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視線？
    隨著《剝皮書》上蠕動的嘴唇發出一連串惡劣的笑聲，洛廉剛剛沉寂下去的“靈性”又沸騰起來。
    “鮮血之神”感受到了斯蒂因的獻祭，向這處裏世界投來了視線？
    壞了，斯蒂因剛才用的是“以撒”的身軀吧，四舍五入一下，豈不是說我剛才把“鮮血之神”的血嗣腰斬了。
    從“暴君”這個尊名來看，這位神祇可不像是好說話的樣子……洛廉提起警惕，隨時準備收回所有下級的能力。
    我們正在被一位真正的神祇注視著？！
    沉浸在“J先生”強勢擊殺“邪術師”斯蒂因中的雷斯垂德和韋德·溫斯頓也回過神來。
    雷斯垂德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位“助手”手中的聖遺物《剝皮書》，從那惡劣的笑聲中聽到了不加掩飾的惡意和興奮，即使被“血咒”鎖鏈壓製著活性也絲毫不減。
    韋德·溫斯頓一邊怪叫著“是神祇啊，快退”，一邊試圖推門鑽進旁邊的一個房間，但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陣無形的波動便在突然間覆蓋這片現世與裏世界交疊的區域。
    無形無質的“影響”同時作用在所有人身上，止住了他們的動作，空氣在顫栗，地麵在嗡鳴。
    “啊，天國的‘暴君’——世界的引擎，永不停歇的雷鳴者，永固教條，梟首君王……”《剝皮書》愉悅地勾起嘴角，蒼白的獨眼充滿笑意。
    洛廉停下腳步，敏銳地感受到一股充滿侵略性、不容忤逆的“影響”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快速掠過雷斯垂德、韋德·溫斯頓、傑克·阿諾德，最終停留在自己身上。
    嘶……真盯上我了？洛廉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卻沒察覺到什麽不適之處。
    倒是傑克·阿諾德瞳中的“靈性”輝光黯淡了不少，雷斯垂德和傑克·阿諾德也有不同程度的反應。
    讓他沒想到的是，僅僅是“能位術士”的韋德·溫斯頓表現得竟然比雷斯垂德還要輕鬆，後者可是一位“密位術士”，位階比他要高一階。
    “J先生”能夠不受神祇注視的影響？
    雷斯垂德艱難地移動視線，看到了神情自若的洛廉。
    在“鮮血之神”的影響降臨之後，裏世界的本能乖巧地蜷縮起來，停止了一切動作。
    理智侵蝕暫且褪去，雷斯垂德的智商又占領了高地，思考片刻便有所明悟。
    “J先生”大概是另一尊神祇的追奉者，既然被派遣來謀取“鮮血之神”的聖遺物，肯定會有所準備，說不定現在的情況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至少在他背後的組織預料之中！
    是同等位格的“遺物”、“非凡物品”，還是更深層次的東西？
    在這種特殊的場合，他明智地克製住自己的探究欲望，沒有往下細想。
    而那股裹脅著永不停歇準則的“影響”在洛廉身邊盤桓幾秒，似乎有些疑惑，但沒有在他身上繼續停留，轉而落到地上被腰斬的“以撒”旁邊。
    呼……洛廉悄然鬆了一口氣，凝神看著“以撒”的兩截身軀重新聚合在一起。
    斯蒂因正緩緩消散的靈魂仿佛見到了什麽恐怖之物，張口想要哀嚎，但就連這簡單的動作也無法做到，在下一秒化作無數灰燼消散。
    血肉生長，被利刃切割出的端口彌合粘連，以撒的身軀重歸完整，流淌淚水的眼睛再度睜開。
    做完這一切，那道對神祇而言微不足道的“影響”已經消散得差不多，即將離開此處。
    “等等！”《剝皮書》驚愕地大叫出聲。
    就這麽走了？
    它還等著看好戲呢，最好是和那個身份不明的“J先生”產生直接衝突，用神祇的力量為這個充斥血腥、欲望與貪婪的故事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在《剝皮書》發出呼喊後，那道殘留的“影響”突然停滯，在半空中盤旋片刻，旋即徑直沒入它的獨眼之中。
    “啊！”
    與剛才偽裝出來的慘叫不同，這回《剝皮書》是真的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靈魂的痛苦。活性被無情壓製下去，積攢許久的力量在對抗這道“影響”時消耗一空。
    原來如此，雖然“天孽儀式”的布置者是斯蒂因，但關於儀式的知識、涉及“鮮血之神”的媒介，肯定都是源於《剝皮書》，也就是說，這件惡劣的聖遺物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洛廉頓時想明白一切關節。
    斯蒂因從某個追奉“鮮血之神”的組織中將《剝皮書》竊取出來？
    嗬，如果沒有《剝皮書》的配合，一個“能位術士”可做不到這種事情。
    甚至，竊取“聖遺物”這件事，真的是斯蒂因自發升起的念頭嗎？
    洛廉眸光冷冽地盯著被無形“影響”摧殘的剝皮書，即使它是一件聖遺物，在神祇親自降下的“影響”下也孱弱不堪，封皮上的獨眼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不複方才的興奮。
    隨即，這道“影響”倏然沒入捆縛《剝皮書》的“血咒”鎖鏈當中。
    嗯？！
    洛廉表情微變，看見“血咒”鎖鏈如饑似渴地吸收著這道殘存的“影響”，正發生著某種難以道明的變化。
    這是對於殺死斯蒂因的獎勵？
    他眉頭一挑。
    在《剝皮書》的蠱惑下做出這一切的“邪術師”已經死去，《剝皮書》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鮮血之神”發泄了自身的不滿。
    而自己收獲了一道神祇的饋贈。
    簡直是雙贏！
    做完這一切的“影響”終於徹底消散，雷斯垂德和韋德·溫斯頓從那種震怖中恢複過來，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呼……”雷斯垂德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看向緩緩走來的洛廉：
    “真是驚險啊，還好有‘J先生’在場，嗬嗬，能夠直麵神祇的視線，以後我也有和其他人吹噓的資本了。”
    他從“J先生”的嘴角捕捉到了一絲笑意，想來是此行的目標圓滿完成。
    韋德·溫斯頓抬手一撩，剛才在戰鬥中淩亂的頭發整齊地貼合頭皮，又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麵小鏡子，仔細地將麵具上的血漬擦拭幹淨，這才鬆了口氣。
    我和“J先生”將不知所謂的“邪術師”斯蒂因狠狠終極侮辱啊！
    他很識時務地忽略了委托人“追回被盜非凡物品”的特別要求。
    那件“聖遺物”已經是“J先生”的囊中之物，就在剛才，“J先生”還幫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讓他欠下了人情。
    你想要他的東西，豈不是就在索要我的東西？
    我幫你完成委托，你反倒要從我這裏拿東西，豈有此理！
    韋德·溫斯頓已經想好了應付委托人的說辭，至於接不接受就是對方的問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