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爭相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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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大小姐身邊有個護花使者,開了個軍車,被記者跟蹤,結果他把人家記者給打了一頓,說人家是日本特務……”
    “好像,聽說過……說結果,那家夥真是個日本間諜!”戴春風咧咧嘴,點點頭。
    那時候是1931年吧,常凱申下野,他戴春風還隻是個小軍官,十幾個人七八條槍,跟著校長在鄉下蟄伏。
    當時發生在京城裏的這些八卦消息他隻是耳聞。
    俞濟世抿嘴笑了起來,意味深長。
    “啊?”戴春風皺著眉頭,算了一下,說道“不對啊良楨,那要是6年前的話,那彭小文才多大啊?十四五歲,這……我靠這特麽十四五歲就偷著開軍車泡妞了啊!”
    “什麽叫偷!”俞濟世歪著嘴笑了笑,說道“他讓他爸的秘書給他辦了一整套證件,嘿嘿嘿,人家給他弄了個少尉軍官證,他嫌官小,非讓人家弄個少校……”
    “啊,這……這事,委座應該都知道吧!”
    “當然知道啊!”俞濟世笑著說道“彭小文他爸知道後,拉著彭小文過來向委座請罪,委座就說了一句話,委座說,‘小文還是個娃娃嘛’!然後這事就過去了……”
    戴春風好像有點印象了。
    無奈地搖搖頭,戴春風小聲嘟囔道“那最近幾年,怎麽沒見小文過去府上走動啊?”
    俞濟世聳聳肩,說道“那是三年多前吧,那時候我已經不是侍衛長了,我聽說,委座讓小文報考陸軍大學,然後夫人大姐家那丫頭,讓小文陪她去上海讀淞滬大學……”
    “啊?我靠,娘希匹的!他聽那丫頭的了呀!這特麽……”
    戴春風皺了皺眉頭,看向俞濟世,輕聲說道“這恐怕,不是小男生小女生這麽簡單吧,丫頭背後?她父親,還是她舅舅?”
    俞濟世連連擺手說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知道的我全告訴你了!”
    “哈哈!”戴春風抱拳拱手,笑道“多謝良楨兄了!”
    話講到了這個份上,俞濟世估摸著戴春風應該不能再想著報複彭小文了。
    戴春風就沒再讓彭小文搭乘火車了,直接把他帶過去了嘉興附近的一處軍用機場,給彭小文安排了一架軍機飛往蘇州。
    老戴自己就沒一起過去蘇州了,他得鑽窟窿打洞為還有不到48小時的這場防禦戰做準備!
    這是一場以卵擊石的戰鬥,戴春風清楚,明白,理解,接受。
    但是常凱申委員長那天晚上一夜沒睡,他對戴春風說,他不甘心……
    戴春風也是硬著頭皮應承下來的這個事情。
    到底彭小文說的那些戰術套路都用上了能有什麽改變,不知道,也許隻是卵子碎裂後的圖案更壯美些而已!
    但戴春風還是想要盡力為這場仗,做點事情。
    今天送彭小文過去蘇州的,是一架測試飛行的運輸機,駕駛員叫赫留金。
    彭小文禮貌地握手,簡單用俄語交流,隨手遞了一瓶白酒過去。
    赫留金直接擰開蓋子灌了兩口,飛機開的穩當極了……
    上次彭小文穿越時候和這位赫留金並沒有交集,但卻知道他的大名。
    季莫費伊·季莫費耶維奇·赫留金,最高擔任過蘇聯空軍副司令。
    此時赫留金才隻有27歲,剛從西班牙內戰當完誌願者,沒怎麽休息直接過來支援中國兄弟來了。
    “嗨!怎麽稱呼你!”
    那麽大的噪音,機艙裏,赫留金非要和彭小文聊天。
    “叫我舒爾卡吧!”
    “舒爾卡,好的,舒爾卡!你會開飛機嗎?”
    “哈哈,你這是要教我嗎?”
    彭小文也不好意思直接說自己會,怕嚇著赫留金。
    當然,這位赫留金應該不是那麽容易被嚇到的,他可是出名的大心髒。
    人家開著轟炸機曾經幹下來過敵人戰鬥機!
    援華期間,赫留金最輝煌的一次執飛任務,應該就是轟炸位於灣灣的日軍機場,那次任務除了炸毀日軍飛機營房機庫之外,還炸掉了該基地儲備用量三年的航空汽油庫。
    炸完之後,28架執行任務的飛機全身而退,一架都沒有毀損。
    “現在就算了,等回頭我用教練機教,包你三次學會!”
    “妥了!赫留金,你要是三次教會的話,你這一輩子的酒,我給你包了!你就敞開了喝吧!”
    “哈哈哈!那就這麽說定了!我酒量可不小啊!”
    赫留金扭開瓶蓋又灌了兩口。
    “放心!管夠!不過有個要求啊!”
    “啊哈,什麽要求,你說!”
    “以後你配司機的時候,招個不喝酒的!”
    “我配司機?哈哈哈,行吧,對對對,我會配司機的!”
    也隻能這麽提醒一句,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曆史上,這位老哥1953年在莫斯卡車禍去世時年僅43歲,據說是他司機急刹車躲避一個突然橫穿馬路的行人導致的。
    1953年,7月。
    “老赫啊,你這個飛機,啥型號啊,有點像美國的d-3呢?但又不完全像,試驗型號嗎?”
    “呀!舒爾卡,內行啊!”赫留金衝著彭小文翹起大拇指,舉起酒瓶咕咚又灌了一口。
    曆史上,蘇聯1936年與道格拉斯公司簽訂合同,購買了18架d-3飛機和這款飛機的製造權,道格拉斯公司服務到位包教包會,安排蘇聯技術人員進廠上線學習,還手把手教給蘇聯建成組裝。
    道格拉斯公司是米國二戰期間軍方主要飛機供應商,-&nbp;47、a-20和a-26等知名型號均為該公司製造,還有後來的f4鬼怪戰鬥機,也是道格拉斯的產品。
    曆史上60年代由於噴氣式型號沒有競爭過波音707,道格拉斯公司於1967年與麥克唐納合並成為麥道公司。
    不過道格拉斯公司孵化的一家空軍思想智庫沒有一起打包合並,而是獨立了出去。
    那個智庫叫蘭德公司。
    赫留金和彭小文倆人一路聊著,天南海北,當然更多的是赫留金向彭小文分享他在西班牙內戰裏睡過不同國家姑娘們的特色,彭小文不想聽都不行,幾次試圖打斷換個話題,可沒聊幾句,赫留金又把話題聊回到了女人。
    彭小文有點懷疑,赫留金這是故意的,避免談及其它敏感話題。
    老毛子的飛機,估摸著監聽設施挺全麵的吧。
    有的沒的聊著,很快降落到了蘇州一處臨時軍用機場。
    路上並沒有敵情,赫留金好像還有點不太過癮……這位大哥比較猛的事跡並不是轟炸完了全身而退,而是他在華夏執行任務的幾年中,用轟炸機揍下來過12架日本飛機。
    1939年2月,赫留金因在華夏抗戰中表現出色登上真理報頭版,並榮獲蘇聯英雄稱號。
    抵達蘇州之後,赫留金拎著半瓶酒去了飛行員宿舍休息,彭小文被軍統蘇州站派來的專車接著直接過去“太湖炮隊”指揮部,拜訪總隊長羅誌通海軍中校。
    雖然隻是海軍中校,但羅誌通氣場很強大,不弱於將軍。
    陸軍土,海軍洋,空軍個個是榴芒。
    嗯,古人誠不我欺。
    民國時候,軍種也是有鄙視鏈的。
    畢竟和彭小文的舅舅有著些交情,羅誌通還算是比較客氣。
    陪著彭小文過來的軍統上海站工作人員也是個中校,但羅誌通自始至終都沒拿正眼瞅過人家幾眼,也就是進門時候招呼過一聲。
    “說是要借炮,借什麽炮,借幾門?用在哪裏?”
    “您這都有哪裏的地圖?淞滬外海,杭州灣的,有嗎?”
    “哦?杭州灣?有日軍新的援兵登陸計劃?”
    羅誌通立即皺起眉頭認真了起來。
    帶著彭小文走到辦公桌前,那裏是一張大的海圖,豪華九段線赫然印在上麵。
    隻可惜,那時候,僅僅也隻是印在上麵。
    “杭州灣正麵,馬鞍列島位置,日軍登陸艦隊和護航艦隊將會在此處集結,然後運兵船往前,移動到大小金山島和浮山島附近海運。”
    羅誌通迅速查了一下天文大潮資料,抬頭看向彭小文,問道“就這幾天?4號?&nbp;5號?”
    彭小文點點頭,說道“今天應該是在濟州島海域集結南下……第10軍,三個師團,總計11萬人……”
    羅誌通雙拳緊握怒目圓睜,除了憤怒,卻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大口徑炮用處不大……那些島的高處暫時辦法把大口徑炮送上去。”
    羅誌通咬著牙,輕輕搖頭,很不甘心。
    “主要不是大口徑炮,可以用20毫米高射炮,還有更大口徑的高射炮。”
    羅誌通點點頭,看著地圖,重重地一拳砸了上去,恨恨地說道“這種離岸島嶼,早就應該利用上,部署炮台!設置坑道囤積彈藥!唉……”
    彭小文沒插嘴。
    幾秒鍾之後,羅誌通撥通了電話,用福建話講了幾句,好像是喊什麽人過來。
    掛掉電話,羅誌通抬頭問道“武器彈藥你怎麽帶過去?”
    “一架運輸機能裝走多少?哦,那個d3能裝2噸多……”
    羅誌通哈哈笑了兩聲,想了想,拿起電話撥了出去,仍然還是福建話,對方可能沒聽懂,羅誌通提高嗓門解釋說“**十的‘十’,十條普通貨船,上麵蓋上蘆席蓋一層普通貨物,這樣目標不會太明顯!”
    “我勒個去……”
    彭小文眼睛瞪了起來。
    啥玩意,十條船,你就十條民用船你也不少裝東西啊!
    “對對,還需要一條汽艇!拖帶啦,不然你速度太慢嘛!馬力大點的!我很趕時間的啦!”
    電話掛斷,有人喊報告,兩個掛著海軍少校軍銜的中年人進來向羅誌通敬禮。
    “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羅誌通站起身,指著彭小文向二人介紹道“四行倉庫!八百壯士!”
    一個高個子激動地跑過來和彭小文握手,眉飛色舞地喊道“對!對對!你是那個獸醫!我看報紙了!”
    “啊哈。”
    彭小文尷尬地笑了笑,連忙雙手握住,用力晃了幾下。
    報紙上,彭小文手持雙槍在複興路上打的鬼子炮兵倉皇逃竄,當時他穿著鮮血染紅的白大褂,滿臉也是血汙,但照片裏的他似乎是在笑,當然笑也是獰笑。
    照片是記者在蘇州河南岸拍到的,距離太遠,其實看不清彭小文的臉。
    也不知道這位高個子怎麽認出來的。
    彭小文當然也不需要謙虛和否認,又不是啥丟人的事。
    隻不過這幾天,上海乃至全華夏,這個事兒被傳走形了。
    彭小文被傳成了兩米多高,力大無比,飛簷走壁如履平地……
    不少地方的說書人都已經開始創作故事了。
    《千軍萬馬避白袍》。
    另一個個子矮一些的哈哈笑著也和彭小文握手,上下打量著,轉臉對羅誌通和高個子說道“果然啊,都說外甥像舅舅,小獸醫確實長的像張醫生啊,哈哈哈!”
    他們嘴裏說的張醫生,顯然就是彭小文的舅舅。
    祖傳中醫,留學歐洲學西醫,回國開醫院當醫生,後來開藥廠,叫張醫生張老板張總都行,都沒毛病。
    很顯然戴老板和羅誌通盤了道,這邊對彭小文已經了解了底細。
    “這位是王夏鼐少校,威勝號水上飛機母艦艦長。”
    “王長官好!”
    彭小文立正敬禮。
    畢竟是少校,給人家敬個禮很正常。
    威勝號水上飛機母艦,最初進口的時候是武裝商船,軍閥混戰時候改裝為水上飛機母艦,後起義後加入國民政府海軍。
    曾經搭載國父孫中山先生的靈柩到南京。
    1937年9月,日軍海軍沿長江向南京進犯,依托江陰要塞,海軍與日海空軍展開激烈交戰,力戰不敵後,大批軍艦自沉於江陰,封鎖長江航道阻止日本海軍進犯。
    威勝號水上飛機母艦就是其中一艘。
    但其實吧,這艘當時的“巨艦”,艦長6267米,艦寬945米,型深305米,排水量僅為932噸……
    “慚愧!慚愧!”
    王少校立正還禮,一聲長歎。
    “這位是海籌巡洋艦副艦長,鄭翊漢少校。”
    海籌巡洋艦,長100米,寬125米,吃水4877米,滿載排水量2950噸。
    彭小文仍然還是禮貌地敬禮,內心沒有半點輕慢。
    後人之所以強大,那是因為這些先輩們無私無悔奉獻了青春和熱血,是因為他們曾在黑暗和泥濘中,負重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