    所謂的挖礦,就是個幌子。
    他們要找的,是能承受高強度死氣侵蝕的肉身。
    用來填那個無底洞。
    “出發。”
    青袍男人揮了手。
    後院的大門打開。
    幾輛全封閉的黑鐵馬車駛了進來。
    “上車!”
    招工修士大聲吆喝。
    “都把眼睛蒙上!規矩都懂吧?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
    那群亡命徒雖然不滿,但在高額傭金的誘惑下,還是老老實實地戴上了特製的眼罩,爬上馬車。
    阿辰混在人群中。
    他也戴上了眼罩。
    但在歸墟之眼的視野裏,那層厚厚的黑布形同虛設。
    他上了第二輛車。
    車廂裏很擠,充斥著汗臭味和血腥氣。
    馬車動了。
    顛簸,搖晃。
    並沒有往城外的礦山走。
    而是繞了個圈,徑直向南,鑽進了那片連綿起伏的蠻荒山脈。
    那是黑水穀的方向。
    車廂裏很安靜。
    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阿辰靠在車壁上,隨著馬車的晃動,身體微微起伏。
    他能感覺到,車隊正在遠離雲梯城的繁華,駛向一片沉寂的黑暗。
    那個青袍男人騎著馬,就在車隊最前麵。
    阿辰一直鎖定著他。
    那人身上的死氣,隨著越靠近黑水穀,越發活躍。
    好似回到了家。
    三個時辰後。
    馬車停了。
    “下車!”
    外麵傳來喝罵聲。
    阿辰摘下眼罩,跳下車。
    眼前是一條狹長的峽穀入口。
    兩側的山壁如兩把黑色的巨劍,直插雲霄,將陽光擋得嚴嚴實實。
    穀口彌漫著灰白色的霧氣。
    能見度不足十丈。
    地上沒有草,隻有黑色的石頭。
    “都聽好了!”
    那個青袍男人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礦工”。
    手裏提著一根黑色的鞭子。
    “進了這個穀,命就是青雲宗的。”
    “讓你們挖哪裏,就挖哪裏。”
    “誰敢亂跑,或者私藏晶石……”
    啪!
    他手腕一抖。
    鞭子在空中炸響,擊碎了旁邊一塊半人高的巨石。
    碎石飛濺。
    幾個離得近的散修嚇得往後縮了縮。
    “下場就跟這石頭一樣。”
    青袍男人冷笑。
    “進去!”
    隊伍開始移動。
    阿辰走在中間。
    經過青袍男人身邊時,他感覺到一道森冷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是審視。
    也是評估。
    評估這具身體,能在那座祭壇上,燃燒多久。
    阿辰低著頭,裝作畏懼的樣子,縮著脖子快步走過。
    腳下的路,變成了黑色的軟泥。
    每走一步,都會有黑色的水滲出來。
    空氣裏的死氣濃度,直線上升。
    普通修士在這裏,哪怕不幹活,隻要待上一天,經脈都會受損。
    怪不得他們要不斷招人。
    這根本就是拿人命去填。
    隊伍走進迷霧。
    身後的穀口,不知何時升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退路斷了。
    阿辰嘴角輕輕動了動。
    他沒想退。
    他摸了摸腰間那塊偽裝成石頭的護心鏡。
    既然進來了。
    不把這裏翻個底朝天。
    不把那個什麽“聖使”揪出來。
    他就沒打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