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極限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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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還有生石灰呢!”戴春風哈哈笑著說道“良楨我給你說,上海灘流氓打架的家夥什兒,這小子全都用的順手,哈哈哈!這特麽,這要是早生個一二十年,上海灘還有黃金容杜月生啥事啊!”
俞濟世皺著眉頭看那幾張圖,晃了晃其中一張,問道“這三角形,是樹林的意思嗎?旁邊這一個圈一個圈的,這啥意思?”
江浙一帶的水鄉地形,俞濟世是清楚的,不光因為他出生在浙江,而且這支74軍的老底子,就是浙江保安團。
此次前來嘉興,俞濟世已經安排偵察兵對情報裏日軍即將登陸的這一帶地形,進行了偵察摸排。
目前俞濟世的任務,是防禦第三道防線到第四道防線,也就是鬆江到楓涇這一段鐵路和公路往南5公裏範圍,確保滬杭甬鐵路不被登陸的鬼子切斷。
一線灘塗陣地的62師和63師,鬼子艦炮之下,俞濟世判斷鬼子突破他們最多也就是幾個小時的時間。
再後麵,25公裏寬度的正麵,30公裏的縱深,全是開闊地,全是水網稻田……
偶爾有一塊稍微高點的地方,都蓋上房子成了村莊。
這600多平方公裏的地麵上,適合住人形成聚集的村莊,也就隻有一百多個!
其餘的,那就是不足以形成村莊的地方,交叉路口,幾塊可以用來種菜的旱田。
散散碎碎的,幾百塊這種旱田吧,不多遠就能有這麽一塊。
這樣的地形,戴春風主動請纓帶人去填坑……
那真是填坑啊!
因為那種地形,你根本你就沒法守啊!
春風拿過來那張圖看了看,說道“哦,剛剛那小子隨手畫的,說是一些水網稻田的交叉處,一些天然的小樹林,方圓十幾米見方的旱田,就可以間隔8到10米挖單兵坑道,部署一個戰鬥小組。”
“我去!這麽整啊!這小子這麽狠啊!”
俞濟世皺著眉頭,拿過來仔仔細細看了一眼。
這絕非正規的軍事工事選點。
這不是扯呢嘛!
就那一大片開闊地裏,孤零零就在那設置幾個單兵工事,彈藥補給無法及時送上去,受傷了既不能得到及時救治,也沒辦法及時撤下來。
這簡直就是自己先給自己挖個坑,死了就在那直接埋了……
嘶……
俞濟世抬頭看了一眼戴春風。
“是啊,這就是自己給自己先把墳坑挖好的意思……”
戴春風冷哼一聲,說道“別動大隊這次過來了兩個團,其中這二大隊全都是我江山縣子弟,屍骨埋在這裏,也還行,魂魄自己應該還能找到家門……”
俞濟世疑惑地看向戴春風,說道“雨濃兄,你也是黃埔畢業的,這種部署,理論上是可以的,但你這仗一打起來……”
俞濟世話沒有說完。
大兵,丘八,那都是為了吃口飽飯。
為啥步兵操典裏的戰壕,一定要以長蛇型戰壕為主?那特麽根本就跟火力密集無關,而是害怕槍一響士兵逃跑!
如果要是戰壕前後交錯,那確實理論上正打側打交叉火力就形成了。
可更為關鍵的問題是,士兵都不願意在最前麵啊!
“所以呀!”戴春風苦笑著說道“所以說,這種防禦戰,得整些……亡命之徒。”
倆人都沉默了。
“我聽說,二大隊都是江山兵,你家鄉的子弟。”
“是,我族裏兩個親侄子也來了。”
沉默了一會兒,俞濟世開口說道“親哥倆的話,還是來一個到我軍部吧。”
“哦,那謝了!”戴春風抱拳拱拱手,輕聲說道“不過,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來。”
“不願意來?啥意思?”俞濟世奇怪地問道。
“來之前,已經找老家的幾個老族長商量了,凡是此戰,戰死者,牌位進祠堂,同輩份首排首位!受頭香!單開族譜。所以說,他們……”
“呼……”
俞濟世用力呼吸了幾口,重重地點點頭。
沉吟了一下,戴春風平靜地看著俞濟世,問道“良楨啊,你覺得,從獨山到漕涇,20多公裏的沿灘塗一線防線,咱們就算準備充分,能守幾天?”
俞濟世微微搖搖頭,說道“說實話嗎?說實話就是,守不住。”
“啊?”戴春風笑著說道“良楨,那可是大明朝修建的衛所,當時就是為了防禦倭寇的!”
俞濟世很平淡地說道“可大明朝的時候,鬼子沒有戰列艦,沒有機槍和機炮,沒有&nbp;400毫米口徑艦炮,沒有航空母艦。”
“是啊!”戴春風點點頭,收斂笑容,說道“勇氣要是有用的話,幾十年前贏的不應該是八國聯軍,應該是義和團。”
“到底委座的想法,是想守幾天?”
戴春風笑而不語。
俞濟世皺著眉頭小聲問道“雨濃兄,委座給你們的指令,到底是什麽?總不會……想要吃掉登陸的鬼子吧!”
戴春風歎了口氣,擺擺手,說道“就算心裏那麽想的,他也不可能這麽說出來啊。不過……”
“嗬嗬,剛剛我和小文單獨聊的時候,我問他,小文啊,怎麽能夠在這個區域,把鬼子11萬人擋住。”
“他就問,想擋住幾天。”
“我就問他,要是我這兩個別動大隊,再加上就地整編的地方保安團和警察部隊,都給他指揮,他能守幾天。你猜他怎麽說?”
俞濟世看著戴春風玩味的表情,輕輕搖搖頭,問道“怎麽說啊?”
“哈哈。”戴春風哈哈一笑,說道“他還是反問我,你想守幾天?”
“娘希匹的,這特麽的……”俞濟世恨恨地罵了一句。
這句話,太特麽狂了!狂的都沒邊了!
就不說更大地方了,就獨山到漕涇這一線,二十五公裏寬度的正麵,三十公裏左右的縱深,方圓六百公裏的地方,就是稻田水網,連個小山包都傑寶沒有。
無險可守。
這個地方,你打防禦戰?
這傑寶,幾個菜呀喝成這樣!
戴春風笑了笑,說道“我當時沒笑,我就很認真地看著他,我就說,九國公約會議,可能得開半個月時間……”
俞濟世疑惑地看著戴春風,敲了敲手上的紙,問道“雨濃兄,你們剛剛,就是照著把鬼子拖在這個區域半個月做的討論準備?”
“要不然呢?”
“可是……就這?”
“這隻是一部分。”戴春風微微一笑,抬抬下巴,說道“商量個事兒,把這小子借我幾天。”
“啊?”
俞濟世打量著戴春風。
“什麽眼神啊!咋地,我特麽我想公報私仇,弄我那裏去,找個理由我槍斃他,你自己說你是不是這麽想的!”
戴春風嘿嘿笑著,指著俞濟世問道。
“你又不是頭一回幹了。”
俞濟世哈哈笑了笑。
皺了皺眉頭,俞濟世直接說道“不過倒也不至於,那小子混了點,但你戴春風也不會因為這點小破事就想整死他。”
“哈哈!我哪舍得整死他啊!”戴春風笑著說道“這樣吧,良楨,借我十天!哦不,五天就行,我就隻需要他幫我把前麵的準備工作做了,開仗頭兩天幫我盯著調整一下,後麵就讓他回來!”
俞濟世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道“雨濃兄啊,真不是我對你不放心,實在是因為……那啥,他女朋友這兩天要過來,你看要不然,讓他爸和他舅給你賠個不是?”
其實俞濟世覺得,大概率戴春風不會弄死彭小文。
但俞濟世還是不太敢冒這個險。
“我這……算了算了,我這名聲算是臭到不可救藥了……”
戴春風苦笑著,想了想,問道“那這樣行不行,良楨,反正我這幾天也在嘉興辦公,我把我那個防禦作戰指揮部放到你旁邊,然後我有事我過來喊他過去一趟,這總行吧!”
“嘿嘿,行行行,雨濃兄啊,我真不是那個意思!哈哈!雨濃兄見諒啊,這換個其它人,我不用你開口,我直接我就替你槍斃了……實在這是,對吧,哈哈哈哈……”
“那你看這樣啊,良楨,再幫哥一個小忙唄!你看這個清單上的工兵鏟,就隻有你原來的德械師才有,你不是他們老長官嘛!你看,要不然你打個招呼,我們借一批!”
“哦,德製工兵鏟啊!沒問題沒問題!”俞濟世趕緊答應下來,說道“借什麽借!剛好我這邊明天有個物資車隊過來,我馬上打電話,讓他們給你們也帶點物資過來,清單給我看看,我順手給你辦了我就!”
俞濟世一邊說一邊拿過清單。
“多謝老弟!多謝老弟!就這個工兵鍬吧,哦,再幫我弄點炸藥啥的,其它的不用麻煩老弟你,你這邊也那麽多事呢!”
“好,好好好,哈哈,雨濃兄啊,其它的,你像這個水雷啊魚雷啊,你這個,我還真幫不上忙……”
“沒關係!我有路子!”
“喲!雨濃兄,現在海軍這邊你也已經發展進去了?”
戴春風嗬嗬一笑,沒有正麵回答。
幸虧當時沒嘚瑟沒把話說死。
不然的話,在俞濟世麵前就打臉了。
第二天一大早,戴春風又親自過來74軍軍部,還是要借彭小文。
“這個事,隻能小文去!良楨,哎呀,我真沒有想整他的意思……”
“明白明白!”俞濟世笑了笑,奇怪地問道“不過,雨濃兄,啥事啊,非他不可?”
“海軍裝備啊!”戴春風也沒隱瞞,開口解釋道“八一三開戰之後,為了阻止小鬼子沿著長江航道進犯首都南京,咱們海軍艦隊和日軍進行了交戰……”
“因為沒有製空權,再加上軍艦性能落後太多,後來,你知道的,被擊沉或者是自沉,封鎖長江航道……”
俞濟世點點頭,這事他肯定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那些軍艦在沉沒之前,艦炮還有機關炮,能卸下來的,全都已經卸下來了!這個你應該也知道吧。”
“哦,好像知道點,裝備在一些小艦艇上,組織了太湖炮隊,好像是歸屬張發奎了。”
“對!對對對!哎呀,就是他!”戴春風點點頭,遺憾地說道“我這邊下手慢了,被張發奎要過去了,現在就在他右翼軍序列,不過這支艦隊的司令資格比較老,聽調不聽宣那種。”
“嗯,知道,羅誌通,之前的中山艦艦長!”
“沒錯沒錯,就他,所以呀,所以這個事,不是我一句話就好使的,人家不給我麵子呀!”
“那小文他能有啥用,咋了,他們家跟羅誌通有交情?”
“那肯定啊!海軍的各種醫藥用品,常年不都是彭小文他舅的藥廠供貨嘛!當然最主要的肯定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
“對呀!在大小金山還有浮山島上設埋伏,這是有去無回的打法,為啥要這麽設計,能起到什麽效果,這事,得讓小文和羅隊長講明白呀,而且還得當麵講……”
停頓了一下,戴春風說道“其實還好吧,我隻是借炮而已,我不用他的人,我知道他們海軍金貴,我也舍不得。”
“等下等下!哦……”
俞濟世突然想到昨晚上那張沾了菜湯的紙,那個海岸線和那個島,居然是他們在設計在那裏設置埋伏!
斟酌了一下,俞濟世覺得,有些事情,很可能戴春風他真不太清楚。
別看他是搞情報的,但委座一直秉承著“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的想法,萬事萬物都有備份,不可能一棵樹上吊死,所以說搞情報的,又不止是戴春風這一支隊伍。
另外還有,這搞情報,也有明確的邊界限製,對付日本人對付紅黨,在軍隊內部,這是戴春風情報範圍。
很多人,很多家族,戴春風是不能碰的。
比如說,蔣宋孔陳。
“雨濃兄,有個事情啊,我還是得提醒一下。”俞濟世看著戴春風的眼睛,問道“小文和夫人家族的關係,雨濃兄,你應該不是太清楚吧。”
“哦,還請良楨兄賜教。”
戴春風那個表情,也不清楚他是真不知道,還是他故意裝糊塗。
“民國20年,夫人家大姐,把女兒從美國送來讀金陵女中,當時就寄宿在委座家,這個事,雨濃兄應該是知道的吧。”
“知道,大小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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