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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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潘五苦口婆心一通嘮叨,雷左雷右那些人離開,但是那風不肯走。
潘五瞥她一眼:“別跟我說你的道理,趕緊走。”
“我是女人。”
“知道你是女人。”
“整個軍營都是男人,我一個人在這裏不方便,所以請辭了。”那風說:“不要說元帥,滿朝文武有誰敢留我?連秦關中也不敢。”
潘五笑道:“你要瘋啊。”
那風說:“別人害怕皇上,我們為什麽怕?不求官不求祿,惹惱我們就是惹惱馬蜂窩。”
潘五長出口氣:“你也知道是一窩,你隻是其中一隻蜂子而已,有什麽資格替整窩馬蜂做主?”
那風愣住。
潘五說:“你可以不當兵,但是一定不能跟我在一起,任何一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責任,不能隨性。”
“為什麽你能隨性,我不能?”
潘五想了一下:“因為我帥。”
那風呼哧笑出聲來,想了下說:“你等著,等軍部同意退伍,我馬上退出山門,從此以後也要孤家寡人一個……”
潘五打斷道:“想什麽呢?你沒有家人?”
那風又愣住。
潘五說:“心意我領了,謝謝。”
那風怔在當場,卻是堅持不肯走。
潘五張開懷抱:“咱們認識這麽久,還沒擁抱過呢,來,叔叔抱一個。”
“你變壞了。”那風臉一紅,轉身出門。
看著那風出去,潘五沉下麵色,坐到椅子上:“進來吧。”
方才是雷左那些人跟潘五說話,刀疤幾個人沒敢進門,現在趕忙進屋,跟方才一樣,進門就跪下。
“起來吧。”潘五懶懶說話:“說吧。”
刀疤幾個人站起來,互相看上一眼,刀疤開口道:“老大,我說下我知道的事情。”
潘五點點頭,於是刀疤就說。
第五營一共有三種士兵,身家清白的那些人不用說了,被許以重諾,隻要離開第五營,不管是回家還是從軍,都隨便你們。
第五營跟前麵四個營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他們是潘五的私兵,是來到邊關以後,為便於管理,為穩定軍心,才把第五營編入紅旗二軍。
反正所有糧草物資都是潘五搞來的,他又是老大,自然沒有人反對。
但是當兵不會這麽簡單,所有兵員名錄,兵部必須有登記。隻有在兵部衙門核準過的士兵,才有資格吃軍糧領軍餉,戰死有撫恤金拿,戰勝有軍功獎勵。
兵部沒有第五營士兵的名錄,盡管明麵上是紅旗二軍的軍隊,可是不合法。就是說他們可以做逃兵,隨便怎麽逃都沒事,本就不是大秦士兵。
於放要把潘五打落塵埃,要讓他變成孤家寡人,針對三種兵員做出三種安排。
前兩種,索洪說過,身家清白的可以隨便選擇。山賊也有兩種選擇,用軍功換取合法身份,或是繼續當兵,累積戰功。
還剩下人數最多的戰俘,於放……或者應該說是朝廷非常舍得下本錢,給予承諾,不但免去其奴隸身份,還可以將他們送回家園!
誰不想回家?
隻為了回家,戰俘們已經死掉的心複活了!都想著回去家裏,回去父母身邊、老婆孩子身邊。
一聽到是這個安排,刀疤幾個人馬上想來告訴潘五,可有人不肯,其實是大多數人有了異心。
現在的他們都是四級實力的高手,回去國內,盡管臉上有刺青,但是可以盡量洗掉,或者戴麵具也好。而不管是不是有刺青,他們是高手啊!回去國內肯定得到重用。
心思活了就嚇人了,很多戰俘為了能過回國,威脅刀疤,說咱們好歹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一次次上戰場,一次次活下來,可我們活著為什麽?不就是為了一個家麽?難道說你不想回家?你不想家?
刀疤想家。
任何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都想家。
刀疤被同伴的說法左右,也是被自己的想法打動,不敢來見潘五。
於放來到這裏三天,當天下午就把第五營這些人叫過去宣讀朝廷公文,宣讀對他們的安排。從那以後的兩天時間裏,刀疤、連同許多戰俘都是動搖了決心,一直在猶豫在矛盾。
直到今天,於放來到第五營撒野。而整個營區硬是沒有一名士兵站去潘五身後。在那一刻,曾經是一軍之將的潘五將軍顯得那麽孤單。
等於放被嚇走之後,刀疤這些人越想越不是滋味,覺得做錯事情。不管要做如何選擇,總應該跟潘五坦白才對。
那個人在海陵救下自己,也是救下兩百多名同胞,救自己這些人的時候,潘五沒有想要回報。在這些人變成奴隸身份之後,潘五也是把他們當普通人對待,沒有打沒有罵,有吃有喝還有丹藥……
將心比心,咱們這兩百多人是不是太不是人了?
整個戰俘營,不是隻有刀疤有良心,前些天吵架的牛四,還有幾名士兵來找刀疤,說咱不能這樣。老大對咱們恩比天高,咱不能太自私了。
可是同樣地,如果他們忽略掉兩百多同伴的感受,直接跟潘五坦白,是不是另外一種自私?沒有考慮同伴感受,沒有站在他們的位置去思考問題。
有個叫呂定的人跟刀疤說話:“隊長,秦國朝廷說的好聽,但是怎麽能保證他們會履行承諾?萬一把咱們騙走,然後殺害呢?”
是啊,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刀疤喊來潘樹商議,然後把戰俘們喊到一起,就說一句話:“老大對咱們夠意思,是咱們的恩人,我不想騙恩人,你們呢?”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誰都知道這句話,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臨到自己頭上,自私會打敗一切道理。
所以,哪怕是刀疤這樣說話,也會有人存有私心說:“等等看,等等看好不好?”
刀疤說不好,又說現在去告訴老大,然後就來了。
刀疤說的很詳細,惟恐潘五不滿意,等說完以後,又是跪倒在地:“老大,我這條命是你給的。”
潘五表情無動,另外幾名曾經的戰俘也是跪下來。
“起來吧。”潘五想了好一會兒,想起幾個人:“劉曉亮呢?劉宇陽呢?山峰他們呢?還有那個光頭,叫了悟的那個。”
這幾個人都是山賊出身,劉曉亮和劉宇陽分別是兩撥山賊的頭領。山峰是蠻人,是潘五的重甲戰士。了悟是叛僧,沒少殺人。
刀疤站起來回話:“已經兩天沒看見他們,聽人說,山峰那些人被留在紅旗二軍第六營那裏,應該是回不來。”
潘五問:“十六個全在?”重甲騎士一共十六個人。
“應該是。”刀疤說:“劉曉亮和劉宇陽好像能當官,不過也是留在第六營那裏。”跟著又說:“我覺得他們會來見您的。”
潘五撇撇嘴:“兩百多曾經的戰俘,五十多曾經的護衛,還有七十多曾經的山賊,一共三百多人啊,從於放來到品沙關,就沒有一個人肯和我說話了?真好,真好。”
刀疤幾個人不知道怎麽接話,猶豫一下說:“老大,我們知道錯了,請老大給我們一次機會。”
潘五搖搖頭:“怎麽給機會?別說不想回家。”
是啊,大家都是想回家啊!
潘五說:“回去吧,願意回家的我不攔。”停了下又說:“不過要有防人之心,問於放要船,你們自己駕船回去。”
“老大。”刀疤又要跪下,被潘五攔住:“站直了。”停了下說:“或者自己買也行,大概多少錢,我出,再多買些糧食……幹脆,喜歡什麽都買上一些,總不能空手回家。”
“老大。”刀疤幾個人終於又是跪下。
潘五起身往外走:“願意跪就跪吧。”
“我們不跪了。”幾個人趕忙站起來。
潘五走到院子裏:“回家是好事,聽我的,讓風雲他們送你們走,再叫上張平、牛爭先,有他們在,朝廷不至於翻臉,你們趕緊跟於放談,然後去買船,不要在意價錢,越快越好,再帶些特產回去。”
刀疤幾個人全部是滿臉淚水,哽咽著說不出話。
潘五沒回頭,繼續往前走,在門前停步,輕輕拉開門:“回去吧,能回家是好事。”
“老大。”刀疤幾個人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說了,想留下,可是更想回家,猶豫再猶豫,都是無法做出決斷。
潘五說:“走吧,記得讓於放簽字,等你們上船以後再把字條還給他。”
趕走刀疤幾個人,砰的一聲關上院門,看向呼天:“家裏還有什麽人?”
“幹嘛?”呼天說:“你要放我走啊?我家裏有老娘,有弟弟,有奶奶……”
“你家裏這麽多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潘五回去房間。
呼天鄙視道:“一點不像個男人。”
剛說完話,潘五又出來了:“我記得你一直想要挑戰我?”
呼天臉色一變:“咱們前些天不是一直在打架麽?”
潘五說:“那時候你的傷沒好利索,咱倆隻是對練,現在我要鄭重其事宣布,我接受你的挑戰。”
呼天趕忙跑進房間:“我頭痛。”
潘五追進去說:“你不是六級高手麽?”
“六級高手也頭痛。”呼天躺到床上:“我不能動了,明天麻煩潘兄弟幫我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