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篇11 絕情穀與回鶻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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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進了山莊,公孫綠萼領那人來到大廳。
    “公子,請坐!”
    那人聞言,便毫不客氣的坐到了離公孫綠萼最近的側座上。
    “多謝!”
    公孫綠萼命令道:“來人,上茶!”
    一名下人立即端了一杯熱茶進到大廳,臉上卻是不情不願的。
    那回鶻人卻不甚在意,徑自從下人手中端過茶杯,淺嚐了一口,客氣笑道:“好茶!多謝小姐盛情款待!”
    公孫綠萼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便直言問道:“公子,請問尊姓大名,到底是何人?”
    那人回道:“在下剛剛不是就說過了嘛,我是西域回鶻人,至於名字嘛……全名太長了,我怕你記不住,你就叫我阿魯好了!”
    眾人一聽,忍不住在底下嘲笑他,都在笑他這奇怪又土氣的名字。
    公孫綠萼也是倍覺驚訝,這名字還真是既普通又……又有點俗!
    公孫綠萼伸手捂嘴幹咳了兩下,掩飾臉上的笑意。
    “阿魯公子,你可有證據證明這情花真是從你先祖那得來的?”
    “不要叫我公子,直接叫名字就好了。至於你說的證據……,嗯……我想想啊!”
    阿魯狀若認真的低頭思索著怎麽回答,手還不忘摸著下巴,讓人以為他真的在認真思考。
    眾人都在等阿魯的答複,齊刷刷的看著他。
    待半盞茶功夫過去,樊一翁和公孫綠萼都有些不耐煩了,樊一翁不客氣大聲喝道:“喂,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我家小姐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說你本來就是騙人的,情花根本就不是你先祖所種?你不會是另有所圖吧?”
    阿魯聞言迅速抬頭,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個棕色令牌。
    眾人一看,便看出那是和他們絕情山莊的令牌相差無幾,雖顏色已經有些脫落,但的確和他們的令牌極為相似,這令眾人不得不感到驚詫萬分。
    公孫綠萼驚詫問道:“阿魯公子,這令牌你是從何而來?”
    阿魯輕笑回道:“嗬嗬,這個啊,自然是你們先祖在我們那裏留下的。”
    公孫綠萼聞言更加驚愕,“這令牌的確和我們絕情山莊的令牌極為相似,看這令牌也是有些年頭了,難不成真是我先祖所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樊一翁也是倍感驚訝,但他畢竟比公孫綠萼年歲更長,聽到的事情也比公孫綠萼更多,他記起以前不小心聽到過公孫止和裘千尺的對話,結合阿魯的令牌,便急忙低聲向公孫綠萼解釋。
    “小姐,我依稀記得以前好像聽穀主和主母說過一些關於情花的事。聽說情花是先祖從西域什麽地方得來的,但具體什麽地方,怎麽得來的,就不得而知了。莫非真是從他那先祖那裏偷來的?”
    公孫綠萼柳眉微蹙,心中也是疑惑甚重。
    阿魯見他們已經有所動搖,便輕笑著說道:“怎麽,這令牌還不足以讓你們信服嗎?那我還有一物,必定是你們都認識的。”
    阿魯說罷,便又從袖中拿出一塊半圓形玉佩,上麵刻有一隻鴛鴦,看起來這玉佩是從一整塊圓形玉佩上掰下來的。
    公孫綠萼大驚,瞪大了眼盯著那半塊鴛鴦玉佩,然後從自己身上也掏出了形狀一模一樣,但方向相反的半塊鴛鴦玉佩。
    “你的玉佩怎麽和我這個這麽像?這是我爹留給我的,說是傳家寶,你那塊從何而來?”
    阿魯慢悠悠的起身,然後走至公孫綠萼麵前,樊一翁做出戒備,拿起鋼杖擋在他身前,以防他做出危險舉動。
    阿魯不慌不忙地拿起玉佩,笑道:“小姐,不妨將這兩塊玉佩合在一起看一下,看看是否是一塊完整的玉佩?”
    樊一翁看了下公孫綠萼,等待她的首肯。
    公孫綠萼看著樊一翁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
    隨後樊一翁沒好氣的一把將阿魯的玉佩搶了過來,交給了公孫綠萼。
    阿魯滿不在乎的挑眉一笑。
    公孫綠萼將兩塊玉佩合在一起,仔細端詳,確認真的是由一塊完整的圓形玉佩一分為二而成的。
    公孫綠萼大驚,“這果真是一對鴛鴦玉佩!”
    阿魯快速從她手中拿過了自己的那一半,“現在你們可以確定我沒說謊了吧?”
    樊一翁還想扳回點麵子,逞強道:“哼,就憑這個玉佩就能證明情花是從你們那裏得來的嗎?這未免有些牽強吧?”
    公孫綠萼也假裝十分認同的附和道:“對啊,情花和玉佩如何可以聯係在一起?”其實她心裏還是挺心虛的,就憑阿魯有她絕情穀的令牌和玉佩,她其實已經可以確定他所言非虛了,隻是想起他那囂張不可一世的氣焰,她實在不想這麽快就妥協。
    阿魯撇嘴笑道:“是嗎?這兩樣都不能讓你們心服口服嗎?那我隻能拿出最後的王牌了,其實我不想拿出來的,因為怕讓你先祖難堪。”
    隨後,他從懷裏又拿出一封泛黃的信封,樊一翁快速從他手上拿了過來。
    樊一翁將信交給了公孫綠萼,公孫綠萼懷著疑惑的心情將其打開,默默查看上麵的內容。
    信上寫著:
    尊敬的瑪娜小姐,丁某不才,承蒙小姐抬愛。
    丁某本該信守承諾,迎娶小姐,但我還身負重任,必須帶情花回去治療我兄長,
    望小姐原諒我不辭而別!
    丁某自知對不住小姐,待我兄長痊愈後,丁某立即趕回,遵守承諾,與小姐結成連理!
    若我不能及時回來,也請小姐別浪費時間等我,還請另覓良人吧!
    丁某留下我丁家信物,若日後小姐有求於我丁家,丁家必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丁某愧辭,珍重!
    公孫綠萼看完信件,已經可以完全肯定阿魯所言都是事實。因為她先祖的確原是姓丁,後因在朝得罪了宋帝與朝敵,才舉家逃離開封。後來還改名換姓,冠了公孫這個姓氏,就是為了逃避追殺。
    後來先祖尋到了絕情穀這處絕佳的避世隱居之所,最後一直生活至她這一代。
    公孫綠萼想來,應是先祖其中一人被那阿魯先祖所救。
    看來先祖和那小姐應該是兩情相悅的,但後來也許途生變故,不能回西域迎娶小姐,便負了人家終生。
    樊一翁好奇地小聲問道:“小姐,怎麽樣?這信上寫了些什麽?”
    公孫綠萼輕聲答道:“嗯,這信上所寫不假,單憑信上寫的我先祖姓丁就足以證明那人所言非虛。我們公孫家先祖為了避世改姓公孫,所以世人不知先祖原來姓丁。”
    樊一翁一聽,心下也知沒錯,這事他從前聽公孫止提過,公孫家本姓丁,除了公孫家傳人和心腹,沒人知道此事。
    阿魯見他們私下交頭接耳的,神色緊張,便料到他們定是已經信了他的話,遂也無話可說了。
    “嗬嗬嗬嗬,我說了我沒騙人吧?怎麽樣?可以帶我去看情花了嗎?”
    公孫綠萼聞言將信折好,放回信封,交給樊一翁,讓其交還阿魯。
    阿魯徐徐收好信件,笑道:“美麗的小姐,現在可以帶我去取情花了吧?”
    公孫綠萼眉頭一皺,心裏有些犯難。
    “阿魯公子,其實方才在屋外,我就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那情花的確是已經被我給燒了。現在情花和花種早就已經從這世間消失了,我沒法將它交給你。”
    阿魯不信,駁道:“小姐,你可別以為我外族人好騙啊!我一來,你就說情花被燒了,我可沒這麽好糊弄!”
    公孫綠萼歎了口氣,神情堅定回道:“好吧,既然你不信,我就帶你去看看。”
    阿魯道:“好!”
    “公子,請隨我來!”
    “請!”
    公孫綠萼領著阿魯來到情花坳。
    這裏早已沒了什麽豔麗的紅色花朵,隻剩一片焦土。在那焦土之下已長出了鮮嫩的綠色青草,那是嶄新的新生命,不是那絕情之物。
    阿魯見此情景,一時傻了眼,他原以為他們中原人詭計多端,他一來就誆騙他說什麽情花已經被毀,他才不信。
    沒想到,她說的竟然是真的,他一時竟不知是該憤怒還是該絕望。
    阿魯臉上神色難辨,眸光閃動不絕。
    他癡癡看著這一片焦黑,幽幽道:“情花果真沒了?難道這世間再無情花?難道這是天意嗎?是上天不想讓我如願嗎?”
    公孫綠萼感到莫名其妙,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神色莫測的異族男子,不知他到底在說什麽。
    公孫綠萼心感內疚,便出聲好言相勸,“阿魯公子,你現在應該相信我的話了吧?很抱歉沒能如你所願,但我卻覺得這情花從這世上消失是好事,此花乃是害人之物,令人不能動情,毀了最好!”
    阿魯卻是聽不進她的勸,他心中憤慨,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將情花帶回去,完成他父親交給他的任務。這樣,他的族人才會對他心悅誠服,才會讓他們將他奉為領主。
    可是現在情花沒了,一株都不剩,他該拿什麽回去交差?沒有建樹的繼承人該如何服眾?況且這情花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作用。
    阿魯情緒激動,突然雙手緊抓公孫綠萼肩膀,大聲喊道:“你是不是騙我?這是你們中原人的詭計是嗎?情花一定還有,隻是你用障眼法騙我。”
    公孫綠萼被他這麽大力抓著,感覺手臂都快被他抓斷了,她忍痛用力推開他,“阿魯公子,我沒有騙你,情花都在這裏,我幾個月前就已經將它們都燒了,害人之物自是不該存於世間!”
    樊一翁見阿魯對他家小姐無禮,便立馬揮動手中鋼杖攻向他,嘴裏還大叫道:“大膽狂徒,休對我家小姐無禮!”
    阿魯聽到樊一翁的聲音,立即收回混亂的思緒,迅速甩出飛刀長鞭纏住鋼杖。
    “你說誰是狂徒?這情花原本就是我們祖上所有,是你們先祖偷了去,我來尋回本該屬於我們家的東西,有什麽不對?誰讓你們私自損毀情花的?這是你們的錯,我要你們給我個交代!”
    樊一翁道:“哼!你要怎麽給你個交代?情花已經沒了,怎麽賠你?”
    阿魯勾唇一笑,“哼,燒了是吧?那我就在這裏等上個個把月的,看看這情花是否還會有花種掉落在土裏。如果有情花花種發芽,那我就將它們帶走,不再打擾你們。”
    樊一翁又氣又驚,胡子氣得向上一翹,“什麽?你還想賴在這裏不走了不是?我們絕情穀豈是你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小姐,你說,我們要不要把這個無禮之徒趕走?”
    公孫綠萼蹙眉低頭思索一番,隨後抬頭回道:“樊伯,算了,終歸是我們公孫家欠他們家的,既然他想要一個交代,就讓他住下好了。”
    “阿魯公子,你想住便住,但若是到時候沒有情花的話,還請你別再糾纏我絕情穀,盡早離去吧?”
    阿魯利落的收回長鞭,“好!”
    公孫綠萼見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便吩咐樊一翁:“樊伯,你吩咐下去,讓他們好生款待阿魯公子,我們快點動身去襄陽,不然,怕是趕不上芙妹妹他們的婚禮了!”
    樊一翁點頭,“是,小姐!”
    阿魯一聽公孫綠萼要離開,心中頓覺莫名失落,又怕是她有什麽陰謀詭計,便立即出聲製止。
    “且慢!你們想走?不會是想打什麽壞主意吧?難道你們想逃?”
    樊一翁被他說得心中氣憤不已,脾氣上來,喝道:“你這小子,我家小姐說了讓你在此等候,便不會騙你,你怎可如此詆毀我家小姐?”
    “哼,你們中原人向來詭計多端,我家先祖不就是被你家先祖騙了,還被騙情騙財,我可不會這麽輕易相信你們。”
    樊一翁氣道:“嗬,你這個異族人才是心胸狹隘,我家小姐如此心靈純淨之人,居然被你說成詭計多端,你真是不知好歹!我看我還是將你趕出去,我們絕情穀不歡迎你!”
    “嗬嗬,你隻是個下人,你家小姐都沒發話趕我走,你有什麽資格趕我走?況且,本來就是她先祖欠我們家的。”
    “你你你……”樊一翁被氣得語塞。
    公孫綠萼製止道:“好了,樊伯,別和他吵了。”
    “是,小姐。”
    公孫綠萼揮了揮手,樊一翁順從的退到了一邊,不過還是不甘心的狠瞪了一眼阿魯。
    阿魯不以為意,得意的瞥了他一眼。
    公孫綠萼麵對阿魯道:“阿魯公子,今日我真有事,我要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的婚禮,等我參加完他們的婚禮,我會盡快回來給你個交代的。”
    阿魯心裏極不願公孫綠萼離開,他知道自己應該是喜歡上這個清麗脫俗的姑娘了,便自私的詭辯道:“不行!你不能隨便離開!我哪裏知道你是真的去參加婚禮還是逃跑。我不信任你們中原人,你必須在我得到情花之前留在這裏。”
    公孫綠萼感到愕然,她從沒見過如此不講理之人,心裏對他的偏見更深。
    “公子,我從不騙人,而且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絕情穀在這裏,我能跑去哪兒?你且安心在這等候幾日,我參加完婚禮便會回來。”
    “不行!”
    “你……”
    樊一翁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抄起鋼杖對上阿魯,“混蛋,沒人可以在絕情穀放肆!竟敢對我家小姐無禮,我讓你嚐嚐我鋼杖的厲害!”
    阿魯冷笑道:“哼!我看你沒那個本事!”
    “臭小子,看杖!”
    正當樊一翁欲出手時,公孫綠萼斥道:“樊伯,住手!”
    樊一翁突的一頓,反問道:“小姐,他太可惡了!我要替你教訓他!”
    “樊伯,你先退下,我和他說。”
    “唉,是。”
    樊一翁退下,公孫綠萼道:“阿魯公子,我的確有事,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阿魯道:“不能,你先祖就是不守信約,騙我先祖感情,又偷走我家的情花,我對你們公孫家非常不信任。”
    公孫綠萼為難的問道:“那你想怎麽樣?”
    阿魯狡黠笑答:“嗬嗬,不就是參加婚禮嘛,又不是什麽大事,你讓……”阿魯眼睛看向一旁的樊一翁,伸手指向他,“你讓他代你去祝賀就可以了,你留下,不準逃跑!”阿魯想著:把這個礙眼的大胡子支走,就沒人可以和他作對了。
    樊一翁怒目說道:“你這臭小子,居然敢替我家小姐拿主意,你算哪根蔥?”
    “我當然不算蔥了,我是人。你家小姐她先祖說過,若日後我們有事需你們幫忙,你們必須答應。所以,我現在要求你家小姐不準離開我的視線,直到我得到情花為止!”
    樊一翁聞言紅眼,上前欲修理他,“混蛋!小姐,這人就是故意找茬,我替你將他趕出去!”
    阿魯急著伸手說道:“喂,我就這一個小小要求,你們都做不到嗎?我又不是要你家小姐去送命,你急什麽?”
    “你這混蛋……”
    “好了,樊伯,別說了!”公孫綠萼出聲製止。
    “小姐……”
    公孫綠萼輕歎一聲,麵色有些憂愁,“樊伯,就這樣吧,你替我送禮去向楊大哥和芙妹妹祝賀,快去快回!”
    樊一翁詫異,“小……姐,你真不去了嗎?楊公子和郭大小姐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嗎?”
    “唉,算了,是我先祖欠他家的,不能不遵守約定。楊大哥……”公孫綠萼說到楊過的時候,聲音頓了下,眼神落寞幽怨,“還有芙妹妹他們不會怪我的,我會在這裏一直祝福他們的,你去吧!”
    “是,小姐。”樊一翁領了命,便退下了。
    在經過阿魯身邊時,還不忘憤恨的瞪著他說道:“哼!臭小子,你給我安分點,你要是敢對我家小姐有什麽不該有的歪心思,小心我絕情穀不饒你!”樊一翁早就看到阿魯看他家小姐的眼神不尋常了,他才特意警告他不許有非分之想。
    阿魯雙手抱胸,一副玩世不恭的笑道:“你還是快點離開吧,你若是完不成你家小姐交代的任務,小心回來打板子。”
    “哼!臭小子!”
    樊一翁說完,便帶著莊裏的幾個下人帶著賀禮離開了絕情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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